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輕離以前不當迴事,現在卻舊疾復返。


    沒有梁茶的日子,他一整宿一整宿的睡不著。


    兩人在一起三年的公寓,被他一氣之下砸了個稀巴爛。


    他後來,又找人在過年期間加班加點地,按照公寓原來的樣子重新裝過去。


    裝好後,去了甲醛味,他第一時間搬迴去,隻是一晚。


    空蕩蕩的屋內,他獨自一人一直在黑夜中躺到夜半三點,再躺到淩晨,絲絲縷縷地寒氣包裹著他。


    商輕離腦海裏反覆迴放最後幾次和梁茶的見麵,他決絕的,恨不得要殺之而後快的眼神,每每迴想起來,都像是一把剔骨刀,讓他痛,讓他怕,讓他慌。


    商輕離急躁得隻想伸手,將人緊緊摟迴來抱住,可一場噩夢驚醒,身邊全是冷的。


    這晚,商輕離註冊了號,摸到梁茶的直播間,可夜深人靜的,梁茶的直播間早就下播了。


    他撓心撓肺的難受,從前梁茶天天播的時候,他嫌他隻顧著直播不陪他,明裏暗裏地瞧不上他這份所謂的工作,從來沒真正去認真聽過他一場直播。


    現在卻後知後覺,想聽了,也許人家還不稀得給他唱。


    他找到沈淵,讓他找來以往梁茶直播的每一次錄播發過來。


    整整兩年,近一千多個小時的直播,那都是商輕離從前不屑於了解的梁茶。


    就像是近鄉情怯,商輕離麵對這麽多錄屏文件,遲疑了一瞬,才點開梁茶第一次直播的錄屏。


    屏幕上的攝像頭陡然出現一個一閃而過湊近畫麵的梁茶,商輕離心裏一喜,突然聽到了自己不耐煩的聲音:「嘖,開什麽攝像頭?你可別給我露臉在網上跟人家傻笑,丟死人了。」


    商輕離一怔,接著聽到了梁茶小聲的商量:「可是攝像頭都買了,而且我長得也沒那麽……」


    「不行!這個沒得商量!你要非露,你露個手露個麥克風得了……」


    嘈雜的聲音和畫麵還不是很穩定。


    「啊!這個怎麽就開錄了?你、你別說話了,都、都錄進去了!」


    後麵應該是閉了麥,商輕離似乎被勾起了很久之前的迴憶,低笑了聲,將藍牙耳機戴上,側身靜靜地聽著。


    耳機裏,梁茶有些靦腆和拘謹地開始自我介紹,哪怕那時候直播間裏還一個人都沒有。他介紹完,就呆呆地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人,似乎有些沮喪。


    於是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好尷尬啊,幸虧他也走了,算了,這個音效卡好像很不錯,我先自己試試,就當k歌好了。」


    於是,在直播間幾乎來一個人又走一個的情況下,梁茶在沒有一個聽眾的情況下,獨自默默自嗨唱了快四個多小時。


    時隔兩年,商輕離在深夜裏,成為了這段直播的第一個聽眾。


    他靜靜聽著,時而被他自言自語逗得有些想笑,時而又驚訝於他唱得還真好聽的,時而又為他寂寂無名,獨自放歌的時光而感到……心疼。


    「梁哥……」他不禁呢喃出聲,閉上眼睛,陷入跨越了兩年時空的歌聲裏,那是他錯過的梁茶。


    深夜,心髒那裏再次傳來痙攣般的疼痛。


    商輕離把自己關在公寓裏,如癡如醉、如癲如狂地補著這一千多個小時的直播錄屏。


    明明梁茶他唱得很好,明明他也有自己偷偷創作的曲子,明明他也很有才華。


    可商輕離卻驚覺,他曾經說了些什麽不著四六的話,讓梁茶一次次心灰意冷,慫了吧唧地放棄那些找上門的簽約公司,真的以為他不過爾爾,水平一般。


    商輕離想起自己說的那些混帳話,心裏就有些不大是滋味,又強行按下心裏的不得勁兒。


    直播間裏的梁茶,是商輕離熟悉的,也是他陌生的。商輕離癡迷於聽著他的聲音入眠,不想錯過梁茶的任何一句話,一個語氣,一點笑聲。


    隻是這麽聽著,看不到臉,他也能在腦海裏繪聲繪色地想像出他說這句話時會有什麽樣生動鮮活的表情。隻是這麽想著,心裏就熨帖而暖和。


    可就像吸菸一樣,吞雲駕霧,虛虛實實的聲音構造出來的梁茶,一首歌的功夫,又煙消雲散。


    商輕離頹喪地靠著這麽點兒聲音續命。


    他註冊的小號天天蹲在梁茶的直播間裏,偷偷摸摸地湮沒在那些粉絲裏,連名字帶頭像都是那麽不起眼。卻總是穩定地常駐在禮物打賞榜的第十名,讓人記不大住,也讓人沒法忽略。


    梁茶對自己直播間摸進來這麽個人一無所察。


    他大意的時候,會偶爾忘了關麥。


    婁巍迴來時,聲音就這麽冷不丁地傳到了直播間裏。


    「小茶,餓了嗎?我買好菜了,今晚做的全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帶著溫和的笑意,剛在直播間裏泄露出來,一群聲控就嗷嗷叫,開始胡亂拉郎配。


    偏偏梁茶還沒發現沒關麥,說起話來毫無顧忌:「哇!婁哥你太好了!我就說跟著你混沒錯,終於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啊哈哈!」


    商輕離聽到梁茶這句話,臉都綠了。


    「這沒良心的梁茶!難道跟我的時候沒過上好日子?!我缺他吃的還是缺他穿的了?!」


    偏偏這時,梁茶那邊還隔空補刀:「你都不知道我以前那老闆摳死了,那麽有錢不找阿姨做飯,想吃什麽總半夜折騰我起來給他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個半吊子的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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