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簡,你到底要做什麽?你不能把這麽危險的東西帶出來!”


    屏幕裏,陸小簡怒了!她對著鏡頭張開了滿口尖利的牙齒!宋峋雖然聽不到,但他知道,陸小簡尖叫了!


    整個地下室的監控係統、照明係統、電子門禁係統——黑了!


    ——


    “emp攻擊!那天小喪屍是次聲波吧!可、可她就算是喪屍,也還是肉的,是個碳基生物吧?次聲波我接受了,這tm的emp——”


    歐陽褚下巴掉到了胸前,他打了個冷戰,使勁將目光從黑了的屏幕上拔出來,轉向宋峋。


    “陸小簡,你真的不再是你了嗎?我們大家——真的走到頭了?這個結果,宣哥會跑來揍我的!”


    完全熄滅的屏幕前,宋峋喃喃自語地搓了搓自己緊皺的眉頭,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佩槍。摸到的一瞬停了下來,轉身對著一名青年尉官說道:


    “駱涵,傳下去,讓狙擊手準備。等陸小簡出來——”


    “宋峋,你要幹什麽?你知道你想幹什麽嗎?”


    看著宋峋摸槍的手,歐陽褚發了半天呆的腦袋終於又開始運轉了。


    “應該是你知道你都做了什麽嗎,才對吧!”


    宋峋冷冷的看著歐陽褚。


    “大家都在火頭上!好吧!反正,這件事裏,確實我占了一多半責任!我認!現在這狀況,我解決不了!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要不,你就把我送給陸小簡吃了去!說不準,她就想起咱們來了!”


    歐陽褚破罐破摔地坐在監控室裏的椅子上,他叉著雙腿,兩肘拄在雙膝上,抓著桌上宋峋的帽子給自己扇著風。


    此刻的地下室——


    每個角落都被黑暗籠罩著。在黑暗中,所有的聲音都變得更加清晰。在這黑暗中,除了偏小身軀剛剛發作後,咬牙繃唇的粗重唿吸聲,和慘白身軀赤著腳也比一般人更重一些的腳步聲,還有著不知從哪裏傳來滴答不止的滴水聲。


    看看麵前這個“門”,沒有把手的門。推了推,不動。再晃一晃,還不動。偏小身軀又開始有些暴躁了。她四下看了看,沒找到門栓或者門軸一樣的位置。這門好像隻是一塊又厚又硬的鋼板,鑲嵌在高標水泥灌注的門框裏。她抬起手看了看,用指爪在牆上不輕不重的劃了下去——五道一、二厘米深的指痕,立時出現在水泥牆上。她歪頭看了看自己的指爪,甩了甩沾在指上的泥粉,又在褲子上蹭了蹭手,厭棄地對著鋼門搖搖頭。


    隻見她摸著門框與台階牆壁之間一道露出來的,不同質感的牆壁。這牆壁不僅質感不同,還略略有些水氣吸附其表。雙手撫上牆壁,正待做些什麽,她迴過頭看著慘白身軀,張了張嘴。那慘白身軀立刻飛奔而走,一會兒,扛著一張大廳裏的桌子迴來。慘白身軀沒有接近偏小身軀,在不足十步遠處的階梯平台上,頂著桌子蹲了下來,就那麽“呆萌”地看著偏小身軀進行下一步動作。


    隻見偏小身軀雙手按在這段不同質感的牆壁上。她張大了不靠近,幾乎分辨不出鞏膜與虹膜的眼睛,裂開滿是尖牙的嘴,露出一種“壞笑”。接著她就像雙手粘在牆壁上似的,前後擺動著身體。隨著搖擺幅度越來越大,她臉上的表情越發的興奮,嘴巴已經裂張得可以看到垂鍾了!


    “轟隆隆!——”一陣山石碎裂倒塌的巨響!灌注的門框帶著幾條傷口一樣的裂縫,依然抱著電子門站在原地,但周邊、外圍的太湖石卻紛紛斷裂、坍塌!灰粉揚起半空!這滿池的太湖石算是毀了!讓如唐代牛僧孺一般:“待之如賓友,親之如賢哲,重之如寶石,愛之如兒孫”的地步的人看到,恐怕會恨不得爬出書本來撕了陸小簡!


    堅強的門框邊一顆腦袋一探而迴。偏小身軀背靠著電子門,向著被半埋在碎石灰渣中,隻露出小半截高度的桌子招了招手。桌子立刻在被頂起後,甩到一邊。慘白身軀幾步跨到偏小身軀旁邊,蹲了下來,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躲在了電子門後麵。


    廖春雪的兩層別墅側後方,原本對外表示不屬於“廖家別墅範圍”的、一座三層普通民宅樣子的、位置卻處於山莊最高層,可將整個山莊盡收眼底的樓頂上。有兩個人各舉一隻從雙筒被拆成了單筒的小望遠鏡,各懷著各自說不清的心情,看著池中那兩個“喪屍”的互動。一名青年尉官則是掏出自己兜裏的手機,拉著鏡頭,一邊看著,一邊錄著。


    “陸小簡發現狙擊手了!”


    宋峋沉著臉,聲音悶悶地。


    歐陽褚底氣全無的聲音:


    “她會不會——”


    隻見池中陸小簡一步跳出電子門,對著兩處狙擊手的方向歪了歪頭,裂開嘴巴。不知是諷刺的笑,還是威脅地吼。總之,現在,她踢踢鞋麵沾上的灰塵,又在自己頭上胡擼了幾把,甩著手向著第一幢別墅走去。幾步之後一迴頭,那李晶晶便赤著腳,穿著一身床單製作的簡易衣裙,迅速的跟了上去。


    “去幾個人,看看狙擊手怎麽了。”


    宋峋的臉沉得快滴出墨了!


    “陸同誌往前院別墅去了!”


    名叫駱涵的尉官急急地喊了出來。同時,他迅速地開始撥自己的手機。一邊心裏有著一點點的埋怨:那幾塊料要麽處置了,要麽交上去,當時幹嘛還救了還留著!雖然,自己是理解當時沒處置,留著“人證”在己方手中的原因的。也稱讚宋峋的“心黑手毒”,為了“省事”、“安全”,他竟然模仿陸小簡將那剩下的幾名海中保鏢全部斷腿,再給草草接上。但,現在——他恨不得自己能飛過去,通知幾位留在前樓裏看守那幾人的戰友,快速離開!


    從眼前這幾乎占了整麵牆的,又被似乎是窗簾的四塊抽拉白麻布單子,快遮了一半去的格子玻璃推拉門向裏看,裏麵是一間寬敞的足有五十多平的大客廳。偏小身軀此時又仿佛記得一樣,一把拉開格子玻璃推拉門,抬腳走了進去。她感覺她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裏了!


    屋裏,鋪了滿廳的純木地板。四大扇格子玻璃中,隻有中間兩扇是可以打開的推拉門。兩邊兩扇裏麵擺著兩個小邊櫃,小邊櫃上各蹲著一支哥釉青花山水觀音瓶。廳裏沒有沙發,隻有一堆厚軟的坐墊和一張矮幾。矮幾上擺了一整套精致紫砂茶具,遠遠的辨不出是晚清還是民國的名品。左手是巨大的投影幕牆,那牆上細細一溜黑紅血跡中,一些黑白相間的殘渣碎肉粘在上麵,已經幹結。偏小身軀稍稍探著脖頸,微微歪著頭,看著那一小抹殘渣碎肉,突然知道了,那是一隻眼球的“遺骸”!她猛然轉身,看向矮幾,看向格子玻璃推拉門,腦中突出的影像又消失了.


    與格子玻璃推拉門相對的牆壁,右手是向上的木樓梯。走到樓梯邊,感受著樓上足足十餘人的氣息。隨著幾股氣息的飄來,慘白的身軀也進入一種呆愣的狀態。


    偏小身軀知道,那讓她一直不能放下的不明感覺,就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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