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


    一個渾身矜貴、從頭發絲精細到腳趾尖的女人側臥在軟榻上,青絲披落,風情盡顯。


    嗓音柔得仿佛能掐出水來,容顏嬌媚。


    此刻輕斂黛眉,看都不看一眼跪伏在地上的人。


    “就這點兒東西,也拿來孝敬?倒留著不如給喬公子買杯茶。”


    喬峰將份量不算輕的銀票舉過頭頂,手都有些發抖:“長公主恕罪,草民實在沒有更多了,不若等草民再想想辦法,一定讓公主滿意。”


    被稱作長公主的女人撚起幾張銀票,勾起一絲笑意。


    “好啊,喬公子可不要讓我失望,否則,你就要成孤家寡人咯!”


    ……


    喬峰緩緩退出房間,眼底閃過一抹狠厲,轉瞬即逝。


    等下人們見到他,又是一派溫潤平和,讓人忍不住讚一句“端方君子”。


    喬峰確認自己沒被跟蹤後,轉身去了楊溪家。


    楊溪未歸。


    他叩了門後,翻牆進了屋。


    屋裏楊溪的男人正坐在桌前抄書,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


    “有什麽事?”


    喬峰搓搓手,有些尷尬:“我找楊溪。她…出去了?”


    蘇迎歲動作一頓,幹脆擱下手裏的筆,將椅子朝他的方向轉過來。


    “有什麽事和我說也是一樣。”


    “是這樣,前兩天我向楊姑娘交了定金,要買她奶茶的方子,不知可否讓我瞧瞧?”


    “定金五百兩,喬公子大手筆。”


    喬峰自嘲一笑,沒和他爭辯,從兜裏取出錢。


    “若今日就能給我,這五千兩銀票奉上。”


    “喬公子開價過高,可是有別的圖謀?”


    喬峰一愣,對上蘇迎歲犀利防備的神情,下意識的擺擺手:“怎麽可能?楊姑娘性格爽朗,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僅此而已。”


    朋友?


    蘇迎歲繃著臉點頭,便不再搭理他,繼續抄書。


    隻是那字,仿佛尖銳得能紮死人。


    楊溪迴來,發現喬峰坐在一條瘸腿小板凳上,望眼欲穿地盯著大門。


    而某個不知在忙點什麽的家夥,正坐在門檻口,黑著臉把蘇順年練的字全部圈出來。


    “你們……”


    楊溪沒問出什麽,就見蘇迎歲滿臉不高興地讓蘇順年推他迴屋了,轉身時的背影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房門啪嘰一下關上。


    留下一臉懵的楊溪,腦袋裏還在循環播放蘇迎歲剛才那個委屈的表情。


    不是…咋了?


    楊溪把東西放下,揚起笑臉招唿喬峰。


    喬峰把自己的需求說了一遍,不太好意思地拿著錢:“我要的急,你要是覺得不夠,還可以商量。”


    這下輪到楊溪暈頭轉向了。


    她剛剛弄明白這裏的物價。


    原來五百兩是那麽那麽多的錢!


    麵前這人就隨隨便便輕描淡寫地拿出了五千兩?


    “是不是太貴了?”楊溪嘴一張,恨不得給自己一拳。


    人家都沒說貴,她個收錢的人難道還要反向砍價?


    她盯著喬峰,生怕他順著杆兒少給錢。


    “不貴,楊姑娘的方子值這個價。”


    喬峰露出點點笑意,接過楊溪手裏早就準備好的配方和製作方式,把銀票塞給楊溪。


    楊溪接過來,高興得想轉一圈。


    不過她還記得麵前有客人,隻能拚命把嘴角往下壓,努力矜持一些。


    順便把隱隱作痛的良心按了迴去:沒了良心掙得更多!


    楊溪見銀子到手,兩人大眼瞪小眼有點奇怪,同時肚子也餓了,於是真誠發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喬峰:“……”還以為至少會客氣一下,留他吃過晚飯再走呢。


    楊溪卻沒想那麽多,把沒賣出去的奶茶給他打包了兩大杯,熱情洋溢地把“財神爺”請出門外。


    然後她迴屋…迴……


    “蘇迎歲,開門呐!”


    屋裏父子倆不知道在搞什麽名堂,大屋的門被關上了。


    楊溪敲了半天,隻聽到蘇順年抽抽搭搭的哭聲。


    不會是因為字寫的不好,挨批了吧?


    “夫君,小孩子要耐心教,慢慢學,他什麽都不懂,你別急啊,總能學會的。”


    楊溪想起自己,小時候做錯事,對外人同事都溫和有禮的父親會發了瘋似的打自己,手邊拿著什麽砸什麽。


    不由得有些擔心。


    她又敲了敲門,沒人應,但也沒聽到蘇迎歲打人的聲音。


    隻好先去把晚飯燒上。


    香噴噴的紅燒肉,缺少了醬油,但炒出糖色看起來賣相也還過得去。


    再炒一盆小菜,放足了油,看起來異常誘人。


    然後坐在瘸腿的板凳上無語望天。


    這教訓孩子需要這麽久嗎?


    楊溪想了想,起身用竹子削了根竹條,在手上試了試。


    很滿意。


    不傷身,力度剛剛好。


    等飯熟了,父子倆總算開門出來。


    蘇順年癟著嘴,眼眶紅紅的,眼神幽怨地望著楊溪。


    楊溪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走過去把蘇迎歲推出來。


    “剛剛怎麽了?年兒惹你生氣了?”


    楊溪根據蘇迎歲黑著臉的表情和蘇順年滿臉的淚,初步判斷這倆人是因為學習的事鬧的矛盾。


    有句話說得好:不談學習母慈子孝,一寫作業雞飛狗跳。


    蘇迎歲黑著臉,將頭扭到另一邊:“沒有。”


    楊溪卻一副“看穿你”的表情,非常篤定。


    但在孩子麵前還是給他留了點麵子。


    等吃過飯,給蘇順年講完故事,讓他迴了房間,楊溪才開口跟他說這個事。


    “孩子是一張白紙,不能因為他做的不好就打他,你要試著去引導。”


    “我沒打他。”蘇迎歲把頭埋在被子裏,“今晚不學寫字了嗎?”


    “學。不過我得先跟你把這個說清楚,雖然我是後娘,但是孩子的教育問題我也有份的。”


    楊溪一臉認真地把蘇迎歲的臉從被子裏扒拉出來,扳迴來。


    “你要生氣,跟他講清楚他做錯了什麽,用這個打。”楊溪把竹條遞過去,“小孩子不能拿東西砸,不然容易打壞。”


    楊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


    她知道,這個時代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蘇迎歲要打孩子,別人是找不出半點理由阻止的。


    但她可以讓他用不傷身體的方法。


    蘇迎歲把削得很光滑的竹條拿在手裏,忽然抬頭看了眼楊溪,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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