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園薰無需立即給出選擇。


    無論保守治療還是激進的手術治療。


    現在能做也應該做的是好好療養,盡量延緩多發性硬化症的發作時間。


    等到以後硬化症發作難以抑製。


    那時才是真正需要做抉擇的時候。


    至於此刻。


    嗯,先出院吧。


    “你不住院嗎?”


    春日野墨小姐疑惑地問道。


    “才不要呢,醫院太無聊了,我要迴家。”


    所剩不多的時間,留在醫院未免太浪費了。


    “穹姐姐要不要來我家?”


    宮園薰眼睛閃閃發亮。


    春日野墨小姐難以拒絕。


    但是他也沒立刻答應。


    得先問問醫生這個時候宮園薰是否適合出院才行。


    就在這時。


    宮園薰的的母親,宮園涼子走進病房,開口邀請她來宮園家做客。


    “嗯,那我就打擾了。”


    春日野墨小姐消除顧慮,點頭答應了下來。


    ……


    宮園薰當初沒說謊,她家確實蠻大的。


    一棟地段不錯的房子。


    樓下是蛋糕店,樓上則是住人。


    四室一廳,空間開闊,裝修精致,可見家境頗為優良。


    奈何宮園薰身患絕症,有錢也沒……也不能說沒用。


    雖然不能保住性命,但是可以延長生命。


    就像這次。


    因為春日野墨小姐拜托山田涼幫忙的關係,宮園薰得以獲取更高層次的醫療資源。


    優秀的主治醫生倒在其次。


    關鍵是一種新研發出來的特效藥,能夠最大程度抑製多發性硬化症的發作,盡量延長宮園薰的生命。


    缺點是特效藥需要國外進口,產量稀少,價格相當昂貴。


    不過這對於寵愛女兒的宮夫婦而言。


    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藥有用。


    有用是有用。


    可是。


    錢真的不是問題嗎?


    宮園家能堅持多久呢?


    用光了積蓄怎麽辦?


    到時候……


    “穹姐姐~~”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春日野墨小姐迴過神,尋聲望去。


    陽光徑直照射而來。


    他眯起眼睛,抬手遮擋了一會兒,這才看見金發少女。


    她拿著小提琴,站在了窗前。


    這裏是宮園薰的房間。


    不久前。


    春日野墨小姐收到宮園薰的邀請,來到房間聽她的表演。


    “穹姐姐在想什麽?那麽入神。”


    宮園薰好奇地問道。


    “在想賺錢。”


    春日野墨小姐隨口迴了一句。


    沒等宮園薰深究。


    他迅速轉移話題道:“小薰的表演已經結束了嗎?果然非常棒呢。”


    “……”


    宮園薰看著春日野墨小姐,相當地無語。


    “怎麽啦?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穹姐姐,我的表演還沒開始呢。”


    “……”


    春日野墨小姐嘴角抽了抽,旋即平複心緒,說道:“嗯?表演沒開始?可是我已經聽過了啊,這是怎麽迴事,難道……小薰,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記錯了呢?”


    看著“少女”一本正經的模樣,宮園薰下意識地懷疑自己。


    難道真是我記錯了?


    不對不對。


    我沒記錯!


    “穹姐姐,你在忽悠我!”


    宮園薰氣鼓鼓地說道。


    “或許吧,不過都無所謂啦,小薰,現在開始請你的表演。”


    春日野墨小姐伸手相邀。


    “那麽,請聆我的請求。”


    宮園薰沒有深究,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然後開始小提琴演奏。


    弦和弓進行摩擦,悠揚的音樂旋即響起。


    許久。


    一曲終了。


    宮園薰放下小提琴,看向春日野墨小姐,請求評價。


    “好聽,相當有個性……”


    完全不按照樂譜,全部由著自己的感覺的來,演奏出的音樂充滿著獨特的個人感情色彩。


    初聞滿是歡喜,細思才覺哀傷。


    寓意著少女樂觀開朗的表麵下,潛藏著對生命即將逝去的悲哀。


    “會好的。”


    春日野墨小姐摸了摸少女的小腦袋。


    宮園薰略微複雜地看著春日野墨小姐。


    “怎麽啦?”


    春日野墨小姐疑惑不解。


    “……穹姐姐,你好懂。”


    “當然懂啦,沒有誰比我更懂小薰!”


    “不是,我是說音樂。”


    “一樣一樣,沒有誰比我更懂音樂!”


    “……”


    沒想到啊沒想到。


    穹姐姐你居然是這樣的女孩子。


    說起大話來臉都沒紅一下。


    宮園薰拉著春日野墨小姐離開臥室,走進了對麵的房間。


    房間裏擺放著一台鋼琴。


    這是小時候她學習鋼琴的時候,家裏給她買的。


    後來她轉學小提琴,導致這台鋼琴閑置了很久。


    揭開蓋在鋼琴上的遮塵布。


    光潔如新的鋼琴映入眼簾。


    宮園薰邀請春日野墨小姐彈奏一曲。


    “驗證我是不是在吹牛逼?”


    “不是呀,這個還要驗證嗎?明擺著是穹姐姐說大話。”


    宮園薰一臉“我又不是小孩子”的表情,說道:“我就是想聽穹姐姐彈鋼琴。”


    她一次都沒聽過呢。


    “唉,看來得讓你看看我的牛……咳咳,厲害了。”


    春日野墨小姐坐在鋼琴前,雙手十指放在鍵盤上,然而卻遲遲沒有開始彈奏。


    這個逼,要不要裝呢?


    少男陷入了猶豫。


    裝吧,不符合此身的人設。


    不裝吧,氣氛都醞釀到這了。


    宮園薰眨了眨眼,問道:“怎麽啦,不行嗎?”


    男人怎麽能說不行。


    哦,我是女孩子,那沒事……個屁啊!


    女孩子也不能說不行!


    這個逼,我裝定了。


    至於人設……


    反正已經裂開了,想來再裂一點應該也沒關係吧。


    穹醬肯定會理解我的。


    於是。


    春日野墨小姐稍作思索。


    老歌重彈。


    一首《未聞花名》在房間內響起。


    宮園薰緩緩瞪大了眼睛。


    這首歌她聽過,結束樂隊的油管賬號有《未聞花名》的mv,相關唱片也在不久前發售。


    得益於極佳的質量,《未聞花名》已經以病毒般的擴散速度火爆全網。


    宮園薰有幸聽過。


    不得不承認,歌曲相當好聽,結束樂隊非常厲害。


    而以她的音樂素養,自然能察覺出其中鍵盤手的厲害。


    如今。


    她發現更厲害的來啦。


    優美到極致的旋律,又溫柔又細致。


    餘音嫋粱的音色,清澈透明。


    悠揚動聽的音韻,帶著淡淡的憂傷。


    許久。


    直到房間安靜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響也能聽得見的時候,宮園薰感受著溢出眼眶的淚水,這才反應過來,演奏已經結束。


    她稍稍擦拭了下眼淚,然後看著春日野墨小姐,說道:“穹姐姐,原來…你沒有說大話。”


    已經不僅僅是厲害那麽簡單了。


    完全不像這個年齡能夠達到的水平。


    反正她就沒聽過比這彈得更好聽的鋼琴曲。


    “也就一般吧,很久沒彈了,手有點生。”


    春日野抖了抖手,謙虛地說道。


    宮園薰扯了扯嘴角,轉而問道:“穹姐姐彈得這麽好,為什麽好像從來沒有在音樂比賽裏出現?”


    鋼琴和小提琴都屬於古典音樂。


    同處古典音樂圈,以春日野墨小姐剛才表現出來的彈奏水平,早就各種音樂比賽中聲名遠揚了才對啊。


    “隨便玩玩的,沒有參加過音樂比賽。”


    “穹姐姐,我是跟你問真的。”


    “薰妹妹,我也沒跟你開玩笑。”


    春日野墨小姐正色道:“你知道的,我和你一樣,從小身體不好,三天兩頭住醫院,哪有時間參加音樂比賽,不過是無聊的時候自己私下彈著玩而已。”


    “自學的鋼琴?!”


    “差不多。”


    “……穹姐姐打算走音樂這條路嗎?”


    “不打算,隻是興趣。”


    “唔,以後會放棄鋼琴嗎?”


    “這個……不知道。”


    得迴去問問穹醬才知道答案。


    “不行!不能放棄!”


    宮園薰莫名變得有些激動,走上前,身體前傾,幾乎和春日野墨小姐臉貼臉。


    “冷靜點,有話好好說,不要親我。”


    春日野墨小姐仰身後側,拉開兩人的距離。


    宮園薰反應過來,迅速迴到原來的位置,臉色漲紅地喊道:“沒有親!”


    “嗯,沒有親,是我誤會了。”


    春日野墨小姐點著頭,問道:“小薰剛才為什麽那麽激動?”


    “因為不想穹姐姐浪費天賦。”


    “鋼琴本就是我的自娛自樂,當我喪失興趣,選擇放棄鋼琴,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可是,很可惜啊,明明擁有這麽優秀的天賦。”


    “天賦優秀不一定要去做,還得看個人的意願,不是嗎?”


    “是…是這樣嗎?”


    似乎聯想到什麽,宮園薰的神情顯得有些茫然無措。


    “……遇到了什麽困難嗎?小薰,可以和我說說,或許我能給你答案。”


    春日野墨小姐隱隱有所猜測。


    宮園薰猶豫了一會兒,稍作改變後講述她的困惑——有一個她認識的男生,鋼琴天賦很好,但是因為某種原因,放棄了鋼琴,她想幫助對方重迴舞台,不知道對不對?


    “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想幫助那個男生?他和你是什麽關係呢?”


    春日野墨小姐明知故問。


    “我和他……小時候我看過他彈鋼琴,很好聽,我希望有一天和他同台合奏,現在我們是一個學校的同學。”


    金發少女略微不好意思地進行解釋。


    “然後呢?”


    “什麽然後?”


    “好吧,我知道了。”


    春日野墨小姐沉吟片刻道:“你暗戀他?”


    宮園薰愣住了,再度漲紅了臉,連連搖頭否決道:“才不是暗戀呢!穹姐姐不要胡說!”


    “不是暗戀的話,在你們不認識的情況下,為什麽你會想去主動幫助他?為什麽你會念念不忘地希望和他同台演奏?”


    春日野墨小姐反問。


    宮園薰難以迴答。


    因為她的情況確實可疑。


    可是。


    雖然的確有好感,但是暗戀是不存在的,至少現階段沒有!


    “我對他……是憧憬。”


    準確地說,在時間的累積下,憧憬已經蛻變成了執念,一種容易轉變成喜歡的執念。


    “憧憬?”


    春日野墨小姐托著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片刻後。


    他問起宮園薰另一個問題。


    “那個男生為什麽放棄鋼琴?生理原因還是心理原因?”


    “是心理原因。”


    “簡單,給他介紹心理醫生。”


    反正牽紅線是不可能牽紅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牽紅線的。


    ……


    在宮園家吃過午飯。


    春日野墨小姐趁著宮園薰待在衛生間之際,主動找到宮園夫婦,詢問兩人是否有足夠的積蓄支付宮園薰的醫藥費,如果不夠,他可以幫忙。


    好家夥,這可真是遇見活菩薩了。


    宮園夫婦大為感動,然後堅定地拒絕。


    且不說他們還有積蓄。


    即使積蓄不足,也不能向人家一個“孤女”要錢。


    良心會痛的。


    “小穹,要不要搬過來陪小薰,家裏有空房……”


    宮園涼子試探性地提出收養。


    宮園好是表示支持。


    如果說最初隻是礙於女兒的要求,但是如今,兩人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收養春日野墨小姐。


    畢竟墨小姐單純可愛又善良呢。


    “抱歉……”


    春日野墨小姐婉拒,並且委婉地表示——雖然我不能答應你們的收養,但是你們也可以把我當作親生女兒啊。


    結果。


    夫婦二人答應了。


    但是心願任務依舊沒完成。


    淦!


    非要我賣身才行嗎?


    亦或者,我的推測是錯誤的?


    夏穹君的心願不是要家人?


    春日野墨小姐漸漸皺起眉頭。


    下午。


    臨別之際。


    “小薰,跟你商量件事。”


    春日野墨小姐看著宮園薰,說道:“小薰,你也知道墨哥哥是寫輕小說的,最近他要開新書,小說主角呢,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他說是從你身上得到的靈感,他想以你原型寫一本輕小說,可以嗎?”


    驚訝。


    疑惑。


    好奇。


    最後。


    宮園薰答應了下來,並且笑著表示,到時候一定要看看小說是什麽樣。


    ”絕對是一本治愈神作。“


    春日野墨小姐信誓旦旦,又道:“作為小說主角的原型,小薰你有資格獲得小說的一半稿酬……”


    晚上。


    春日野家。


    客廳。


    三人坐在沙發。


    春日野墨小姐講述著白天的事情。


    夏穹君微微蹙眉,說道:“那個女人答應接受一半稿費?”


    “沒有,她一份錢也不願意接受。”


    春日野墨小姐搖了搖頭。


    夏穹君眉頭緩緩鬆開。


    “你的意圖太明顯了。”


    雪之下雪乃指出缺點。


    “嗯,你說的對,是我欠缺考慮了,所以我現在另有想法。”


    “什麽想法?”


    “暫時保密。”


    春日野墨小姐故作神秘,看向夏穹君,說道:“小說有兩位主角,你是另一位主角的原型,穹醬應該不介意吧?”


    “介意。”


    “歐尼醬,求你啦。”


    春日野墨小姐惡意賣萌。


    雪之下雪乃不忍直視。


    夏穹君眼皮直跳。


    “……你要寫什麽小說?”


    “一部和諧友愛的小說。”


    春日野墨小姐義正言辭。


    夏穹君勉強答應。


    “謝謝穹醬。”


    春日野墨小姐微笑道謝,轉而說道:“明天小薰和我們一起去總武高,小說的事不要漏嘴,如果可以,盡量和她多聊天……”


    ps:沒寫完


    ps: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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