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溪清醒過來,他們自然也不必被困在空間之中。


    當楊溪出現在家裏時,看到的是一排排嚴陣以待的侍衛。


    戒備森嚴,目光炯炯,似乎是在防備著什麽。


    發現楊溪三人的那一刻,兵器出鞘,整齊劃一,發出“鏘”的一聲,警惕性極高。


    楊溪此刻還未適應外麵的光線,艱難的揉著發酸的眼睛,任由蘇迎歲將她護在身後。


    “看清楚我是誰。”


    蘇迎歲本以為這裏的隻是府中下人,往前走了兩步,想叫他們認出人來。


    但這些身披甲胄的侍衛並不買賬。


    他們是蘇小公子親自訓練,來護衛宅中安寧的。


    這些時日,雖然蘇公子有本事,讓朝野震驚,同時也止住了明麵上的攻訐和猜忌,但私底下的暗流湧動,卻始終沒有停過。


    常有不死心的偷偷潛入府中,想要給小少爺和小姐打一個措手不及。


    蘇順年見到這種情況,不得不著手保障宅邸的安全。


    慕容淵再怎麽顧念舊情,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為此事煩憂,他就訓練了一批親兵,用來保護宅子。


    為了防止帝王猜忌,他還特意把人的底細和身份悉數交到慕容淵麵前,大大方方的將一切攤在明麵上。


    “真是膽大包天,爾等休想逃走,我家公子安排我等在此處守著,就是為了防備你們這樣的刺客。”


    侍衛身手不及蘇迎歲,但勝在人多。


    蘇迎歲聽聞他們是蘇順年安排著守宅子的,也沒有下死手,甚至沒傷人,最終寡不敵眾,被人捆了起來。


    “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掙紮到哪裏去。”


    三人都沒有蒙麵,倒是叫這位侍衛長頗為驚奇。


    “死士?連麵都不蒙,真不怕我家公子認出你們是誰家的走狗?”


    蘇迎歲動彈不得。


    “我是你們家公子的父親,迴家要蒙什麽麵?”


    但侍衛是他失蹤之後才被訓練出來的,根本不認識這位曾經的戶部尚書,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個宅子就是蘇迎歲的。


    他隻知道他們的小主子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在世間生存艱難,各種明槍暗箭,接踵而來。


    侍衛長是冷笑一聲,盯著三人的臉看了一遍:“男人,女人,還有孩子,這刺客怎麽還有拖家帶口的?更是別致,若非我聰明,還真要被你們騙了過去,不過你們也別打接近公子的算盤了,乖乖去地牢裏帶著受審!”


    他仔仔細細檢查了三人口中並無毒囊,才讓人把他們押了下去。


    楊溪和蘇迎歲對視了一眼,均是苦笑。


    蘇順年在這段時間顯然有肉眼可見的長進,但長成這樣,也不知是好是壞。


    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府裏還有個地牢。


    未做反抗,隨著押解的侍衛走下地牢,發現裏麵分門別類,關著許許多多的人。


    “這是什麽情況?”


    蘇迎歲望著裏麵受過刑罰傷痕累累的人,忍不住想要抬手去遮楊溪的眼睛。


    可他們都被結結實實的捆著,哪裏有掙紮的餘地?


    “這些都是和你們一樣,前來刺殺蘇公子的人。”


    侍衛目不斜視,對裏麵的哀嚎視若無睹,把人帶到一間空牢房之後,狠狠丟了進去。


    蘇迎歲連忙拿自己去墊住楊溪,三個人狼狽不堪的倒在地上。


    雖說迴到了家裏,但住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對,蘇迎歲默默掙脫身上的繩子,把楊溪和白裴鬆開。


    “年兒他……”


    楊溪眼中倒是沒有蘇迎歲所擔心的恐懼和驚悸,隻是心卻是沉到了穀底。


    蘇順年,她的年兒,終究還是走上了一條心狠手辣的道路,看著這一路過來的牢房裏,盡是些缺胳膊少腿的人,血腥,暴戾。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幾個孩子到底遭遇了什麽,才會被逼成這副模樣?


    楊溪恨不得立刻出去,去見見蘇順年,去哄哄他。


    但現在的處境讓他不能貿然出去,否則會引起更大的誤會和恐慌,侍衛不認識他們,兩個年幼的孩子也未必記得他們。


    楊溪心頭一痛,一別數月,也不知蘇青漣和蘇承舟是何模樣了?


    她和蘇迎歲隻能等,等蘇順年迴到府裏。


    白裴呆呆的坐在地上。


    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忽然,目光落在對麵的牢房裏,隻一眼,眼眶就紅了。


    那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姐姐?”白裴失聲喊了出來。


    白襄坐在一堆男犯人中間,並沒有對這聲喊叫做出任何反應,隻是用呆滯而無神的眼神盯著牆角。


    從白色衣服的痕跡可以看出,她受了不少刑罰,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白裴緊緊攥著手底下的稻草,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來,牙齒死死的咬著下嘴唇,生怕下一刻就會哭出聲來。


    蘇迎歲和楊溪在一邊看著,卻說不出勸解的話。


    白裴固然是知恩的,他在最後一刻都想著要救楊溪,阻止那些人。


    他的姐姐卻恩將仇報,讓他們陷入了如此險境,雖無法遷怒於白裴,卻也不可能放過白襄。


    蘇順年雖然手段毒辣,事情卻沒有做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對於敵人的手軟才是對自己的心狠。


    雖然楊溪對這種刑罰方式並不讚成,卻也很欣慰,在他們不在的時間裏,蘇順年能夠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她很心疼。


    ——


    “公子,今日新抓了三名刺客,已經關在牢內了,您看是否上刑?”


    蘇順年身上穿著小號的官袍,手裏正拿著卷宗在看,旁邊一張寬大的床上放著亂爬的蘇承舟和蘇青漣:“這次的刺客什麽來曆?身手如何?”


    “身手不錯,若非當時我們人多,恐怕拿不下這幾個人。至於身份,屬下還未查到,不如先動刑?看看他們的嘴能有多硬?”


    侍衛長目光崇拜的看著眼前比他小了不知多少歲的孩子,蘇順年的年紀並不能阻止他的狂熱,憑一己之力,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並肅清了那些對蘇迎歲有敵意之人。


    這哪裏是一個孩子能做到的?


    不僅僅是他,他手下的所有侍衛,都對蘇順年唯命是從。


    蘇順年皺了皺眉,想說一聲“好”,卻在半道放下了手裏的卷宗:“我去看看。”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人惦記他們幾個的性命,世間果真危險。


    小小少年的眼中劃過一絲狠厲,卻很快化作了無盡的哀愁。


    娘和爹到底什麽時候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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