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在關注鳳州的消息,而如今的風州,城內城外兩方麵卻是陷入騎虎難下局麵。


    當日鄭鼎領軍到鳳州城外,無法入城,隻好入住城外軍營,等進了營,四處查看時發現,風州不僅給立了營寨,準備的東西也是齊全,不僅有糧三十石,更有菜蔬、酒肉若幹,恰好夠兩千兵馬一日之用。鄭鼎罵了一聲:“老小子倒是乖巧!”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吩咐,眾軍依了部伍次序,各自進營駐紮。


    待手下安置完畢,鄭鼎招了手下的將佐商議。人家鳳州方麵,如今不讓進城,卻又不破臉麵,準備了一日的糧草供應。這自己該如何行事呢?


    問題是提出來了,可什麽人帶什麽兵,鄭鼎手下,這作戰不怕死的,勇猛之士那是不少,可要說能出主意的,還真是沒有,聽了問題,幾個手下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都沒啥主意。


    鄭鼎很是不耐,說道:“你們也別幹坐著,倒是說說,我們該如何行事?”


    鄭鼎發了話,大家不好再沉默,推來推去,一位牙將道:“大人,這次咱們隻帶了兩千兵丁,前來擒拿韓家上下,這是要趁其不備,直接拿下的算盤。可如今看著形勢,昨日營前發話,今天又閉城不納。顯然是得了消息。要是這樣,別說大軍進不了城,就是進了城,真要翻了臉,雙方交起手來,勝負怕也是五五之數。”


    “是呀,大人,咱們也不過是二千精銳,人家可是有四千呢”


    鄭鼎道:“不是這麽說,不管怎樣,隻要進了城,咱們可是奉了大帥的將令,要捉拿韓家老小的,除了韓染的嫡係,其餘的,可未必就會幫他的忙。”


    “大人說的確實在理,真要是進了城,宣了大帥的將令,這鳳州上下,肯跟著韓染做反的,那也是不會太多。可要是這樣堵在城外,就算是咱們拿出大帥將令,隻要韓染不認,那其他人怕也是將信將疑,我們還是拿韓染沒辦法。況且我軍糧草已盡,隻要韓染不肯供應糧草,我們也隻有退走就糧才行呀。”


    鄭鼎氣哼哼的道:“退走?怎麽退走?咱們這趟,是大帥親自點的將,要是這樣灰溜溜的迴去,別說大帥饒不了我,就是大帥饒了,以後我也沒臉見王繼昭那小子!”


    鄭鼎手下的將佐,自然知道自家大人和王繼昭不睦,時常是爭風吃醋的,這麽無功而返,那肯定是落一個個大大的把柄在對方手裏,當然沒啥好話聽。


    幾個人左思右想,也沒啥主意,最後一位部將道:“大人,反正現在雙方沒破臉,鳳州還供應著糧草,咱們何不也拖上一拖。就在城外待幾天看看,一來看看鳳州到底啥態度,而來說不定會有什麽可乘之機。”


    鄭鼎想想,也沒更好的辦法,也就點頭,大家又閑聊一會,才各自散去。


    到了第二日,鳳州城仍然是四門緊閉,隻是又派人送來了糧草酒肉。鄭鼎打定主意,要耗上幾天,所以毫不客氣,照單全收。


    如此過了五日,韓典、韓慶看鄭鼎在城外,仍然是穩穩的待著,自家隻能縮在城裏,也都是暗自不忿,兩個人約好了,一齊來見父親。


    韓染一身家居閑服,正自安然,見兩個兒子齊齊到來,笑道:“怎麽,不在城上看著,一起迴家來幹啥?”


    韓典心裏有氣,對著父親卻是不敢亂說,隻得苦笑道:“父親,這鄭鼎已經在城外待了五日,倒要我們好糧好肉的供著,難道他要是待一年,我們就供一年不成?”


    韓染笑眯眯的,道:“供一年就供一年好了,這點糧草酒肉,又不是供不起!”


    韓慶氣哼哼:“父親,這又何必!那鄭鼎來者不善,我們沒大殺一陣,打他個屁滾尿流,就已經是給了王宗詰麵子,何必又如此忍氣吞聲的?還要好吃好喝的供著!”


    韓染搖搖頭,看著韓慶:“你呀,到底是年輕氣盛,我倒要問你,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以孩兒之見,既然王宗詰不壞好意,我們也不必客氣,鄭鼎這兩千人馬,不過是孤軍,又缺糧草,直接揮軍殺散了就是!也讓王宗詰知道,我韓家不是好惹的”


    “短見!為父在軍多年,雖然不是什麽名將,可畢竟掌管四千兵馬,又有風州城為靠,鄭鼎區區兩千人馬,你都不放在眼裏,又豈能讓為父為難。”


    “為父之所以委曲求全,不和鄭鼎撕破臉皮,所顧慮著,乃是我韓家日後的前途。”


    “自從為父隨華將軍從軍,大小數十戰,在軍中也算是小有名氣,就是蜀王,也知道為父名號,如當初華將軍無恙,為父隨了華將軍,征戰天下,出將入相不敢說,可也能給我韓家掙下一筆大大的富貴。”


    “可惜蜀王糊塗,竟然為小人所蔽,害了華將軍性命,為父清楚,在這蜀中,為父不過屈在偏裨,上麵沒有奧援,想再進一步,難如登天。現下所圖者,不過是保一家平安而已。”


    “這王宗詰心胸狹窄,為父遠在風州,竟然也不放過。要不是羅先生傳信告知,所不定還真要遭了毒手。所幸天佑我韓家,王宗詰陰謀敗露,才給我韓家一線生機。”


    “隻是盡管預知其謀,但如何應對,還需好好思量,依你所說,大殺一陣,倒是痛快了,可後麵怎麽辦?風州形勢險要,卻是涼薄之地,難道我等就靠一州之地,就能獨抗三蜀眾軍圍攻不成?到那時,我韓家立腳不助,就算是北投鳳翔,也不過是喪家之犬,寄人籬下而已!還不如現下受些委屈,將鄭鼎拖走,隻要不破了臉麵,就能熬過現下,日後蜀王那裏,定不會容忍王宗詰一直胡鬧,壞了漢中大事,我韓家也可保的平安”


    韓然詳細解說一番,兩個兒子才明白韓然的一番苦心,不過韓慶畢竟年輕,心裏總有不甘,又道:“父親,既然我韓家在蜀中也沒什麽根基,當初何不答應那羅老夫子,和那個漢王一塊聯手,滅了鄭鼎,幫助漢王奪了漢中豈不是更好?那漢王眼下剛要起事,兵少將微,我韓家當是強助,一旦功成,即可解了眼下之危,我韓家更可再上一層樓。”


    韓然看著韓慶,不由歎息:“你呀,隻計其利,未慮其害。那羅隱大話炎炎,正是要收我韓家效力,看重的,就是我手中的四千兵馬。功成我韓家自然是大獲其利。可你要知道,不說兩蜀之地,單是這漢中,蜀軍兵馬三萬有餘,這漢中豈是好得的?”


    “如果起事不成,他人自可逃竄山穀,安居保命,我韓家名在顯籍,蜀王豈能放過我等?那時走投無路,豈不是更糟?如今我等以拖待變,如那漢王真的成事,我坐擁一州之地,北通鳳翔,居於險要,那漢王隻有優容招納的份,怎麽也不會虧了韓家,如其不成,我韓家依然可進可退,當保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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