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明遠與聶歡的對話幾乎一字不差的被飛鴿傳書給了遠在天邊的朝廷。當晚頻頻飛往京城與海口的信鴿應該是把這一輩子的路程都飛盡了……


    “王爺,聖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隻要王爺此次能解決糧草問題,聖上就答應下旨徹查您的舊案,王爺切莫引火燒身,玉石俱焚啊!”此時的李明遠雖然知曉聶歡與當今皇上所談之事,事關聶老將軍的舊案,也極為不甘不願與此事有所瓜葛,可奈何身不由己啊!


    本來就是簡單的處理糧草失竊鐵淩天瀆職一案,卻不曾想牽引出了獻王爺和聶青陽老將軍舊案。這獻王爺擺明了是鐵了心的要為父翻案呐!


    李明遠知道,眼下自己想要全身而退的在此事中抽身已然是不可能了,隻恨自己生不逢時,運氣不好,竟然遇上了這種事兒。


    “李大人可有在乎的人?”


    聶歡突然就問出了一個看似與正在跟進的事情無關的問題。


    “有,李某的雙親,還有發妻和剛滿月的長女。”李明遠談及幾個人的時候語氣都跟著溫柔了很多,眼神裏滿是幸福的光。


    “那李大人可以想象一下,有朝一日這四人被人欺辱後卻被一口咬定與匪類勾結死有餘辜,李大人會作何感想?”


    這樣的比喻戳痛了李明遠,戳到了痛處的李明遠如同觸碰了逆鱗的獸,眼神兇狠的看向了聶歡,可對方那視死如歸的眼神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明顯是氣急敗壞了的李明遠此時早已經把文人雅士的矜持拋到九霄雲外,剩下的就隻有惱羞成怒,恨不得把麵前的聶歡挫骨揚


    灰一把撒進大海裏喂魚!


    “聶王爺,別得寸進尺?!你一個半分功績都沒有的王爺,不過就是個掛名能有什麽權勢?如今皇上不過有了需要你有用處了才想起你,辦不好就等著株連九族從此聶氏就消失與大興國!辦好了也別得意!那也是你這承了皇家福報該還的恩情罷了!別給臉不要!”


    李明遠突然就倚著皇上的名義理直氣壯的擺起了官威來,氣勢上好像身後就站著當今的聖上寧德皇帝!


    李明遠不變臉還好,這下撕破臉皮聶歡倒是完全放開了,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意。


    “很好,李明遠?李大人?”


    “大膽!本官乃朝廷命官!豈是你這等不入流的虛名王爺能直唿名諱的?!你……”


    “是啊,我聶歡是一個承著皇恩的掛名王爺,無權無勢,甚者是俸祿都是前些時日才開始給的,本王無絲毫功績就有了王爺的爵位,也不過是因為父親聶青陽的叛國罪名沒有確鑿證據,先皇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給個ne名頭讓我們能苟活於世罷了,”


    聶歡說著很多人都在背後說過不知道多少遍的詬病,比這更難聽的他也有過耳聞,如今卻從他自己口中說出來,除了讓人心疼的悲涼,還有一份讓人膽顫的恐懼。


    門外的宋羽一直都在,聽著聶歡的語氣一點點的由平靜到憤怒到現在悲涼中很難聽出來的肅殺,不由的揪著心疼。


    這是拿自己的痛處做刀,誓要用敵人的血祭奠的架勢,宋羽能感覺到聶歡前所未有的——敵意!


    “哼!算你識相!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啊?獻王爺!”


    可屋裏的李明遠卻把這份滔天的敵意理解成了聶歡悲涼的宣泄,冷哼一聲之後全是蔑視,除了無能為力的悲憤,他聶歡如今又能把自己怎麽樣?!


    想到這的李明遠竟不禁得意起來,想著眼下,自己也是個把堂堂一王爺踩在腳下的人了,就不自覺的興奮!感覺骨血裏都是高高在上的驕傲!


    聶歡看著對方的得意忘形,異常冷靜。


    直到看見了那隻奔走於京城與海口之間傳遞著上麵旨意的信鴿,才仿佛看見了獵物的雄鷹,眼裏滿是意味深長的興奮。


    李明遠看不懂聶歡神情中有的含義,隻當是手下敗將最後的無意義狂歡。可他抓過信鴿取下信卷,裏麵隻有三個字“可,不留。”


    這聶歡上封信裏到底是問了什麽,當今聖上就隻迴了這三個字?!還不留?這聶歡要聖上留什麽?


    無論是什麽,從皇上的迴信裏不難看出,這個李明遠在皇帝那裏並不是什麽可靠親近臣子。最起碼,在這件事上不是。


    李明遠沒看懂這寧德帝三個字聖旨是何意,因為最初與聶歡的談話李明遠是必查看的,後麵見聶歡與聖上的迴話不過是又謙卑又無力,處處是透著弱者的無能為力,因而也就放鬆了警惕,優越感油然而生。


    仿佛這聶歡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落魄王爺,此時卑微軟弱,以後也不會再有硬氣起來的時候了!


    於是後麵聶歡在信鴿上寫了什麽,李明遠也就沒那麽感興趣了,無非就是那搖尾乞憐,裝扮賣窮罷了。還能掀起什麽小波小浪不成!


    可他沒想到,這聶歡突然來了個態度大轉彎,在事情談完的最後,聶歡起了殺心。突然向寧德皇帝在心裏言明,要了李明遠的性命才肯答應為其解決糧草問題。


    這在皇帝眼裏,一個無甚大用的書生文官,沒有什麽背景勢力,棄了也就棄了,不會有什麽大不了的損失!


    可在聶歡眼裏,這是寧德皇帝對與自己聯手的誠意程度。


    最重要的是,被寧德帝威脅的怨氣,聶歡不打算自己一個人咽下這麽大的果子。


    而李明遠的明裏暗裏的擠兌,瞧不起,把聶歡從聶青陽身上遺傳來的殺伐果決一下子激發了出來,看李明遠怎麽看都是該殺……


    於是,居然幹脆不動聲色地就在那飛鴿傳書中向寧德帝問,“我的前提是不留李明遠!無論是非功績!”說白了就是,要看著這個李明遠死!


    反正和邊塞大軍的吃飽問題想必比,自己眼前一切都明朗了。


    看著李明遠想起總想自己有價值,可沒有李明遠那麽能言詭辯。


    屋子裏,除了殺意騰騰的聶歡和不明所以的李明遠,再就是那飛鴿傳書上的字。


    李明遠被寧德帝當做了和聶歡交換的籌碼,這籌碼最後的結局已然不言而喻。這個籌碼在最後成為了寧德皇帝拉攏人心的工具,結果不成想還把自己搭上了性命。


    “李大人,要不要,你這位內閣大學士在當今聖上心裏的地位是高是低啊?!”聶歡的眉眼裏是前所未有過的陰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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