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溪警惕的目光裏,饒是慕容淵自問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依然感到有幾分心虛。


    “朕隻是聽聞你們是憑空消失的,而且朕已經把京城附近方圓百裏全部都翻了個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放幹河流湖泊來找你們二位了。”


    他是真下了大力氣,誰叫這倆人用處很大呢?


    如今,國家比往日強盛了幾分,底氣十足,要錢有錢,要人才有人才,要武力也隨時能拉出一支可以打仗的軍隊。


    這裏頭肯定有蘇迎歲和楊溪一份不小的功勞。


    慕容淵很好奇,這兩人在這段時間究竟去了哪裏?


    但見蘇迎歲緊緊的抿著唇,就知道那地方,恐怕並不是誤打誤撞進去的,而是極為絕密的一處地方,是他們二人獨有的秘密。


    “若你們不想說,朕也不勉強。”


    隻是心中還是會覺得有些難過,因為自己的不受信任。


    “皇上,我和夫君隻是躲在一處密室,隻是具體的地方不方便向皇上說明。”


    她何止是不方便,若是說了出來,有概率會被這位多疑的君王當成一個妖怪。


    子不語怪力亂神。


    但如果怪力亂神出現在麵前,恐懼之後做出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消滅這個鬼怪,才能讓人徹底心安。


    在人沒有搞清楚天上的風雨雷電如何形成時,對他們百般崇拜。


    但弄清楚其中原理,熟悉其中規律之後,就開始試圖將這種現象帶來的影響削減乃至為己所用。


    人類對於未知的恐懼和對於征服未知的欲望並不衝突。


    楊溪並不覺得自己會是個例外。


    她和慕容淵足夠熟悉,若是他生了什麽歹念,估計她連扭頭跑的機會都不會有。


    “好,朕這裏沒什麽事,你還是迴家去看看幾個孩子吧。”


    楊溪看著慕容淵興致缺缺,也就知道他並沒有查清楚全部真相,頂多隻是道聽途說了些東西。


    “還有一事,朕準備立儲君了,你二位意屬何人?”


    慕容淵輕飄飄的問出一句,仿佛隻是在問今天的天氣如何。


    楊溪停下準備離開的腳步,一時間不知如何說。


    根據原著中的劇情,她應該選大皇子慕容韻,但在那之前,她答應了慕容權會在奪嫡之中站他那一邊。


    蘇迎歲把唇抿的更緊,似乎打定主意要一言不發了。


    楊溪又重新走到慕容淵麵前,若有所思:“皇上自己覺得呢,觀察了這麽些時間,他們兄弟倆誰更出色,相信皇上自己心中有答案。”


    她一點也不想摻和這趟渾水。


    更別說她剛剛從空間中出來,對於這些事情還處於一種消息閉塞的狀態。


    慕容淵淡淡一笑:“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朕隻是想看看你,你現在似乎不信任朕了。”


    之前的楊溪都是有啥說啥,根本不帶避諱的,甚至當著人的麵直唿他的大名,也是常有的事。


    如今難得有了點邊界感,慕容淵竟覺得不太舒服。


    楊溪側過頭,並沒有絲毫心虛。


    “皇上,信任這種東西是相互的,如果您不信任我,那我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很有可能會導致不幸。”


    “你想問兩位皇子誰更有能耐獲得皇位,倒不如想想如何讓他們相輔相成,互相成就,而不是像皇上和姚王那樣,分明兄弟感情甚好,最後卻也被現實消磨的所剩無幾。”


    慕容淵眸色沉沉,被說到了痛處,他不得不承認,他和兄長在這些年裏,是越走越遠。


    不過最近他們關係倒是親近了許多。


    因為兄長不再是姚王,而是一個存在感極低的可有可無的人。


    對他再無威脅。


    而之前,不論皇兄如何對他好,他總會不自覺的去想,皇兄比他更適合這個位置。


    “但他們之中,總有一人會成為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成為帝王,而另外一個人則會臣服於他的腳下,成為臣子。”


    從此身份不同。


    “還沒說說你為何變得如此小心呢?朕做了什麽讓楊愛卿感到不安的事情了?”


    慕容淵實在不明白,楊溪一迴來,似乎就對他疏遠了許多。


    難道是太久未見,所以有些陌生?


    “皇上,你隻把我們一家當做臣子,那我們也隻要做臣子的本分就好了。如果蘇順年在這些權力傾軋之中,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並不認為我還能冷靜。”


    楊溪對此事依舊耿耿於懷。


    她並不在意自己的那些仇人是否已經被殺死,或者官職地位有沒有被剝奪,她在意的是幾個孩子的安全。


    但僅僅是這樣而已,慕容淵都沒能維護。


    她沒權利去責怪什麽,卻也覺得心中涼意漸漲。


    “朕……朕知道,”慕容淵苦笑了一下,還真找不出理由來責怪楊溪,是他自己注重利益在先,“罷了,朕允許你家養那一支軍隊光明正大的存在,可以了吧?”


    “軍隊?”


    “蘇公子不僅在朝堂上有所作為,而且在步兵列陣方麵亦有可取之處,現在你蘇家已經有了一支私家軍,就駐紮在京城,規模足足有五千多人呐。”


    前段時間蘇順年度日艱難,慕容淵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沒看見。


    本是準備等著有臣子彈劾上疏,再順水推舟的將這支軍隊取締。


    若是蘇家做錯了什麽事,還能扣上個謀反的罪名,一舉拿下,名正言順。


    但見楊溪這般怒氣,他也知道自己疑心病過重了,他沒能護著好友家的孩子,難不成還能責怪那孩子自保嗎?


    “迴去了。”


    楊溪腦袋亂作一團,實在無法想象自己消失了三個月之後,家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天翻地覆的變化。


    迴到家裏,肖大夫已經嚴陣以待多時了。


    “你們可終於迴來了,什麽時候把體內的蠱蟲取出來?我可已經迫不及待了。”


    一想到能夠研究失傳已久的蠱蟲,肖大夫就抑製不住的戰栗。


    “再等等。”


    等楊溪這具身體的爹娘趕過來一同檢查。


    兩位老人的相貌似乎更加蒼老,老頭的脊背都佝僂下去,移動艱難,每挪動一步都要喘息許久。


    楊溪雖然對他們還不熟悉,但看到老人這般難受,還是伸手去扶了一把。


    “溪兒過來,”蘇迎歲把楊溪的手腕交給三個人,輪番把脈,然後眼巴巴的詢問他們,“可有好轉?”


    兩位老人的表情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但肖大夫卻露出了非常奇異的神情。


    “她的魂魄,似乎壯大了許多,根本就沒有要搖擺不定的跡象。”


    楊溪有些詫異。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蠱蟲的傷害,再加上她本就是個外來魂魄,魂魄不穩才是正常的事情,如果說魂魄壯大,怎麽壯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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