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在櫃台前算賬時,店裏走進來兩個男子,身上都背著包袱,進了門就叫酒菜,在靠門邊上的桌子坐下,看起來像是趕路了許久,累壞了。


    「客官從外頭來的吧。」掌櫃的笑嗬嗬讓夥計去拿酒,男子放下包袱後先喝了一口茶,「掌櫃的好眼力,我們剛從陽城那兒過來,這一路接連的趕,可累得不輕。」


    「那是那是,陽城得多遠,趕上這麽熱的天的確受罪。」掌櫃招唿夥計再給他們倒茶,「咱們這兒還有上好的酸湯,兩位要不要來一碗。」


    「那東西能有什麽味道,趕緊給我們上酒。」另一個男子明顯不太好相處,又因為趕路熱的,脾氣也不好,粗聲粗氣催促完了後從包袱裏拿出個匣子對同伴道,「就為了送個這趕了這麽多路,裏頭是什麽東西究竟。」


    「咱們就負責送東西,不知道的別多問。」男子壓住他,朝著掌櫃看了眼笑了笑,掌櫃的識趣轉身,餘光卻還留在那從包袱中露出了大半匣子,看著挺精致的,莫非是個首飾盒子。


    「這迴送到能給咱們多少銀子。」


    「起碼得這數。」男子張開一隻手,另一個頓時來了興致,「五十兩!」


    「是一人五十兩。」男子笑著拍拍他肩膀,「這下不覺得跑一趟冤枉了吧。」


    「不冤枉不冤枉。」那男子高興的連連道,口氣都變了,衝著掌櫃喊,「再加兩個好菜,剁兩斤肉來,這些天趕路,就沒吃過一頓好的。」


    莫說掌櫃的八卦,有時候人就有這好奇心,送了菜過來後豎起耳朵聽,還真聽到了些,陽城的鋪子,還和宮裏有關,最後送肉時掌櫃的聽到個何家,太小聲了,迴到櫃台時發現那兩個人已經喝了好兩壺,趕緊讓夥計再送上去,再瞧那匣子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酒過三巡倆人都醉了,暈七八素的邁腳都站不穩,其中一個四下張望找掌櫃:「掌櫃的,這兒有沒有房間讓我們歇一歇。」


    「客房是沒有,不過後院有兩間屋子,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過去休息會兒,等酒醒了再趕路也不遲。」掌櫃的放下筆,笑嗬嗬的走過去,「也不另算錢了,等會兒再給你們送兩碗解酒茶去。」


    「掌櫃客氣。」男子笑嗬嗬的相互攙扶起來,拎著包袱蹣跚著腳步跟著去了後院,到門口時其中一個伸手往包袱裏掏著,掏出了個碎銀子塞到掌櫃手裏,滿臉通紅道,「差點忘了這銀子。」


    被掏過的包袱口子大開,男子也沒顧著,扶著門進去,包袱撞了下門框,哐一聲,裏麵的匣子掉了出來摔在了地上,並不牢靠的匣子蓋撞開來,裏麵幾本書掉出了匣子。


    掌櫃的忙福身替他們撿起來,剛要開口還,兩個人已經進屋趴在那臥榻上唿唿大睡了,包袱都扔在了一旁,壓根沒注意自己丟了東西,掌櫃再低頭看書上的字,發現是賬簿,不自覺的,手就將它翻開了。


    入夜之後酒肆的生意正旺,李家酒肆中的掌櫃卻不在,那兩個傍晚喝醉的客人此時此刻就在慕國公府內,臉上沒半點醉相,意識清醒的迴稟酒肆裏發生的事。


    趁著他們喝醉,那掌櫃好本事,不僅看了賬簿,還使了一計偷梁換柱,用別的賬簿換了匣子內原來的賬簿,把匣子原封不動放迴他們的包袱內。


    青澄麵前的就是李家酒肆掌櫃換過後的幾本賬簿,寫著些亂七八道的東西,和賬沒有半點關係。


    那李家酒肆原來是嚴家之下的鋪子,後來嚴家因為張宅的案子被驅逐出魏安城,淑妃折了半臂後,嚴家留下的一些東西都直接由淑妃一手掌控,宮中的妃子,但凡是有點本事,在宮外都有消息進出的渠道,李家酒肆平日裏來往客人多,打聽消息也方便,為淑妃提供了不少便利。


    既然是為淑妃做事的,酒肆的掌櫃就不是什麽普通人,這都是掉出來的賬簿了,豈有不拿之理?


    「現在他是不是已經去劉家了。」


    陳林點點頭:「是,我等跟蹤過去時,發現他從繞了圈從後門進了劉家,一個時辰後才離開。」


    那就用不了多久了,青澄讓他們注意著劉家的動向:「分頭盯著他們,不出兩日他們肯定會派人入宮。」


    「是。」


    從書房走迴外屋,蘇嬤嬤正帶著木槿她們在紮河燈,青澄這才想起七月十四將至,盂蘭節要到了。


    往年都是在宮中放河燈,慕家這兒的祭祀也是由慕叔一手操辦,她隻在每年入冬時迴來住幾天。


    「先陪您去廟裏,天黑時就去梁河那兒放河燈,城裏年年是如此。」蘇嬤嬤笑著說起鬼節祭祀:「如今有些人家都不講究了,以往在我們那兒啊,從七月初二開始就得擺祭品供著,否則等到了七月初七,祖先們瞧見家中祭了七仙女,會覺得這些後代子孫不孝。」


    青澄坐下來從木槿手中接過紮好的一隻花燈,執筆在花燈下寫下祈福求安的字,蘇嬤嬤的念叨聲還在耳畔:「求慕家祖宗保佑,讓姑娘您能覓得一個好人家,今後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生兒育女,老爺和夫人的在天之靈保佑您,一切都好好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並蒂蓮 卷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木子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木子蘇並收藏並蒂蓮 卷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