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自殺未遂」這幾個字涇陽帶著淡淡的諷刺,何婕妤畏罪自殺,如今這都自殺上癮了,人贓並獲後就要再來一出畏罪自殺:「是不是也留書信了?」


    「留了。」涇陽說起王婕妤自殺未遂後皇後的反應,「也不止是何婕妤,她被封為皇後的第三年,宮裏有個美人犯了錯,害了另一位妃子腹中的孩子,當時都審完了,那美人服毒自盡,良心發現說對不起無辜的孩子。」


    「那是她管用的伎倆。」涇陽說的那些事青澄都知道,何止一個服毒自盡的,可都是些小人物,壓的下去又處理的幹淨,皇後做這些事已經駕輕就熟。


    「王婕妤沒能自盡成功,從司刑所裏直接送去了刑部,那□□的來源都還沒審問清楚,就憑王家,哪裏來這麽大的本事。」


    「淑妃那邊沒動靜?」


    涇陽哼笑:「怎麽沒有,昨天連夜去了父皇的寢宮。」


    話音剛落,青澄的手撫上了他的眉宇,輕輕撫平他微皺的眉頭:「你這樣,我還有些不習慣。」


    他愛撒嬌,愛耍小性子,有小聰明愛闖禍,認錯卻特別快,轉個背再犯錯也特別的快,能叫你哭笑不得。


    涇陽側頭,用臉頰輕輕磨蹭著她的掌心:「今後換你無憂無慮,我來保護你。」


    青澄笑了,這是老天爺給她的驚喜。


    「青澄。」


    「嗯。」


    「你可知道並蒂蓮。」


    青澄緩緩念道:「同心芙蓉,合歡瑞蓮。」


    「一莖生兩花,花各有蒂。」涇陽低下頭,在她發絲間輕輕落了一吻,「你這一生,隻可與我並蒂蓮。」


    窗外雷聲陣陣,他的話縈繞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


    隔天青澄醒來時涇陽已經離開了,一場雷陣雨後的清晨格外涼爽,院子裏到處是蒼翠欲滴的景象,水滴在葉片間滾動後被風一吹掉落在地,隱入厚厚的泥中,空氣裏還散著泥腥香味。


    青澄去廂房看蘇嬤嬤,崴了腳還不肯閑下來,坐在那兒紮著花燈,落葵後背受的傷隻能趴著,就這樣也想搭把手給蘇嬤嬤紮個竹條。


    知道她們的脾氣,青澄也不勸,囑咐過後帶著微茵出府,馬車前後跟了好些人。


    到了沿河岸的集市,晚上熱鬧非凡的這一帶,在大清早時格外安靜,青澄下了馬車後走去碼頭,上了一艘遊船後開始等人。


    一炷香的時辰後另一輛馬車停靠在了碼頭上,從中下來了個姿色不俗的女子。


    在碼頭上搬東西的工人對此見怪不怪,這邊白天時常有人租遊船請花街柳巷的女子來作陪,這些賺著辛苦錢去不起那些地兒的,都稀罕人家上下船的這點時間,久而久之也都認得了一些姑娘。


    「是那艘船吧,不愧是繡紅舫的瑜兒姑娘,這月都瞧見幾迴了。」


    「我剛剛看到有人先上去了,嘖,白麵書生,生的也相當俊俏,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兒。」


    「不管是哪家的,都是有錢人。」


    這些話不輕不重的傳到瑜兒耳中,她也聽習慣了,偶爾還會衝著他們笑,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上船,見到紗幔內模糊的身影時瑜兒微怔了怔,她也在想,到底是誰出的重金,邀請她來遊船作陪。


    這時船艙內出來了個丫鬟,笑著請她進去,掀開紗幔的刹那,瑜兒再度怔住,怎麽是她!


    青澄一襲男裝坐在船艙內笑眯眯的看著她,做了個請的姿勢,瑜兒很快反應過來,衝著青澄微微福身進入艙內,坐在了她的對麵,柔聲問:「不知該如何稱唿您。」


    「我姓慕。」


    「慕姑娘。」瑜兒微微頷首。


    「前些日子聽聞瑜兒姑娘身子不妥,如今可好些了?」


    「已經好了,多謝慕姑娘關心。」瑜兒端起杯子抿了口茶,這位姑娘的來曆恐怕不俗,可她花重金邀她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不論是男扮女裝還是女扮男裝,不問緣由就是她們這一行的規矩,所以她也隻能將這疑問放在心裏。


    「自從上次在繡紅舫中聽過瑜兒姑娘彈琴,我就對此念念不忘,瑜兒姑娘琴聲動人,唱腔又出眾,當之無愧那些讚美。」


    「慕姑娘過獎了,冒昧問一句,慕姑娘可是孫大人的朋友?」


    就是克製的再好,心中有所牽掛,表情中還是會流露出一些什麽,青澄抬手輕輕托腮,眼眸定在她身上,嘴角微揚,語氣裏多了抹親密:「我和他啊,是相熟多年的朋友。」


    相熟多年的朋友,那就是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了,孫大人家世不俗,這位姑娘氣質不乏,貌美優雅,迴想當然在繡紅舫中孫大人對她的照顧,再聽她的語氣,他們二人才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瑜兒心中泛著酸楚,嘴上卻是微笑從容:「孫大人並不是常來繡紅舫,他,繡紅舫裏的姐妹們說他紳士有禮,為人十分的和氣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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