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兩人就不再說些什麽了,心裏既期待又害怕,不知將來會發生什麽不可預期的事情。


    在亡命徒們的催促下,大家空著手慢慢地向昨天建造的原木房屋走去。二柱心急,擔心建設中途逃跑,於是快走幾步追上前麵的隊伍,緊緊盯住建設一家,生怕中途有變。但是他也心虛,不敢看順子的眼睛,心裏一直有種負罪感,隻好在孩子們的身後看著他們艱難地前行。走在隊伍最後麵的燕子正跟木頭說話呢,她倆實在無法理解二柱的荒唐行為,大多數話都是圍繞著對二柱瘋狂行為的批判,說他肯定是魔怔了。老把頭和大金牙這一路則一言不發,保持沉默,邊走邊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擔心不久之後,還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著大家呢!


    朝華跟在最後麵的隊伍裏,眼神裏充滿了迷茫,現在的她似乎被接二連三的突發情況嚇傻了,再加上二柱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更不關心她,她自己的內心世界就這樣進一步扭曲了,原來那個風風火火的潑辣女人,如今變得唯唯諾諾,甚至把二柱的瘋狂無恥行為一味歸咎到自己身上,認為是自己的過錯,是自己的責任,於是她抓住機會,拉著燕子的手祈求道:“燕子,你就給二柱生個孩子吧!他四十多歲了,太可憐了,要不然不會魔怔到這樣呀!他隻是特別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呀!”


    木頭剛要發火,燕子拉了拉木頭的手,不讓他說話,燕子知道朝華的苦衷,於是心平氣和地跟朝華說:“嫂子,你難道也鬼迷心竅了嗎?你還是我以前認識的朝華嫂子嗎?以前的你風風火火的,說話直來直去,做事敢作敢當,是現代女人的典範!現在的你卻變了,變得大家都不敢認你了!”


    燕子的話仿佛是當頭一棒,朝華默默地哭了,邊走邊哭,甚至停下來抱頭大哭,哽咽著說:“燕子,你不知道嫂子的苦衷呀!我以前覺得能跟二柱白頭偕老,甚至覺得離開他還能自己一個人好好活下去。但是有一天二柱從青年林場迴來了,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不理睬我了,整天把孩子掛在嘴邊,我徹底地慌亂了。我們結婚二十年了,沒有自己的孩子,這一直是我們的痛呀!我離不開二柱,他是我的全部,沒有他,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呀!”


    “嫂子,你真傻!”燕子很氣憤地追問:“現在是新社會了,天下還有你這樣的女人,親自給自己丈夫找小老婆的嗎?你自己就不覺得別扭嗎?這是道德的淪喪啊!”


    “那我怎麽辦呢?”朝華很無助地喊著。


    “你要做自己,不要依附在二柱身上,你要相信離開二柱,你能過得更好!婦女也能頂半邊天呀!”燕子聲嘶力竭地喊著。


    說完這些話,燕子看著執迷不悟的朝華,堅硬的心逐漸軟了下來,同樣是女人,她有同感,隻好繼續勸說:“二柱現在已經瘋了,他在自掘墳墓呀,你還是早些做個決斷吧!現在是新社會了,提倡婦女不受封建禮教的束縛,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和自由。我看不是你不能生孩子,反而是二柱沒有這個種,他根本就不是個真男人!為什麽一出現問題,總是在女人身上找原因呢?難到男人就沒有錯嗎?”


    朝華狂亂了,不知如何是好,隻能用痛哭來表達自己的委屈。可憐的朝華,跟燕子形成強烈的對比。一個追求自由,追求自己的愛情;相反另一個則被封建禮教束縛,一味地順從忍讓,最終受傷害的還是自己,這也奠定了朝華可悲的結局!


    來到瀑布前空地上,玻璃眼心裏清楚二柱這樣做事不地道,為了避免遭受大家背後唾棄,於是邀請兩位老人進屋休息。老把頭進屋後,習慣性四下查看,盯著這所按照二柱要求建造的房子,心裏忍不住感歎:二柱在防禦工事這方麵還是很有天賦的,這個房子要比林場宿舍堅固很多倍,可以成功防禦猛獸的攻擊,四周還有開闊的射擊視線,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呀!他通過預留射擊孔往外望去,這一看不要緊,驚訝地看到咆哮著的二柱,還有跪成一排的建設一家人。


    老把頭義憤填膺,擼起袖子,就準備衝出去,信誓旦旦地要把二柱給宰了。大金牙拚命地阻攔,但是沒有用呀,他那是老把頭的對手。這時,玻璃眼及時攔住了老把頭的去路,壞笑著說:“叔,我沒有攔住你的意思!我也很討厭二柱,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現在需要通過他才能抓住黑老虎,我們這夥人拿了別人的錢,就要給別人賣命,不是嗎?想當年,你和俺爹不是都幹過這種事嗎?”


    “這跟以前能比嗎?那是混蛋的年代,我們也是走投無路啊,才那樣做的!”老把頭痛心疾首大喊著,雙手忍不住捶擊著牆壁。


    大皮襖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用他的刀在雕刻木頭,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做什麽玩意兒,突然開口說話了:“叔,我知道你心疼建設一家。我向你保證,即便是抓不到黑老虎,最後也會把建設一家放了,我們就是想讓二柱試一下而已。最後,跟你交代一下實情,我們兄弟決定,無論結果如何,到時候,我會親手把二柱解決了,我們兄弟倆都討厭二柱這個吃裏扒外、喪心病狂的家夥,他是一個沒有底線的畜生!”


    有了大皮襖的話,老把頭心裏有底了,也不好說些什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建設一家在門外受苦。


    此時在新建成的防禦木屋外,二柱讓建設一家跪在門外,並用雙管獵槍指著建設的腦袋,大聲咆哮著。順子和英子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早就嚇壞了,大哭起來,撕心裂肺的樣子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動容。二柱可不管,有時候還嫌棄順子的哭聲不夠慘烈,索性踢他幾腳。順子覺得很委屈,咧著嘴哭著說:“幹爹,你這是怎麽了,不認識順子了嗎?”


    二柱早就瘋了,根本聽不進順子的哭敘,索性拿著獵槍就往空中射擊,肆無忌憚地叫囂著:“二黑,你這個畜生出來呀!順子和英子就在這裏,看你能堅持多久。你是不是早就聞到兩個小崽子的氣味了,怎麽不敢來救他們呢?哈-哈-哈?”


    建設眉頭緊鎖,鋼牙咯咯作響,憤怒幾乎讓他失去理智了,但是他又十分擔心孩子的安危,隻好強忍著怒火,感覺很無奈,也為家人感到委屈,於是開始勸說二柱,大喊道:“二柱,你這個混蛋醒醒吧!孩子們是無辜的,是我放走了二黑,有什麽委屈和不滿就放在我的身上吧!孩子們太小了,承受不了這些折磨呀!你從小看著他們長大,忍心這樣做嗎?”


    海草幾次哭暈過去,她無法理解二柱的變態行為,哽咽著說:“二柱,你鬼迷心竅了嗎?這樣對待孩子們,會遭受天譴的!有本事衝我們大人來,欺負兩個孩子算什麽本事啊!”


    此刻,所有的亡命徒們以建設一家為中心,站成圓形,緊緊圍住木屋,槍口朝外,成射擊姿勢,保持高度警戒,眼神望著遠方,等待著黑老虎的到來。二柱早就走火入魔,已經忘記自我了,根本不管別人說什麽,隻顧大聲地叫囂著。他望著遠方,看著一排排帶刺的攔馬樁,還有數不清的陷阱和獸夾,再加上他暗地裏還準備了一張捕獸大網,關鍵時候可以控製住黑老虎,就憑借著這些準備,他很自信,盲目地認為隻要黑老虎出現,就一定能活捉它。


    他所不知道的是,玻璃眼背後給兄弟們下達的命令卻是見到黑老虎就毫不猶豫開槍,這次他們不要活著的黑老虎,隻需要黑老虎的屍體就可以給吳義交代了。其實二惡人帶領的這夥亡命徒們自從發生老狼咬死二炮的事件後,也厭倦了現在的生活,紛紛害怕惹火燒身,他們也想早些離開這裏,更不願意再次陷到黑老虎這處泥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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