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迎歲並不相信,還有點想笑。


    這會他倒是有一種謎一般的直覺,覺得楊溪不會像她口中說的那樣,欺負他。


    楊溪鬆了手,揚著脖子靠近他,“怎麽樣,是不是男人?肯不肯?”


    她在激他。


    蘇迎歲歎了口氣,“若你換戶人家,能過更好的日子。”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狠狠掐住,往上勾,迫使他抬頭直視楊溪。


    楊溪並沒有生氣。


    她捏著蘇迎歲的下巴,隻覺得喂胖了手感會更好些,語氣淡淡地開口,


    “我們是夫妻,所以有些話先講在前頭。”


    “首先,你跑不掉,你這腿治好前,你不可能逃避,所以我勸你放聰明些,別總想著趕我出門,也別想跑。”


    “第二,我隻能接受一夫一妻,你的過去我無從參與,你的將來隻能有我一個,除非你很嫌棄我,不想要我。”


    蘇迎歲縮了兩下,沒能救出自己的下巴,垂下眼睛,悻悻地嘀咕,“若你沒陰謀,我怎麽可能嫌棄你,我是怕拖累你。”


    他好不容易痛下決心,結果這女人……不識好歹!


    楊溪笑了笑,語氣平靜,“你不想要我,就自己淨身出戶,這房子和你的田都得歸我。”


    “抱歉,我占有欲有點強,你忍著點。”


    楊溪說完,趁著蘇迎歲沒反應過來,轉身去了廚房。


    她難得霸道一次。


    不過她覺得自己說的沒啥問題。


    她給蘇迎歲吃,給蘇迎歲喝,若他日後發達了,用她掙的錢納上幾房小妾,她大概會氣成河豚,拿菜刀沒收他的作案工具。


    而且她現在這樣說,也隻不過是為了讓蘇迎歲不要自暴自棄,稍微有個盼頭。


    蘇迎歲摸著被掐紅的下巴愣了許久,終於低低地笑了,“求之不得。”


    他隻是想著,若楊溪最近種種背後,如果沒有不懷好意的陰謀,那她該過得更好才是,他不想當拖油瓶。


    不過,她既然這樣說了,那要麽是有更大的利益在背後驅策她,讓她放著好日子不過,陪他吃苦,要麽是真心待他好。


    總之,他看著就是了。


    若是她……做什麽不好的事,他也可以將陰謀扼殺在搖籃裏。


    光線充足的寬敞房間裏,蜷在床角的男人帶著笑容,仿佛水中的一彎月影,經風一吹,就融化在蕩漾的波紋之中。


    楊溪說完話就摸到廚房去了,沒聽到蘇迎歲的迴答,也沒看見他難得的笑靨,否則非得爬一身雞皮疙瘩。


    她把大棒骨洗了洗,切了燉湯。


    調料不多,她就隻放了鹽和糖調味。


    把湯熬的又稠又鮮。


    肉被她切了一小塊,和野菜放在一起炒,盡管調料不足,太久沒見肉的人還是能聞到肉的香味。


    其他肉則被珍而重之地用鹽醃上,留著慢慢吃。


    這時節肉價貴,用這種方法可以多吃一段時間。


    顏色棕紅的新鮮豬肝被她片成一塊塊,炒的極嫩,可惜沒有醬油,要不還能增個色。


    家裏總算有足夠的碗,楊溪把菜盛出鍋,再打好新煮的米飯。


    把這些都搬到大房間去。


    沒辦法,蘇迎歲腿腳不便,到廚房吃飯不現實。


    從外麵迴來的蘇順年滿身汗和泥巴,聞著家裏的肉香,眼睛都亮了。


    “娘,我迴來啦。”


    雖然還有些生疏,小孩子的接受能力比大人高上許多,在蘇順年心裏,楊溪這個娘已經是個好娘了。


    他興高采烈地把身上的竹簍放下來,把菜往外掏,“娘,今天胖墩兒借了我一個竹簍,我明天拿去還給他。”


    他炫耀似的把竹簍遞到楊溪鼻子底下,帶著幾分天真。


    楊溪心裏一突,並不是很高興。


    據她的印象,胖墩兒並不是個能與人為善的性格。


    但對於蘇順年來說,這是他的朋友,或許是為數不多的朋友。


    “好,把手洗了,吃飯,”楊溪接過野菜,摸出兩文錢交給蘇順年,“拿著,買了糖明天和胖墩兒分著吃。”


    “知道了,謝謝娘。”小家夥新奇地摸著手裏的銅幣,隨後乖乖塞進破衣服口袋裏,用水洗了手。


    一家子都餓了。


    菜擺在桌子上,蘇迎歲碗裏則是提前夾好的豬肝和炒肉。


    沒人說話。


    三人都大口扒拉著米飯,一時間屋裏隻有碗筷碰撞發出的細微聲響。


    久違的肉!對於長期缺少油水的人來說,肉是很香的。


    蘇迎歲平時吃相矜持,此刻也多了幾分迫不及待,用力咀嚼著。


    楊溪吃完,很快放下筷子,把桌上的菜分給父子倆。


    “你也吃啊。”蘇迎歲嘴裏塞得鼓鼓囊囊,唇角泛著油光,見楊溪把肉全夾在他和蘇順年碗裏,不大高興地抿著唇。


    蘇順年一聽,連忙把肉都往楊溪碗裏倒,“娘吃,娘喜歡吃肉。”


    之前條件好時,原身也吃過肉,小家夥饞的不行,扒在門口偷看,被她追著打罵了半天,也算是記憶猶新。


    楊溪擺擺手拒絕。


    她隻是身體饞肉,心理上嘛,肉在現代,是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的東西,她也不至於露出很沒出息的表情。


    “你們多吃點,太瘦了。”


    也難為他們,瘦得皮包骨頭,也能看出生的極好,難道這就是美人在骨不在皮?


    晚飯後,楊溪再次提出要搬到小房間那邊去睡。


    一低頭,蘇迎歲趴在床邊,拽著她的衣角,帶著幾分無助,“我不方便,年兒在長身體,半夜被我叫醒恐怕……”


    怕楊溪不肯,他又語氣弱弱地補充道,“要不讓年兒住那個房間,你晚上在這邊睡,我……我會好好抄書的,掙的錢都給你,好不好?”


    讓她和蘇迎歲睡,把那個小房間給順年?


    楊溪除了心底生出為數不多的羞澀,更多的是:答應他!答應他!


    病美人乖乖趴在床上,爪子揪著你的衣服,又不敢用力,仰著頭小心翼翼地看著你,生怕你口中說出個不字,這誰能忍啊?


    被美色衝昏了頭腦的楊溪在頭腦裏已經說完了“我願意”。


    不過現實中還是要矜持一下的。


    她假裝猶豫地皺了皺眉,然後才點點頭,“我也不能白伺候你,你……你字應該不錯,有空教我寫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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