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矢毆!——轟!鵲群之中火光騰起,一片慘叫哀鳴。


    眼前的巨鵲終是在半空中懸停幾秒後,一邊喳呀喳呀地大叫著,一邊迅速轉身向鵲群飛去。


    “唿——”看著飛遠的巨鵲,我大出一口氣。幸好我下決心的早,再跑會兒,就打不到了。放下彈筒,手背壓不住的哈欠連天,人已經累倦得想直接倒在車箱裏睡了。剛想擺爛,遠處天空中一片嘈雜,在兩隻巨鵲的召喚帶領下,黑壓壓遮了一片天的普通體型藍灰翅喜鵲,從樹林中騰空而起,直撲我們的卡車而來。


    我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睡意瞬間消失無蹤。來的雖是普通鴉鵲,可心頭反倒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們知道,在野外條件下,會有成百上千隻鳥兒成群結隊地飛翔,集體圍獵捕食成片的昆蟲,抵抗外來襲擊。空中飛翔的鳥群、陸上奔跑的畜群、海中翻卷的魚群,這些都不是弱者和一般的強者,可以頭鐵地去碰撞的。


    現在,這裏,既有衝鋒在前的巨鵲,又有壓陣在後的鵲群,下麵要應付的就是巨鵲的衝擊加鵲群的冷刀。


    迅速抓起身邊的彈筒,我手忙腳亂地壓上彈藥,覷著兩隻巨鵲。一隻身上有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沾染的,一隻看著幹幹淨淨的,應該就是剛才一直襲擾我的。


    疾速的卡車箱上,我想站站不起來,伸了一半的腿隻能縮迴去,依舊叉著腿側跪坐在車箱裏。利用小腿的麵積加大支撐身體的力量。盯著幹幹淨淨的、正在做俯衝的巨鵲,我咬住後槽牙。


    嗵!——矢毆!——轟!


    在空氣的迴蕩聲中,喜鵲群爆發出一片驚恐尖叫聲,淋潵了半車的血雨、碎肉、亂羽。那隻巨鵲帶著幾十隻藍灰翅喜鵲應聲墜地。然而,這隻造成了小麵積的騷亂,鵲群並沒有像我們預期的那樣散開,反而在另一隻巨鵲的鳴叫聲中,迅速的填上死亡巨鵲的空位,更加瘋狂地向我們衝來。


    子彈打光了,僅剩的一發攻擊彈也盡了忠。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近身搏要開始了!對於鳥群,沒有遠距離應對的武器,我們不知要逃多久才能甩開它們!抓著車幫爬起來,靠在車頭一側的欄杆邊上,依然用馮宣的長皮帶將自己虛套在欄杆上,一手抓著步槍槍管當棍抽,一手握著彈筒機構做護擋,知道力微,也隻能暫時這樣支撐,隻有寄希望於遠離其領地,能減少並甩脫追擊。


    “行嗎?不行進來吧。”


    從後視鏡中一直注意我的馮宣,自後窗對我喊著。


    “行,不行也得行!沒有泄怒氣的目標,它不啄爛你的車不會停的。你兩邊車窗關緊。”


    一把推上後窗,就看到那些藍翅喜鵲像藍黑色的墨水一樣,向我潮湧而來,尖銳的叫聲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車廂上方充滿了它們的盤旋、俯衝、滑翔。翅膀帶起的風刮過你身邊時,會配合著尖銳的爪和喙,在一眾狠狠地啄咬、撕抓之間,猛然給你一個大“鍋貼”!


    狠狠的抽飛、抽落襲來的藍鵲,在腳邊、車廂裏堆了滿滿一片藍鵲屍體後,不行了,我受不了了!不是受不了被啄咬、也不是受不了被撕抓,更不是其間的疏忽,被尖喙鏟走了手臂上一小片皮肉和啄了一個洞!而是——


    來自更高一些空中的無差別攻擊!那是雨點一樣落下,不管打到誰,隻管往下扔!這裏有藍翅鵲們叼來的自然產物,包括石頭、樹枝、土喀拉等。人類物品,包括鞋子、手包、手表、手機等有些重量的東西,甚至一隻幹癟的人手。鵲鳥們真正的重頭武器,則是那一團團的、粘粘的、白白的、黃黃的、綠綠的——莫名濺落物。(,,???,, )


    扔掉了步槍和彈筒,右手扶著車幫,拉起身體,人單腿跪著。左手下按扶著車身,盡量保持身體的平衡穩定。無視眾鵲迴旋飛刀一樣地想在我身上劃出更多更深的紅線,無視空中濺落的各種奇特物品,我咬破了嘴唇舔著自己的血,來驅趕困倦驚醒自己,緊盯著剩下的巨鵲俯衝、滑行的軌跡發現,這是隻剛剛在第一發攻堅彈中受了傷的幸存鵲,飛行衝刺中,與一直追擾我的巨鵲相比,還是有明顯的“笨拙”樣外露。


    隻用手虛擋住眼前位置,任由小鵲們撞在身上再摔落。在巨鵲隨眾鵲向我衝來的一瞬,猛然跳起,直麵它那大了四、五倍的喙,略一側身左拳一拳打在喙與羽毛的接壤處——那巨鵲橫向打著轉就飛了出去。


    打著轉橫飛出去的巨鵲,似乎不甘心似的,腳爪終是在掃過我臉時,在左眉上拉開一條至少五厘米長的口子。隨著巨鵲的出局,藍翅喜鵲終於四散而逃,但仍有一些頑固地向我們追來。


    “你還行嗎?我放慢速度,你進來?”


    馮宣再度開聲。


    “開你的車!領頭的主力沒了,剩下些蝦米,飛出它們的領地,就好了!”


    我摸摸眉上的傷口,用手指將流出的血都抹迴唇角,重新撿起步槍,滿臉戾氣地大聲喊著。繼續的抽、掃、擊、捶,終於在近十分鍾後,徹底的甩開了藍翅喜鵲的追擊。我身子一軟就想坐到車箱裏,腰部被突然猛的一勒差點翻了胃,這才想起還捆著皮帶。懶得再直腰了,就那麽半吊著,一手撐地一手解開皮帶,人就直接摔在了一片藍鵲屍體上。


    困!睜不開眼的困倦!我睡著了嗎?應該是就此睡著了吧。我竟然沒動用手爪!看來,這次沒讓我覺得是什麽“危險到生命的事件”。也不對,熊瞎子對付蜜蜂,也用不上熊爪的吧!嘿嘿!我在睡夢中嗎,困成這樣,還有精神想這有的沒的?那我應該是清醒的。可是,我在哪兒?在做什麽?那是誰?馮毅?你怎麽來了,老爹在你那裏還好嗎?你來是執行任務,還是來看我的?你們是誰,圍著在看什麽?為什麽你們都那麽模糊?


    一隻手伸向我的額頭,在那隻手就要觸到我的時候,我一下掙脫了那種困住我的朦朧感,聚焦了模糊的視線,恢複了好像失去了知覺的四肢的力量。猛然間我坐起來,肩部撞到那隻手,就聽到一陣“啊啊啊!——”的憋得喊不順利的痛叫。眼前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陌生老男人,正抱著右手跳腳。對麵病床上,馮宣正盤著一條腿托著腮坐著。看來我們是迴了古城了。


    “姑奶奶,你可醒了!一條狼,小半頭豬都被你吃了。三天啊!我的小姑奶奶,我以為你吃變異獸就是吃點治傷用。要不是給宋峋打電話,我都不知道你胃口這麽大。你根本就是胃虧肉——餓暈的!當然,吃著吃著,你身上的傷口也都好了!真神奇!那條狼、那麽兩條老大豬後腿,給鄭老幫子心疼的呀!不過,一車肥鴉鵲到是我們落下了。”


    “就你廢話多!我先去收拾一下胳膊,搞不好斷了!疼死我了!這丫頭,是女人嗎。丫頭,等我迴來有話問你。”


    鄭老幫子,不,這位姓鄭的老大夫抱著胳膊出去了。


    聽了馮宣的一頓噴,我摸了一下眉頭,兩邊都很光滑。深唿吸了一下,胸腹隱隱的抽痛也完全消失了。看看身上,雖然被換了身病服,居然隻是用濕布大概的擦了擦,就連臂膀等一些地方,都還有著看得出的血漬汙痕。


    “怕你有嚴重的內傷,開始一直沒敢亂動。直到宋峋說沒有開放性大傷口,隻要給你補充變異獸肉就行。這才讓護士給你大概擦了一下,換了身衣服。反正等你醒了,自己去洗澡不是更痛快。出門左手有公共浴室,毛巾浴液門口就有,自己拿。這臨時軍營裏,一切從快從簡!”


    點點頭,我下了床,左看右看沒有鞋子,幹脆就光著腳出了病房。馮宣跳下床跟了出來:


    “沒人虐待你!護士,護士,給陸同誌找雙拖鞋,陸同誌要去洗浴。”


    “不用了,我的衣服鞋子呢。”


    “陸同誌,你的鞋子去洗了。我去給你拿。不過,那外衣褲都破得快不成樣了,口子太多了。”


    一個小護士滿眼泛著興奮的光,追著我說道。


    “那隻好麻煩你先給我找身幹淨的病服。衣服我找你們馮隊領吧。”


    被“安排”了工作的馮宣,揉了揉鼻子走了,邊走邊迴頭說:


    “那你等著。我找後勤處給你領兩套衣服兩雙鞋過來。洗完別亂跑,一會兒,老鄭還有幾位領導,都有話問你。”


    “陸姐姐,既然咱們要發新的了,你的舊衣服,送我行嗎?”


    看著馮宣走遠了,小護士閃著滿眼“不靈不靈”的光,做出一副“求乞”的可愛樣。


    “一套舊衣服,有什麽好的?”


    “姐姐唉!這可是你的衣服啊!幹掉了那麽大個兒一山豬的人的衣服唉!”


    “小妹妹,這末世,一點沒打擊你粉豆的興致噢。”


    “人,隻要還活著,就要有點追求嗎!”


    小護士粉粉的小臉,笑的外麵的天都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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