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兩個人驚想破頭都沒想到的罪魁禍首,正在享受著爹娘遲來的安慰。


    楊溪難得親自下廚,給蘇順年做了頓飯,把飽受冷落的兒子好生哄了一番。


    蘇順年表示自己其實並不需要哄。


    他已經習慣了。


    但架不住愧疚心上頭的楊溪熱情洋溢,他也隻好硬著頭皮把幹淨衛生又難吃的食物咽進肚子裏。


    幸好毒不死。


    他一邊把飯放進嘴裏,一邊聽著楊溪喋喋不休,旁邊的爹也沒去上朝,沉著臉,一言不發的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口。


    盡管他一再保證,皇上和那些大人們都隻是在言語上逼問他,並沒有對他做什麽。


    但這倆人還是不放心。


    被爹娘有些聒噪地圍起來,蘇順年不知為何,生出了些想要撲到娘懷裏大哭一場的衝動。


    但他忍住了。


    本來娘就已經夠擔心了,如果再看到他哭泣,說不定又得腦補出些悲慘的畫麵。


    所以,他隻是悶悶的把楊溪碗裏那塊燒焦的米飯夾進了自己碗裏。


    第二天,免死金牌就如約送來。


    慕容淵不是沒懷疑過,參江亦塵的事情,是蘇迎歲一手策劃的。


    但蘇迎歲表現的卻很清白,他根本沒有關注朝上的事情,甚至還有點消極怠工的意向,圍著蘇順年和楊溪轉。


    因此,盡管心中仍有疑慮,慕容淵也並沒有食言,力排眾議,將免死金牌送到戶部尚書府。


    免死金牌,一式兩份,一份賜予臣子,另一份則是由皇上收藏在內府,屆時隻需將兩份相互對照便可識別真假。


    蘇迎歲把這東西隨手交給了蘇順年。


    “你自己要來的東西,自己收好。”


    蘇順年點點頭,當著爹娘的麵,隨手就把這塊刻滿字的硬邦邦的東西塞進了櫃子。


    他索要這東西,自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覺得皇上如此陰晴不定,又生性多疑,如果哪天懷疑到爹娘頭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年兒,來把這碗紅棗湯喝了。”


    楊溪端著湯,放在蘇順年桌上。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麽老這樣?”


    蘇順年說歸說,還是端起碗一飲而盡,有些不放心的叮囑楊溪:“娘,我真的喝不下了,這是我今天喝的第四碗湯了。”


    雖然知道爹娘很想彌補他,但是他真的有點受不了了。


    “這是燕窩,喝了補血效果很好的。”


    “娘!孩兒要是做錯了什麽事,你直接說就是了,何必這麽委婉?”


    楊溪笑眯眯地望著他:“年兒哪裏做錯事了?是娘不好,沒有保護好年兒,年兒隻不過是自保罷了。”


    聽到這句,蘇順年總算確定了,娘根本就不是在心疼他,而是知道了他做的好事,在和他算賬。


    “娘,我真的隻是想要自保,而且,我…我看那個江大人總是說爹的壞話,我就沒忍住……”


    蘇順年裝出之前那副乖巧無辜的樣子,卻無法再讓楊溪相信了。


    “你是如何讓那些官宦子弟都聽你的?”


    蘇順年張了張嘴,想說又不敢說,最後低下頭去:“我知道他們都幹了什麽壞事,他們不敢不聽我的。”


    楊溪大為震撼。


    不愧是書裏的反派,即便現在還沒有成氣候,還隻是個小豆丁,也能熟練運用威脅這項技能,一開口就得罪了滿朝文武。


    簡直不敢想,如果那些老大人們發現,突然願意和他們親近的孫子輩,居然是被人威脅,才肯靠近他們,也不知會是什麽表情。


    她身後的蘇迎歲卻沒什麽意外的神色。


    他早就知道兒子不是什麽善茬,也向來不是拿捏的軟柿子,隻是楊溪一直不肯相信,堅定不移的覺得自己兒子是個小寶寶,還需要嗬護。


    蘇順年低著頭,本來以為自己挨罵了,結果卻被楊溪揉了一把腦袋:“幹得好!不過下次記得做隱蔽些,千萬不要留下把柄,讓人抓住。”


    ……


    這邊“母慈子孝”,另一邊,陰冷的地牢簡直讓人風濕都犯了,直衝腦門的血腥味和能夠引起人生理極度不適的慘叫,構成了大理寺獄昭的一部分。


    江亦塵褪掉了那一身華貴的衣袍,換上粗糙而質感低劣的囚服,頭發散亂,卻依然帶著點桀驁,坐在牢裏。


    血跡幹了,他沒有去擦拭,任由猩紅占據臉上的一大部分。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喊冤,也沒有大哭大鬧,試圖用自己的身份為自己謀求一些好處,暫時沒有挨打。


    但被粗魯的換了一身衣服,還搜了一遍身,他看起來也略顯狼狽。


    蘇衍上下打點,終於得到允許,能進去看一眼。


    總感覺這件事似曾相識,熟悉得讓他覺得自己像在做噩夢,夢醒了,說不定一切就都好起來了?


    他捏著不知用多少銀子換來的鑰匙,穿過長長的廊道,在巡邏侍衛刺耳的腳步聲和不屑的目光裏,打開了牢門。


    “你怎麽把自己整成這樣了?”


    “還不是為了你。”


    兩人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簡單的眼神交流,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蘇衍強忍著心中的酸澀,像平時那樣做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你父親要你說,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嗎?”


    “是。”


    沒有一件是假的。


    那幕後之人,還真是知道的夠清楚。


    他甚至無從辯駁。


    江亦塵並不見頹廢,反過來安慰蘇衍:“放心吧,我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總不至於要我的性命。”


    皇上對於太後之事起了疑心,對蘇迎歲也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千依百順,信誓旦旦。


    可見這位帝王並不是個容易信任別人的人。


    隻要是這樣,他就有空子可鑽,總有辦法出去的。


    隻要現在不要自露馬腳,穩住,就還有機會。


    “你先迴家去,叫我爹不要輕舉妄動,等皇上做出決定之後,再想下一步怎麽辦?”


    皇上當甩手掌櫃,讓大理寺來審理案件,這其中就有很大的操縱空間和可以鑽的空子。


    隻要稍稍使點錢財,就能讓黑變白。


    但這也有可能是下一個陰謀,一個讓他萬劫不複的陰謀。


    江亦塵賭不起。


    他寧可為自己之前做的事付出點代價,也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但他不能肯定,自家爹娘在知道他被下獄之後,還能不能維持得住冷靜。


    所以他想叫蘇衍去囑咐兩句。


    但麵前的人卻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意:“你還不明白嗎?我是被你爹娘趕出來的,他們說是我害了你,也許吧,我可以把自己賠給你。不過幫你傳話恐怕不太可能了,等風頭過了,你爹娘會來找你的。”


    “好。”


    江亦塵久久地凝望著蘇衍,問道:“那你準備去哪裏呢?”


    若他還在外麵,自然不會叫人受這個委屈,但如今,他也不可能越獄,跑出去和自己的父親說理。


    蘇衍把鑰匙往外一扔,丟給了巡邏的侍衛。


    一邊把牢門鎖上,一邊反問他:“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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