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雖然覺得後背冷嗖嗖的,好像被什麽東西盯上,卻也隻是把背上掛著的毛巾拿下來拍了拍。


    慕容淵有些不舍得收迴眼珠子,小聲反駁。


    “我就看看,那小二生的如此俊俏,像個女子似的。”


    “說吧,叫朕來,有什麽事?”


    楊溪把蘇迎歲發現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戶部?他現在在做什麽?”


    “查賬啊,算出來那鹽的賬本有些不對。”


    慕容淵瞪了瞪眼睛,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又閉上了嘴,歎了口氣:“朕精心培養出來的威武大將軍,被你送去看賬本了?”


    “什麽你培養出來的大將軍?那是我夫君本事大,跟你有什麽關係?到最後他落了難,不照樣沒一個人照顧?”楊溪說起這件事情就來氣。


    這些人一個個的,垂涎著蘇迎歲的本事,但等到他遇見事情時,卻沒一個靠得住的。


    果真是雪中送炭見真情。


    “朕有朕的職責,怎麽可能關注每一個新官員是否有機會發揮他們的才華?聽起來很殘忍,但朕隻要可用之才,他的腿廢了,那就是無用之人。”


    慕容淵也不避著她,把話直白的說出來。


    這就是他從小到大所學的。


    在一大堆善於說謊的騙子之中,不僅要篩選出有能力的人,還要篩選出能夠平衡權勢的人,讓這些騙子們互相牽製。


    至於其他,比如說那些犧牲品是否無辜,這其中是否有別的貓膩,隻要事情發展合乎他的利益,他就不會關心。


    帝王者,無心也。


    隻有這樣才能以最客觀的角度去管理一個國家,而不是和私人感情攪和在一起,最後變成一攤糾結又無奈的亂局。


    楊溪理解,但不尊重。


    “反正就是我夫君為你們做事,結果你們卻讓他受了傷,躺在沒醫沒藥的地方,自生自滅。”


    “不是給他留了大夫?他自己不肯……”


    慕容淵看著楊溪譴責的眼神,擺擺手:“罷了罷了,今日來不是與你爭這個的,私鹽的事,你怎麽看?”


    “你會去查嗎?還是說這件事與你的利益並不衝突,所以你準備不聞不問?”


    “少給朕陰陽怪氣,這麽一看,朕的公主脾氣果然是很好的,比不得你這女人嘴毒。這種大事,怎麽可能不聞不問?”


    慕容淵翻了個不太雅觀的白眼。


    楊溪真想問他一句,你在拿你那張帥氣的臉幹什麽?


    “那既然你會去查,我有個好辦法,可以處理這件事,不過呢,我也有一個條件。”


    “還會提條件了,你說。”


    楊溪抱著胳膊,有些遲疑:“這件事恐怕不是能用來提條件的。我可以告訴你,不管你答不答應我的條件,我都會幫你。但不是為了你,是為了那些吃不上鹽的百姓。”


    “我知道一個製鹽之法,或許可以讓鹽更加精細,產量更高,甚至遍地都是,但你若要我告訴你,這法子就必須推廣到天下,人人皆可製鹽,絕不能握在少數幾人手中。”


    “這就是你的條件?”


    “不不不,這是我告訴你製鹽方法的前提。我剛才說的條件是私人條件,不過那個條件你答不答應都沒事。”


    “好。真的要看看你那製鹽之法有多神奇。”


    慕容淵答應了。


    楊溪便讓他準備一些材料,等日後進宮展示給他看。


    “你什麽時候進宮來玩,需不需要我給你一塊令牌?”


    女兒受了點情傷,現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


    慕容淵自己當了趕走她心上人的惡人,也不敢繼續在慕容月麵前晃悠,生怕惹的她更傷心,現在來了個會說話的,當然要趕緊打包送過去。


    “等時候到了再說。”楊溪一把把令牌搶了過來,卻沒有答應進宮。


    若非必要,她才不想沾上和皇帝有關的麻煩事。


    到時候仇家和巴結的人都會紛至遝來,給她這個無權無勢也沒有武力值的人惹來無數煩心事。


    想想就很頭大。


    ……


    慕容淵迴到宮裏就開始下令嚴查戶部。


    整個朝堂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一連查封了好幾家。


    主要是真沒幾個幹淨的,一查查出了不少問題,比楊溪之前說的嚴重多了。


    慕容淵一開始還有些將信將疑,直到此刻,看著麵前的折子,他不得不信。


    原來他手底下養的不僅是一群騙子,而且還個個都是蛀蟲,將這個國家的根本咬的到處都是窟窿。


    “都斬了。”


    最近幾天,京城裏那腥風血雨是刮了一陣又一陣。


    蘇迎歲每天若無其事的去做事,其他幾位大人都慌的不行。


    因為他們也沒做什麽好事。


    但蘇迎歲就不一樣了。


    他一上任就把自己手底下的工作完全換了個方向,半點虧心事沒做。


    而且他還很清楚的知道,這次大清洗是楊溪的手筆。


    蘇正等了好些日子,都沒等到皇上查蘇迎歲,反而是他的一些黨羽 一個接一個的被牽連被揭發。


    “皇上,臣有本要奏。”


    等不及的蘇正直接遞上了揭發蘇迎歲倒賣私鹽的折子。


    那一刻,他覺得皇上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但很快,他就斷定那是他的錯覺。


    “你要告的可是蘇家之人,蘇愛卿弄錯了吧?”


    慕容淵不得不感慨,楊姑娘遠見卓識,居然這麽容易就猜到了他通過重重考試精挑細選上來的騙子的路數。


    蘇正把這句話當成了誇獎,一臉正氣:“雖然他是蘇家之人,但臣的兄弟早逝,恐怕並未好好教導於他,才導致如今的錯。臣剛知道此事,便匆匆來稟告,不敢有半點欺瞞,還望皇上開恩,給他個改正的機會。”


    這話說的,多漂亮。


    有情有義,三觀端正,而且對皇帝的信賴極強。


    蘇正相信,無論皇上給什麽樣的判決,他這個人設都已經立住了。


    “是嗎?那朕就給他這個改正的機會,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誅他的九族,讓他好好悔改一下吧。”


    慕容淵玩味一笑,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作勢就要擬旨。


    蘇正聽著那句誅九族,整個人像被雷劈了的鴨子,渾渾噩噩,背後不知什麽時候被冷汗打濕。


    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求饒。


    “陛下,饒命!這件事都是他一個人的錯啊,陛下!”


    蘇正剛剛算了一下,誅九族,還說蘇迎歲死罪可免。


    意思就是說,蘇家人,除了蘇迎歲,其他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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