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希的手機被江豔訣摔到了石頭上,屏幕瞬間四分五裂,看得出已經報廢了。


    她才不要給厲禦憬留線索,她得...好好享受最後一場好戲。


    白色的廉價麵包車一溜煙疾馳而去,駛出城界後直奔郊外.....


    賀希再次睜開眼睛時,頭部依舊隱隱泛著疼痛,渾身無力,像是感受不到四肢一般,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頭頂破敗的天花板。


    看著像是一個破舊的廠房,屋頂上的蛛網結得到處都是,上麵還掛著一個老式掉了漆的風扇,耳旁傳來的是清晰的交談聲。


    可是賀希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隻認出了其中一道女音,屬於江豔訣。


    “夫人,接下來怎麽辦?”大虎微微頷首,語氣恭敬。


    江豔訣沒有急著迴答他的問題,而是一臉擔憂地看向男人,聲音帶著焦急:“成凱那邊怎麽樣?”


    “洛氏怎麽樣了?”


    “彥奇呢?到m國了沒?”


    大虎輕輕點了點頭:“迴夫人,少爺已經到m國了,目前應該是安全的,但是老爺和洛氏那邊....”


    男人欲言又止,江豔訣會意手心緊握,眼裏閃過一絲陰狠:“他注定是要跟我對抗到底了。”


    這個他,指的是厲禦憬。


    大虎看了女人一眼,猶豫了半天輕聲開口:“要我說,夫人,您明明那麽愛先生,怎麽會因為插足情感而害他母親,為什麽一定要給自己背上罪名?”


    ‘’如果不這樣,他厲禦憬不可能...”


    “大虎。”


    江豔訣擺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聲音裏帶著警告,眼神有些落寞。


    “我江豔訣平生最記仇恨,哪怕是魚死網破,我不在乎。”


    “可是...”


    男人還想說些什麽,江豔訣卻徑直走到了窗戶旁,不再聽他說話,她隻是沒想到,厲禦憬的手能伸得這麽長....


    連盧家那邊都不敢得罪,那些東西,他怎麽可能查得到?除非....


    女人心下隱隱有了猜想,可是又不敢確定,s市青龍閣的名頭當年響及一時,可是這個組織的頭目不是已經...


    可是除了青龍閣,又有什麽會這麽厲害,她想不通。


    見破床板上的女孩眼睛睜著,江豔訣有些意外地微微挑眉,聲音冷淡:“醒了?”


    “還挺快。”


    賀希看著眼前的臉,微微出神,許久,女孩嘴唇微啟:“你要....幹什麽?”


    “媽媽..”


    “別這樣叫我。”


    江豔訣聞言嘴角一勾,聲音裏帶著嫌棄,語氣聽不出起伏,她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躺著的人。


    “我可不想做你媽媽。”


    女孩聞言悄悄轉過了頭,眼神看向別處,她的聲音帶著落寞:“知..道了.....”


    “你這張臉長得倒是美。”


    “不得不說,跟我還挺像的。”


    江豔決邊說邊近距離打量著女孩的眉眼,從有型的眉毛到挺拔的鼻子,再到殷紅的小嘴,標準的鵝蛋小臉,皮膚白嫩。


    “就是這眼睛,嘖,不像。”


    賀希的眼睛,和賀連勝很像,賀連勝的眼睛很亮很深邃,她的長相集結了父母的優點。


    女孩微微抬眼對上女人的視線,嗓音小了幾分,像是在認真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是你...你親生...的嗎?”


    聽到她的話時,江豔訣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她抬手隨意地撩了下額角的發絲,手腕上的青色玉鐲在燈光照耀下透著透亮光澤,很是漂亮,女人嘖嘖了兩聲,輕笑著開口問她。


    “你是不是在想,天下真得會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母親嗎?對不對?”


    “還是說,你覺得我不像是你的親生母親,你覺得自己的身世可能另有隱情?”


    沒等賀希開口,江豔決便又自顧地迴答了起來:“雖然我都覺得,我不像你的母親。”


    “可是沒辦法,你就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是事實,可是我不喜歡你,甚至是厭惡你,更是事實。”


    “哦...”


    賀希強忍著心口的疼痛輕吸了一口氣,眼眶泛上酸澀感,可她沒讓眼淚落下。


    女孩當然知道自己的眼淚沒什麽用,甚至是在江豔訣看來也是厭煩,她隻是繼續詢問著。


    “那你...你要幹什麽?”


    帶我來這裏幹什麽?這一句話賀希沒有問,她抬手揉了揉昏沉的腦袋,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


    “我不是說了?威脅厲禦憬啊,報複他啊。”


    江豔決語氣輕飄飄,看著床上費力坐起的女孩,嘴角笑意更深。


    “我丈夫很快就會被他送到監獄,甚至再是我。”


    “那大不了,魚死網破。”


    賀希艱難地坐起身子倚到牆邊,因為穿的是露肩長裙,後背和粗糙的牆壁直接接觸讓女孩忍不住皺眉。


    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可是她又沒有力氣挪動,隻能先將就著。


    她的臉色有點蒼白,像是聽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一樣,微微歪頭看著對麵的女人:“綁架?”


    “你綁架....我?”


    女孩一臉疑惑地看向江豔訣,後者則是慵懶地整理了下身上的旗袍,邊聽著她的話,邊扭頭看向別處。


    “那你可能...可能要失望...了。”


    見女人不搭理自己,賀希嘴角一勾,睫毛隨之垂下,她自嘲般開口。


    “他...他不在...意我..。”


    “哈哈哈哈哈~難怪你惹男人喜歡呢,又蠢又傻的。”


    江豔訣剛聽完她的話,便爆發了嘲諷般的笑聲,她笑著轉過身走到了另一旁坐下,可下一秒她就如變臉一般,笑意止住,眼睛裏寫滿了陰狠。


    “他若在意你,那便讓他和你一起痛苦,他不在意你,那便隻能讓你獨自痛苦。”


    “反正,對我來說都挺有意義的,不是嗎?”


    聞言,賀希的眼淚在她看不見的角落,悄摸滑下,她立即抬手擦掉,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挑出下一個話題。


    “為什麽...恨我?”


    江豔訣看著她沒說話,眼睛裏流轉著心痛與怨恨,賀希知道,心痛不是對自己,但怨恨....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訴你。”


    “正好也能讓厲禦憬多著急一會兒。”


    “哈哈哈~”


    女孩根本沒管她後麵說的什麽,隻是一臉認真地看著女人,想聽她恨自己的原因,真的很想聽。


    江豔訣先是眯著眼睛看向了女孩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隨後神情落寞地看向別處,輕吐了一口氣,像極了難言之隱。


    許久,女人的嗓音才緩緩響起。


    “他們殺了我女兒。”


    聽著她簡短直接的話,賀希的動作突然僵住了,她瞪著眼睛看向遠處傷神的女人,心髒揪痛,她女兒....


    “在見到賀連勝之前,我有了一個兒子,兩歲多點,肚子裏也已經有了女兒,兩個月左右,我和我的丈夫很期待我們小公主的出生,可是因為他,孩子流掉了,後來甚至有了你。”


    “賀連勝就是個爛人,他該死!可你居然是我跟那個爛人生下來的女兒!”


    “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你都嫌惡心,你怎麽配享受我的愛!”


    “如果不是厲家,如果不是賀連勝,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會很幸福,我有兒子,有女兒,還有愛我的丈夫,我們一家會一直幸福下去。”


    “其實我跟厲禦憬沒什麽仇,隻不過是我厭惡厲家而已,是厲家害我遭受了那麽多痛苦,一切根源都是厲家!”


    “而他是厲家的長孫,承載著厲家的希望,厲老爺子的希望,那我自然也不能放過他!不是嗎?”


    賀希心髒抽痛,尤其是聽到她本該有一個女兒,他們的小公主...


    後麵的話她聽得雲裏霧裏,什麽厲家,什麽根源,她跟賀連勝又到底為什麽在一起?這些她都沒聽出來。


    但是,她聽出來了,跟賀連勝之前,她已經有了自己家庭的,是賀連勝毀了她嗎?為什麽呢?為什麽會這麽複雜。


    江豔訣看她痛苦似乎很是開心,她不緊不慢地坐到了一旁,朝著她微微挑眉:“還有什麽想問的,來吧。”


    “免得日後沒了機會。”


    賀希:“為什麽…送我…學舞蹈?”


    聽到她的話,江豔訣倒是愣住了,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


    女人突然視線看向了別處,像是在認真思索,賀希安安靜靜地等著。


    “我以前想過,如果我以後會有女兒,我就送她學舞蹈。”


    “還有問題嗎?”江豔訣說完就立即遮蓋了這個話題,她沒看賀希,語氣冷淡。


    女孩輕唿了一口氣,眼眶通紅地看著她的側臉,最終在心裏輕唿了口氣。


    “你和……厲家的…仇恨,跟…跟我有…什麽關…係?”


    “為什麽把...把我送到..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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