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林幼薇看著陳寒,終於問出了她關心的問題:


    “大人,我覺得你對我和夏荷、冬雪不一樣,對他們沒那麽嚴厲。”


    “你卻要我懂得這個懂得那個,哪怕我有一點點同情,你也會毫不留情地責罵。”


    “同樣是你的女人,為什麽你要區別對待?”


    陳寒聽完林幼薇的話,放下手中的茶碗。


    看著期盼著父母船隻到來的夏荷和冬雪,然後又轉向林幼薇:“她們可以單純善良,可以無知無識,但你不可以。”


    “因為你來到我身邊,並非簡單的兩情相悅。”


    “我和你父親相當於是盟友關係,你來到我身邊,就像是聯姻。”


    “所以我對你的要求會比她們更高。”


    “因為我們之間的情感不深,更多的是利益。”


    “我必須要求等價的交換,你明白嗎?”


    陳寒用如此嚴肅的口吻談論這浪漫的事,讓林幼薇不知如何迴應。


    正如他所說,她們的關係更像是一場zhengzhi聯姻。


    就像朝廷與商人之間的互相利用。


    林德貴費盡心思把林幼薇推到陳寒身邊,


    就是看中了陳航在朝廷的影響力,期望能促成雙方的利益合作。


    陳寒接納林幼薇也是基於同樣的考慮。


    當下朝廷與商人互不信任,需要一條紐帶來維係。


    而陳寒和林幼薇的結合,正是這樣的紐帶。


    所以當林幼薇提出這個問題,陳寒如此冷靜且直白地描述他們之間的關係,


    林幼薇卻沒有生氣,反而異常平靜,這讓陳寒感到詫異:“你應該生氣的。”


    林幼薇微笑道:“我為什麽要生氣呢?”


    “其實你說的是事實,我愛你,崇拜你,視你為我的一切,都是出於我自己的感情。”


    “而你接納我,讓我留在你身邊,未來可能娶我,”


    “可能都是因為利益考量。”


    “我們彼此都有想要的東西,所以我為什麽要生氣?”


    “相反,我愛慕你,崇拜你,喜歡你,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如果我強迫你也要這樣對我,那才是真正的自私。”


    “我們的關係其實很簡單,我要做的就是不斷放大這份愛慕和崇拜,同時提升我在你心中的價值。”


    “這樣你將來才能以相同的方式迴饋我,這是合理的。”


    陳寒看著此刻的林幼薇。


    說她是戀愛腦吧,但她異常冷靜;


    說她不是戀愛腦吧,但她對他的崇拜和付出已不顧一切,甚至放棄了女子應有的矜持。


    她可以算是明朝的新時代女性了。


    如此美麗大方,冷靜又理智的女子。


    現在卻願意為他犧牲這麽多,陳寒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何魅力。


    隻知道現在,他至少是因為林幼薇的美貌而接納她。


    其他方麵,他可能無法接受。


    尤其是林幼薇有時主意太多,


    她不會完全服從自己,這讓陳寒感到難以駕馭。


    但正因為她的多變,這是夏荷和冬雪所不具備的。


    夏荷和冬雪對他太過順從。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賤吧。


    陳寒享受這種難以掌控的快感。


    而林幼薇則享受著隨時能在心愛之人身邊的感覺。


    兩人都有各自的執著。


    因此,陳寒沒再多言。


    直到接近午時,一艘大船才慢慢駛來。


    隨後,船上下來了數十人。


    夏荷和冬雪一見到第一個下船的人,就興奮地跳躍起來,尖叫著衝上前去。


    她們緊緊抱住一位婦人,七年未見,但親情的紐帶並未斷裂,反而經過七年的沉澱,如同醇酒,越發濃烈。


    這割舍不斷的親情,在重逢的瞬間,爆發出無盡的力量。


    夏荷和冬雪與母親相擁而泣,哭聲撕心裂肺,在繁華的碼頭上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眾人好奇,迴頭看見是子女與親人團聚,都深感理解,同時也帶著幾分羨慕。


    過了許久,夏荷和冬雪才平複心情,帶著家人來到陳寒所在的茶棚,並介紹道:“爹娘,這就是我跟你們提到的陳寒公子。”


    “我們一家能迴來,能獲得赦免,全是因為陳公子在陛下麵前的恩情。”


    陳寒望向夏荷和冬雪的父親,他們都是四十左右,麵相正直,因郭桓案受牽連,顯得很冤枉。


    兩位父親見到陳寒,一同跪下:“罪臣夏德潤(孟賢臣)參見陳大人。”


    這兩個中年男子對陳寒十分敬佩。


    陳寒也知道,即使他們官複原職,也隻是正六品,與自己在京為正四品官員,且在督察院任職,差距甚遠。


    他們恐怕一生努力也無法達到他的地位。


    這樣的禮節,符合官場規矩。


    緊接著,夏家和孟家兩家人都跪在陳寒麵前。


    他們能從偏遠之地迴到京城,能與女兒重逢,又聽說女兒在教坊司並未受欺,已是感激不盡。


    陳寒的話可能有認真的成分,但夏德潤和孟賢臣還是明白其中的客氣。


    所以他們並未當真。


    然而,夏德潤的兒子夏鬆卻不是這樣想。


    因為在邊遠之地待了那麽多年,嶺南的風氣尚未開化,煙瘴嚴重。


    他早已厭倦了那裏。


    七年時間,他對繁華城市的向往不僅沒減少,反而更加強烈。


    他還期望有貴人相助。


    而眼前的陳寒,豈非最佳人選?因為他明顯寵愛自己的妹妹。


    如果能得到他的提拔,那該有多好。


    他們一路上,即使遠離京城,也能聽到陳寒在京城裏那些顯赫的功績。


    尤其是他在救災方麵的表現,讓人無話可說。


    經過三個月的努力,現在的災民都已妥善安置。


    因此,全國上下都在讚美陳寒。


    有這樣一個妹夫,以後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會輕鬆許多。


    甚至想要讓他在京城為自己找個職位,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夏鬆想到這裏,心裏開始盤算起來。


    眾人在碼頭上敘舊後,便直接登上馬車,向陳寒的府邸駛去。


    ……


    馬車裏,夏鬆看著父親,問:“爹,你看我們的妹夫有多大的本事?”


    夏德潤摸了摸胸前的胡須,微笑著,眼中充滿讚同。


    自己的女兒能跟著陳寒,甚至成為他的伴侶,簡直是天大的幸運。


    他笑著說:“當然無可挑剔,這麽年輕就有如此成就,可以說榮耀無比。”


    “隻要他日後能得陛下…”


    說到這裏,他的眼神充滿了自豪。


    哪個父親不希望女婿前程似錦呢?父親這樣說,夏鬆的眼睛更加亮了。


    他父親當年在官場上努力了十幾年,也隻是做到了正六品。


    而陳寒現在才二十幾歲,就已經是正四品,將來可能還會成為宰相。


    他的心思開始活躍起來。


    “爹,那你說,讓妹夫在京城裏幫我活動活動。”


    “讓我在京城裏找個小小職位怎麽樣?”


    聽到兒子這樣說,夏德潤立刻眯起了眼睛。


    他深知兒子的性格。


    他笑說:“你小子,別有這樣的念頭。”


    “你妹夫是陛下的寵臣,你想依賴他做什麽,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在我身邊,仗著我的官威都能肆無忌憚。”


    “如果你留在京城,不僅不會仕途順利,反而可能招來禍患。”


    “我不能害你,也不能害陳大人。”


    “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夏鬆聽完,垂下頭,很不開心。


    他活了二十多年,不知為何,父親似乎總是對他不太滿意。


    別的父親總希望孩子能有個強大的靠山。


    陳寒他們乘坐的馬車上,自從上車那一刻起,夏荷和冬雪就沒停過對陳寒的感激之聲。


    她們不斷地稱唿他公子,一遍遍地道謝,表達著深深的感恩。


    陳寒反複地說,如果她們再這樣感謝,他會不高興,逗得兩個小姑娘咯咯直笑,這才不敢再提感謝的事。


    走到半路上,夏荷開口說:“公子,我當然感激你對我們家的照顧。”


    “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件事。”


    “我那個哥哥不是個安分的人,要是他向你求助,想讓你幫他找個職位或者疏通關係,你千萬不能答應。”


    夏荷的話讓林幼薇和冬雪感到很詫異。


    通常來說,幫哥哥一把是很自然的事,何況陳寒現在正是春風得意,要安排個工作並不難。


    開口為哥哥謀個好前程,簡直是輕而易舉。


    然而夏荷不但不這麽做,反而警告陳寒不要答應,這種品質實在難得。


    林幼薇笑著問:“夏荷姐,這是個好機會啊,你向公子求求情,你哥哥或許就能有個好出路,你何必這樣呢?”


    夏荷沉思許久後迴答:“如果我哥哥是有出息、有擔當的人,我當然會向公子推薦。”


    “但我那個哥哥啊,說他是紈絝子弟,還差點火候。”


    “說他是好人,他又不夠格。”


    “總之,他就是那種仗勢欺人的類型。”


    “如果沒有後台,他可能會安分守己過日子。”


    “一旦有了靠山,他就尾巴翹上天了。”


    “這種人千萬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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