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男人臉上閃過憤恨,但等蘇迎歲看到時,他又擠出了笑臉,皺紋全都聚在一起。


    “大人為何打小的啊?”


    蘇迎歲鄙夷地看著他:“你要你娘子養活,還有何顏麵對她大唿小叫拳打腳踢?”


    看這人雖然瘦,卻也不至於幹不動活,有手有腳卻要讓他娘子養著,真是不知羞。


    更別說,他還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蛤蟆樣。


    蘇迎歲讓癱坐在地上的女子站起來。


    “從今日起,在這裏幹活的粥和窩頭都不許外帶,誰幹了活,就進誰肚子。”


    蘇迎歲的聲音傳遍全場。


    “如果家裏有太小的孩子或者無法動彈的老人,可以聚在一起,你們每天輪流照顧,照顧孩子的人也能喝上粥。”


    至於蛀蟲,什麽也別想撈著。


    幹活的人早已認得蘇迎歲,聽完一陣歡唿。


    他們大多數人都是自己幹活管自己的嘴,但也有少部分像那個女子那樣,被家裏人強迫,把食物貢獻給家裏的。


    多是女子。


    或者是父母偏心的人。


    運氣好,家裏幾口人分著吃,運氣不好,可能就全給搶了。


    每天幹著透支體力的辛苦活,卻連最低基準的食物補充都沒有。


    人是會短壽的。


    蘇迎歲這樣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但可以很大程度地保證他們不會因為高負荷勞動和長時間沒有營養攝入而發生意外。


    “這不公平!”


    那個男人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臉色很是難看。


    “這是我的娘子,我想怎樣就怎樣,大人管的是否太寬了些?她掙來的食物不就是該和家裏人共享的嗎?”


    蘇迎歲看了眼身後麵無人色的女子,冷聲道:“這是你娘子,又不是賣給你當牲口使的,你自己有手有腳,為什麽不自己去掙?建新房那邊正在招人,你大可以過去幫忙啊!”


    “反正這裏的粥不能帶給家裏人,所有人都一樣。”蘇迎歲幹脆惡人做到底。


    不過倒沒太多人有反應。


    畢竟,像這一男一女,實在是極少數。


    大多數人還是要麵子的,做不到自己在家躺著,讓娘子在外麵累死累活。


    “那你!你跟我迴去,我們不在這裏幹了!”


    男子不敢得罪蘇迎歲,衝過來拉扯那個女子,把她往外扯。


    女人一個踉蹌,卻還是立刻站穩身子跟她夫君走了。


    蘇迎歲沉默兩秒,對身邊一個侍衛說:“所有官府推出的以工代賑的活都按我剛才說的來。”


    工地恢複了平靜。


    所有人都繼續做著手頭上的事,除了重物搬起與落下的聲音,沒有其他聲音了。


    那侍衛猶豫了一會兒,悄聲提議:“大人,那女子根本不領情,倒不如隨她去了,反正也就她一個這樣的。”


    當眾駁了蘇大人的麵子,若是黃縣令還活著,這一男一女今兒個得血濺當場。


    還不是欺負蘇大人脾氣好。


    不得不說,蘇迎歲這段時間在這個地方很得民心,雖然也有當母親的把他比作嚇人的殺手,孩子哭了就說,再哭蘇大人要來抓你了。


    但平時大家都還是比較擁護蘇大人的,此時對那女子不識好人心的做法也很是憤恨。


    “無妨,”蘇迎歲微微一聲歎息,“這主要是為了防止像他們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要是這種寄生蟲式的生活被推廣開,那些有勞動力的人不勞動,反而去壓榨那些原本屬於弱勢群體的女性老人,甚至孩子,那這塊地方能不過的越來越窮嗎?


    蛀蟲們個個肥頭大耳,其他人都因為勞累和饑餓麵黃肌瘦。


    後果不堪設想。


    而那個女子,雖然恐懼又厭惡自己現在的處境,但多年以來的根深蒂固的教育早已讓她喪失了自我,不敢有絲毫反抗。


    所以那種情況是正常的,隻不過暫時還沒有很好的方式去改變她們的處境,因為她們自己從裏到外,都認為自己就應該是那樣。


    改變不僅會引起受利者的反抗,還會引起受害者的反抗。


    阻力重重。


    蘇迎歲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好主意,隻好先擱置下來。


    至少先保證有勞有得,幹了活都能吃上飯。


    若是在他以工代賑的情況下,還能有人在工地上餓死累死,就是他的失職了。


    幾封信件如流水一般湧入皇宮,送到慕容淵麵前。


    “這小子可算舍得來信了。”


    其餘各個地方早已傳來捷報,或是說情緒已穩定,或是說糧食已送達,隻有蘇迎歲那一支隊伍杳無音訊。


    打開信件,慕容淵以為能看到一些官方正式的文案,向他報告那邊的百姓已經全部安頓好,糧食也全部發下去了。


    結果看到的卻是:蘇迎歲把他在安那個地方安置的地方官員全部砍了。


    先斬後奏。


    個個都有罪名。


    基本上是全家抄斬,除了無辜的下人。


    而且還把他本來送去直接給百姓吃的糧食變成要用勞動換取的糧食。


    以工代賑?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不過,慕容淵想起一起不見蹤影的楊溪,心裏頓時有了底。


    恐怕是她給出的主意。


    第二日早朝,慕容淵把這件事在朝中一說,頓時驚起蛙聲一片。


    “不可啊陛下,蘇迎歲本就對陛下不恭不敬,藐視皇權,如今竟敢越過陛下斬殺朝廷命官。”


    慕容淵笑了笑,將那位言官的義憤填膺看在眼裏,卻沒什麽反應:“欽差大臣在外本就有先斬後奏之權,朕隻是想問問諸位愛卿,這以工代賑的法子,可有什麽弊端?”


    以工代賑。


    是個很新穎的法子。


    一旦有天災,朝中向來是采取直接往那個方向送糧送錢,以做幫助的方法。


    但是由於國庫一直周轉不過來,這種幫助也總是顯得力不從心。


    以工代賑就是用少量的一點糧食,形成一個良性循環,不但沒有讓那些百姓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而且還給了他們吃飽穿暖的機會。


    慕容淵敏銳的察覺到,這個方法會很好用。


    但是為君者必須思慮周全,所以他向自己的臣子尋求意見。


    江亦塵身為戶部司元,本是沒資格站在此處的。


    但蘇迎歲出了公差,戶部尚書為了討好他的父親,幹脆就把他提了上來,讓他暫代這個職位。


    此刻,他清了清嗓子,笑著走到中間:“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妥,蘇大人恐怕有謀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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