許雲霏哭著看向懷裏的男人,手輕輕撫向他的臉,他的長相和小時候差別不大,頂多是等比例放大。


    得到厲禦憬的指示,暗衛鬆開了按著江豔訣的手,女人失去鉗製,幾乎是爬到了洛彥奇跟前,她一把推開了身旁的許雲霏,眼神陰狠。


    “滾開!”


    許雲霏失神地看著麵前的女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江豔訣這個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啊啊啊!”


    江豔訣顫抖著抱住懷裏的人,絕望般尖叫出聲,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女人手裏的匕首便直直朝著賀希的方向飛了過去。


    “去死吧!”


    “你去死吧!”


    賀希被厲禦憬猛地一把推開,直直地撲到了窗邊牆上,整個人如同壞掉的娃娃一般,臉色煞白,連帶著嘴唇,毫無血色。


    白安憶見狀趕忙走上前扶住她,厲禦憬自己也是往旁邊快速閃了下,刀子幾乎是從男人身前擦肩而過,最終狠狠釘入後方的木櫃上。


    “怎麽樣?賀希?”


    白安憶眼神擔憂地詢問著,那種擔憂不是演出來的。


    賀希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表情變動不算大,基本看不出來,但是白安憶注意到了,沒等她開口,賀希就緩緩走近了她。


    女孩猶豫了片刻緩緩抬手,柔軟的小手就覆到了白安憶胳膊上,那抹絲巾裹著地方,血已經將那小塊絲巾染紅了。


    賀希緩緩抬眼看她,眼神擔憂。


    白安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聲音帶著不自然:“沒事,別擔心。”


    “不算很疼,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扯平嘍~”


    女孩尾調微揚,笑的發自內心。


    “嗯..”女孩輕輕點頭,眼睛卻無論如何都聚不得焦。


    江豔訣重新被人按住,厲禦憬看向她的視線冷冽如寒霜,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帶走。”


    救護車的鳴笛聲在這時才突然響起,身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接踵而至,白安憶見狀也轉過身去觀望了起來。


    在這陣慌亂聲中,賀希突然迴過神,一個大步爬上了窗台。


    “賀希!”白安憶餘光注意到後,心驚膽戰地大喊出了聲。


    厲禦憬和淩申聞聲轉過頭時,就隻看到了窗台處一抹孱弱的白色身影,突地一躍而下,沒有絲毫猶豫。


    微風刮起裙擺,隻留下一抹白色衣影,厲禦憬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到門口的江豔訣聞聲轉頭,抬著洛彥奇的擔架與她擦肩而過,許雲霏緊隨其後。


    屋裏不見賀希的身影,一群人站定在窗台前,江豔訣突然狂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殘忍如她,自始至終沒有把賀希當成過女兒。


    “啊!”


    白安憶嚇得驚唿出聲,眼神都變得空洞,女孩下意識想順著窗台看下去,結果被淩申一把摟了過來,他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淩申...賀希她....”


    女孩口不擇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賀希!”


    厲禦憬心髒凝滯,邁步的一瞬間卻直直地跪到了地上,男人強撐著心口帶來的割裂般的疼痛站起身子,一步步來到窗前。


    地上一抹白色的小身影安靜地躺在血泊裏,眼睛緊閉,旁邊已經有醫護人員狂奔了過去,將女孩抬到擔架上。


    四樓,說高不高,說矮不矮...


    .......


    江豔訣被移交警方,綜合所犯罪行與厲禦憬的特意交代,基本上和洛成凱一樣,終身監禁。


    不存在表現好就會無期轉有期的可能,她這輩子,隻能在幽暗的監獄裏懺悔終生。


    刀子直直刺入心髒,沒等到醫護人員前來,洛彥奇就已經斷了氣,隻不過是醫生再次宣布了死亡事實而已。


    重症監護室裏,賀希小小的身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渾身上下插滿管子,一方天地裏,隻有她。


    尚未脫離危險,誰也不能久待病房裏。


    一天裏隻有一小段時間,厲禦憬可以穿著無菌服進去看她,看她悄無聲息的小臉。


    剩下的大半時間裏,他就隻能在玻璃窗外觀望,公司再次交給了淩申。


    空氣裏安靜到隻剩下各種醫療器械地滴滴聲,心髒監護儀上微弱的曲線表明女孩還活著。


    隻是,女孩像賭氣一般,遲遲不願醒來。


    他跟著三天沒有合眼,醫生說,一周內醒不來,就可以基本斷定為植物人狀態...


    “希希...”


    “對不起,醒過來好不好?”


    厲禦憬站定在原地,看著玻璃窗內的身影,眼裏滿是紅血絲。


    白安憶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麵,她像不認識眼前邋遢的人一般,不敢信他是厲禦憬。


    “哥..”


    “都三天了,要不你去休息休息,我來看著,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看他這副樣子,白安憶心裏也不舒服,再這樣下去,賀希醒不來,他的身體也會垮的。


    厲禦憬聞言轉身看她,輕輕搖了搖頭:“不用。”


    又是這樣一連兩天,五天都過去了,厲禦憬總共才被白安憶硬逼著吃了四頓飯。


    期間,顧予妍來過,顧禹城和許雲霏來過,沈臣州和司謹墨也都來過,就連厲老爺子和厲明峰都來過。


    顧予妍是打心眼裏心疼賀希的,也正因此,她全程沒有給過厲禦憬好臉色。


    但是其他人多少也會勸勸,讓厲禦憬休息休息,無一例外,全被迴絕了。


    賀希昏迷的第六天,厲禦憬暈倒了,營養不良,體力不支,躺在病床上掛著水,醒來的那一刻,男人還是一把拔下了手上的針頭,踉踉蹌蹌地爬上了五樓。


    彼時白安憶和淩申正坐在門口的座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是女孩先注意到了樓梯口的男人,白安憶突然站起身來到厲禦憬身邊,在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珠時,一臉不悅。


    “你把針拔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暈過去了,還在這逞能!”


    厲禦憬對她的嗬斥充耳不聞,隻是眼睛看著門口,一臉擔憂:“她...醒了嗎?”


    “沒有。”


    “你現在裝得這麽深情給誰看?早幹嘛去了?”


    白安憶見他不聽醫囑,心下惱火,嘴上也沒個把門的,淩申一聽當即來到了女孩跟前,聲音帶著提醒。


    “大小姐。”


    “怎麽?我說的不對?”


    白安憶不願退讓,她拉著厲禦憬的胳膊,不讓他往前走。


    “哥,你迴去好好休息,醫生說賀希這兩天可能會醒來,難道你想她見你這副樣子?”


    “聽我的,先保重自己的身體,再來照顧賀希。”


    好說歹說,厲禦憬就是不聽,白安憶也急了,她一把拽住厲禦憬的西裝下擺,聲音急切。


    “你現在做這麽多有什麽用,能彌補你的錯誤嗎?還是能讓你的愧疚心少一點?”


    “醫生說了,賀希的頭部受到了重創,沒準等她醒來,根本就不認識我們了,你還不如借此機會改頭換麵,以後也好求她原諒,而不是在這裏感動自己。”


    淩申見她說話這麽尖銳,有些不放心地拽住了女孩的手臂,白安憶瞪了他一眼,聲音氣惱。


    “你別拉我,我要罵醒他!”


    淩申並不是怕她的話會激怒自家老板,而是他注意到了,在聽到大小姐說賀希會不認識我們時,他的神情明顯頓住了,顯然接受不了這種可能。


    卻不曾想過一語成讖(chen四聲),可是又比白安憶所說的殘忍了些。


    她記得他們所有人,唯獨忘了他厲禦憬。


    重創讓她的大腦潛意識裏蒙蔽了一切傷痛的事與人,同樣包括江豔訣,洛彥奇,賀連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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