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迎歲開始隻當這是娘子和孩子想出來,讓他放鬆心情的惡作劇。


    畢竟這段時間他繃的太緊,楊溪心疼,說了他好多次,但他又不能立刻調整狀態,隻能先避著她,免得自己低落又壓抑的情緒傷到她。


    但蘇順年雖然偶爾會有孩子氣的表現,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楊溪麵前,其他時候還是成熟穩重的,這一次居然如此不穩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


    蘇迎歲對他激動的情緒半信半疑,但還是跟了上去。


    “你沒想過,你娘有可能就在她自己的世界裏,並不想被打擾。你好歹也要長大一點,不要又哭又鬧的,像是沒斷奶的孩子。”


    周圍沒有人,蘇迎歲才開口和蘇順年講道理。


    嚴肅的語氣,仿佛麵前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但實際上,蘇順年身高再長,也才剛剛高過他的大腿。


    “爹,你自己看看。”


    蘇順年不想和他爭吵,幹脆把在楊溪桌子上發現的那疊紙全部遞給他。


    蘇迎歲接過來,越讀越心驚。


    上麵的字跡無疑是他教的,裏麵的內容又哀怨又淒涼,他從未想象過,他的溪兒會有這樣的傷心的時刻。


    但字裏行間,又毫無疑問的指出了罪魁禍:他自己。


    仔細反省,他最近有些忙,確實冷落了楊溪,但她不也忙忙碌碌過的很充實嗎?


    一口氣將那十幾張紙都看完,紙上寫的是一個很淒婉的故事,但這故事女主人公的遭遇又和楊溪有幾分相似,仿佛是在暗示著什麽。


    蘇迎歲神色沉了幾分。


    所以,她走了?


    之前,蘇迎歲覺得這件事有過恐慌感,因為他攔不住,管不住,隻要楊溪動了心思想離開,他就沒有半點辦法。


    無力感深深的將他掩埋起來。


    “爹……”蘇順年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表情很是小心,生怕刺激過大,讓他失去控製。


    但蘇迎歲隻是很冷靜的朝他搖了搖頭,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下麵的人去找人。


    然後,他騎上馬,準備去求見慕容淵。


    蘇順年被留在家裏。


    耳邊還迴響著一句蘇迎歲臨走前,無比敷衍丟下的話:“好好吃飯,別讓你娘擔心。”


    他在房裏焦躁的轉了兩圈,最後把菜全部熱進了鍋裏,自己呆呆的看著柴火在灶台裏劈裏啪啦的燒:“真討厭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蘇迎歲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皇宮,把正在用膳的皇上一頭撈了出來。


    慕容淵哭笑不得。


    這對夫妻倆,已經不是第一次玩這種躲貓貓的遊戲了。


    “我會派人去找。”


    他幹脆地答應下來,準備繼續去吃自己的飯,但下一秒,又有人衝進來。


    是個宮女,嗓子又尖又細,仿佛被掐住了脖子,聲音高的讓人耳膜不適。


    “皇上!太後……太後她……她……”


    慕容淵忍住了想要抬手揉揉耳朵的不雅動作,心中已經十分不悅。


    到底是誰把這種嗓音的宮女召進宮裏來的?這不是純純噪音汙染嗎?


    “哦,太後到底怎麽了?”


    難道是從慈寧宮逃出來了?


    慕容淵對此並不感興趣,因為他的肚子很餓,早上沒有吃,中午為了處理政務也沒有吃。


    “太後瘋了!”宮女滿臉恐懼,連聲音都在顫抖,控製不住的女高音讓慕容淵有些頭昏腦脹。


    “大膽,在皇宮中汙蔑皇族中人,而且太後也早已沒讓你們伺候,你到底是如何知曉太後瘋了的?”


    瘋了就瘋了,能不能不要打擾他吃飯?


    宮女被帝王有些暴戾的氣勢威壓嚇住,下一秒卻又開始瑟瑟發抖:“太後說到處都是鬼,到處都是!”


    “她說她殺了好多人,她還說,還說奴婢的娘也被殺掉了,她派人去殺的,她說那些鬼會永世不得超生,永遠都沒可能再入輪迴。”


    宮女哭的一顫一顫的,沾滿淚水的臉上全是驚恐。


    她之前就是伺候太後的,太後拿她家裏的娘作為威脅,讓她乖乖聽話。


    她當了這麽多年的狗,如今卻告訴她,太後第一次用她的娘來威脅她時,就已經將她的娘殺掉了。


    這讓她如何不恐懼?


    “夠了!”慕容淵覺得這又是太後想出來的把戲,想要擺脫現在的處境。


    但是沒門,他不會心軟。


    讓她活著,已經是仁至義盡。


    “把她關好,別跑出來就行。”


    蘇迎歲也無心搭理這件事,正在為又一次離家出走的娘子煩心,他站在原地,煩躁的踱了幾步,最後放棄了等消息:“我也出去找,皇上有消息就來告訴我。”


    他自然能猜的到人在哪裏。


    甚至有很大的把握。


    但沒有楊溪的允許,他休想進入那個地方。


    他能做的,隻有將這塊地方一遍又一遍的找,等到楊溪消氣,等她心軟,等她看到他的狼狽。


    他所能做的,向來如此被動。


    想到這一點,蘇迎歲幾乎克製不住自己心中的不安。


    她會不會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這一刻,他無比的希望自己手裏有根風箏線,隻要一拽,就能將遠離的風箏拉迴手裏。


    然而,引起一陣騷亂的楊溪本人,此刻正在裝神弄鬼,模仿出各種各樣的冤魂,將太後嚇得死去活來。


    她隨口編的,但太後還真就信了。


    或許是之前殺人太多,根本記不清是什麽殺人緣由,也有可能是她歪打正著,猜中了。


    太後無法離開這塊地方,被關在這裏,被迫聽著來自地獄的森森笑聲,無處可躲,無處可逃。


    那幾個做法師戲弄她的和尚,早已被她殺了。


    現在無權無勢,身邊人脈盡散,根本就不可能再去找幾個願意為他效命的和尚,連心理安慰都給不了她。


    她看著看守她的幾個宮人,似乎每一個都和被她害死的人有或多或少的關聯。


    她瘋了。


    不是被愧疚折磨,而是因為不想麵對即將承擔的後果,她瘋瘋癲癲,將自己曾經做過的事,一件又一件數出來。


    配上癲狂的大笑,似乎這樣就能嚇走那些圍繞在她周圍的亡靈。


    楊溪出夠了氣,才慢慢悠悠地迴到家裏。


    家裏,蘇順年盯著灶台看,仿佛要將那已經出了焦香味的飯菜看出個洞來。


    “飯都燒糊了,你到底在做什麽?你爹呢?這麽晚了還沒迴來?”


    楊溪看著亂作一團的家,大惑不解。


    連平時那些負責向她問好的下人都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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