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兵線似長龍身軀在地表蜿蜒流動著,一直從北寒王宮門口延伸到王城門口。


    他們都是遠去修水渠、墾良田的將士們,此次帶隊的人,就是木宛的殘暴公子百裏溪。


    韓卿看著眼前,一車車載著裝著農具黑漆木箱,細眼不自覺地笑了,假使有人翻箱查看就會發現,箱子的裏農具之下隱藏著鋒利兵器。


    “百裏公子,遠去珍重!”北寒陌站在王宮門口的台階上,派人遞上一杯美酒,給黑棗駿馬上即將啟程的百裏溪告別道。


    百裏溪著輕笑著喝下酒,放下酒盞望向一旁靜默不語地韓卿,期待的輕笑道:“花郎兒,不打算對我說些什麽嗎?”


    韓卿掃向眼前穿著一身錦繡華服,腰間掛著碧笛,蹬著雪白皂靴的百裏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哪裏像是去修水渠(打仗)的樣子,完全是去遊山玩水。


    “你隻要開心就行。”韓卿懶得多言,反正百裏溪聰明非常,完全不需別人擔心,除了他偶會發作的家族遺傳病。


    很多人都不明白,百裏溪明明看起是個細皮嫩肉,隻會對月吟撫琴弄詩的斯文公子哥,怎麽就冠上“殘暴”這個詞。


    韓卿卻很明白,百裏溪的狂躁症發作起來的樣子像是殺戮之神,六親不認,紅眼殺遍方圓百裏的一切活物,直至力竭透支身體。


    他曾經在戰場上,親眼看見百裏溪狂躁症發作以一人之身,殺死一萬多圍剿他倆的牧雲敵軍,對招唿而來的刀槍劍戟完全不怕,銅牆鐵壁地像個怪物。


    韓卿卻深刻的明白,百裏溪的身體並不是銅牆鐵壁,而是狂躁症發作肌肉興奮的僵硬,感覺不到痛覺而已。


    韓卿那次從背後擊暈百裏溪,把他拖迴了軍營,他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然後平靜地告訴他,他的家族遺傳病終於顯現了。他家裏男人到最後,幾乎會變成沒有意識的殺人瘋子。


    兩人分別三年多,韓卿不知道這三年他的病情有沒有惡化,但是從“殘暴公子”這個稱唿的傳播廣度來看,病情恐怕不容樂觀。


    百裏溪低頭輕笑,在馬上彎腰在韓卿耳邊,輕聲道:“我要是這次戰打贏了,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韓卿推開他挨近的身子,挑了挑眉,以兩個人聽見的聲音,歪嘴嘲諷道:“等你活著迴來再說。”


    耶合華站在邊上,覺得兩人的氛圍有些曖昧,一時有些懷疑傳言的真實性。


    百裏溪微笑著正身,抬手向眾人正式揮手告別說道:“耶合華,替我看好了你姐夫,別讓人欺負去了。”


    耶合華窘迫,心裏吐槽說:姐夫那麽厲害,怎麽會被人欺負!要說欺負,也應該是你這位天天逛窯子、喝美酒,隻知道彈琴吟詩的花花公子吧。


    百裏溪在這場普通的送別中,跟著士兵們歡笑離去,帶著未知的結局。


    北寒婧自知道耶律征肯借兵,就被韓卿立刻支去牧雲接紅袖了。


    韓卿知道使美男計,恐怕避免不了賠上身體,更何況耶律征又是一個急色的人,怕北寒婧受不了特意支走她。


    韓卿已經計劃好,接下來三個月,讓耶合華做陪,帶耶律征去山裏避暑山莊,去打獵遊玩,讓他接觸不了山外的消息。


    “卿卿,一晚不見甚是想念!”韓卿剛想派人去接耶律征過來,沒想到他早按耐不住找來,不動聲色地給耶合華打了個眼色。


    耶合華上前攔住,穿著一身金燦燦的騎裝耶律征說道:“啊征,北寒夏日炎熱,我已經計劃好,在修完水渠前帶你去避暑山莊玩,一同前去的還有姐夫,就我們三,怎麽樣?”


    耶律征俊臉一楞,沒想到要去那麽遠的地方,昨天耶合華派人來說,今日是去打獵。


    耶律征心想道:莫非北寒陌是怕他變卦把兵給拿迴去,讓妹夫犧牲色相穩住他,才故意搞這麽一出?


    有趣!有趣!


    韓卿今日一身青色勁服,紅色腰封上垂著眾多的刺繡精美長帶,頭發用紅色編繩高高束起,騎在黑色壯馬上,越發顯得英姿颯爽,高不可攀。


    韓卿瞧著,耶律征迴頭與哈路交頭接耳,不耐煩地踢馬肚,駛向避暑山莊的方向。


    耶律征見韓卿走了,來不及多做交代,接過哈路手裏的老鷹,簡短交待說道:“你留守在山下,到時你我用這隻鷹來做交流。”


    哈路有些不放心,把懷裏的淫羊丸偷偷遞給耶律征,說道:“要是韓卿想對你使壞,你便拿這個治他。”


    “那行,有事情聯係我。”耶律征遲疑地接過,說罷火急火燎地架著白馬,追向韓卿遠去的身影。


    哈路看著沒出息的太子,無奈地搖搖頭。


    “卿卿,可是多等生氣了?”耶律征駕馬跟在韓卿身旁,親昵地問道。


    韓卿心高氣傲地掃了他一眼,不搭理。


    “卿卿,我把我的拿手絕活,使出來逗你開心怎麽樣?”耶律征說罷,抽出背後的箭搭在弓上,射向不遠方停在矮樹上的七八隻麻雀。


    隻見飛箭劃破空氣,一陣飛雀驚叫之後,一隻箭上竟然射中了三隻麻雀。


    耶合華不禁拍手叫好說道,不見一年,耶律征的箭法越發精進。


    韓卿微微側目,一箭三雀倒是令人相看,這箭術可算百裏挑一,然而碰見了他。


    韓卿接過耶律征手裏的弓箭,瞄準剛剛驚歇下樹枝的剩下五隻麻雀,一箭飛出,帶著勁風,擾得麻雀驚飛而起,一箭利索地穿過五隻麻雀的腹部,深深地釘在樹枝上。


    耶合華和耶律征齊齊地驚呆了下巴,背後不禁出了一陣冷汗。


    耶合華上去拔下長箭,數了數五隻麻雀,一隻不落下,英武的麵孔默默地瞅了眼,輕輕拍手冷哼的韓卿,差點跪下膜拜叫爹。


    耶律征不動聲色地過去,接過他手裏五隻沉甸甸地麻雀,看著韓卿高挑英氣的背影,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卿卿的箭術比我還厲害,我真是班門弄斧了。”耶律征輕輕在好友耳旁嘀咕道。


    耶合華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不知道韓卿的箭術有這麽厲害,雖然在戰場上看見他,箭無虛發,可是沒現在感觸這麽深刻。


    耶律征被韓卿威懾,跟耶合華縮在後頭,好半晌不敢上前搭訕。


    韓卿看著後頭嘀嘀咕咕地倆好朋友,薄唇得意輕勾。今天他拿出本事,就是叫耶律征看看,他有什麽資格追求他。


    本來,韓卿以為耶律征至少羞愧地無地自容,沒想到,過了半刻鍾又靦著臉地上來誇獎道:“卿卿,你怎麽那麽厲害,你可不可以教教我箭術?”


    韓卿挑了挑眉,唇唇輕勾,取笑道:“箭術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還需要我教?”


    耶律征的厚臉皮,這刻以顯而易見的速度攀紅,變扭道:“那是不識高人在眼前嘛?”


    “要我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個條件。”韓卿沉吟思忖道。


    “什麽條件?”耶律征聽見韓卿肯教他,高興地問道。


    “你的箭術在超過我之前,不許近我的身,如何?”韓卿笑眯眯地拋出小魚餌道。


    “可。”耶律征倒也是個有野性地漢子,覺得自己比韓卿差,有點配不上人家。


    韓卿愉悅地一笑,耶律征被笑的腿都快軟了,恨不得巴巴地貼上去。


    耶合華聽見了,也趕緊叫道:“姐夫,我也要學。”


    一連三天,三人早出晚歸,韓卿在打獵之餘教兩人箭術,指出倆人射箭時的缺點。


    耶律征不由得更加地迷戀韓卿了,甚至眼神裏都帶了絲崇拜,左一口,右一口地誇獎韓卿,說是肉眼不識高人。


    韓卿本就生性高傲,見耶律征自認比不上他,也不像之前拒人於千裏之外。


    不過,韓卿通過接觸,也默默地發現,耶律征學習天賦,比耶合華要高很多。同樣的一個例子,耶合華隻能領悟到六七層,而耶律征卻能領悟到八九層。


    這讓韓卿不由得細細打量,眼前冒著點傻氣充滿幹勁練習的耶律征。


    陽日下,耶律征的頭發高高地束起,露出了整張線條青澀的英俊側臉。


    他的額頭寬闊飽滿,眉毛濃重有形,眼角的弧度略微上翹,帶著少年人的傲氣,長而密的睫毛像是排刷子。


    他的鼻子也生的很好,高挺筆直延綿到略帶渾圓的鼻頭,這大概綜合了侵略氣息,使得他帶了些憨厚。


    他的嘴巴唇線很硬朗,顏色紅潤,上下嘴唇微抿在一塊,上唇略薄,下唇厚些。他的下巴硬朗富有男人味,帶著些微肉的圓潤。


    這張臉過幾年長開了,想必更有男人味,會越發陽剛雄美。


    韓卿現在幾乎,可以預見耶律征真正的成長後,會像是草原上皮毛光滑雄美的獅子,霸領一方之地。


    耶律征以後的能力和魅力,絕不會亞於蕭景煜和北寒陌。現在貪戀他美貌,隻是年少輕狂無知而已。


    或許,是韓卿看的太認真,耶律征感知到,迴頭揚起手中的箭,爽朗純笑著說道:“卿卿,你看我能射到四隻麻雀了。”


    耶律征的成長速度,比韓卿的預見來的更快。韓卿思忖著過不了三個月,耶律征的箭術也許就會追上他。


    韓卿站在陽日下,認真地看著他道:“拿出你全部的本事,讓我看看。”他要把這頭雄獅徹底的喚醒,然後斬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權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氿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氿裟並收藏權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