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晃眼的鏡頭反光,我苦笑了!


    我現在的身價確實不低啊,出動了近三個行動小隊的人馬。好歹是直屬的實驗室的勢力,確實不是一個營救點的保衛處長能夠阻攔抵抗的。


    非我族類!


    在他們眼中,我確實已經不是同一種族的生命了。那麽究竟我和老爹、馮毅他們是“一族同胞”,還是“跨種族情誼”。這個問題被這幾塊料生生擺到了我的麵前,逼迫著我去想去思考。


    族類。究竟是以種族為界?還是以思想為界?


    非我族類。好像確實也從來沒有過從頭到尾的和諧。


    這確是個千古難解的題目。


    抬起頭,好像被陽光刺激到似的眯眯了眼。抬手搭額,掃視確定了幾處狙點位置,我微微一笑。


    攤開雙手,轉過身去,背向樓上的槍口,將自己身上的配槍摘了下來,俯身放在物業公司小樓門前小花壇邊,壘做休息區的矮圍牆上。再將空空的褲子口袋翻掏出來,任其吊在大腿兩側。轉迴身,將身上的戰術馬甲脫了下來,壓蓋在配槍上。


    身上隻剩一套普通的不厚的淺灰色運動裝了。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副皮手套,緩緩戴上,十指交叉緊了緊手套的指位。向著對麵樓道口裏的戰士們拍拍手,拍拍腿,跳了跳。微微低頭靜了一下情緒,在臉上所有表情消失,雙目圓睜的一瞬,我動了——


    完全地放棄了對麵的人才樓。在人才樓四個單元二十個樓道窗口裏分點布置的十多個戰士、樓頂兩架狙擊槍手的麵前,一道影似的撲向兩座u型樓中,相對近些的職工二樓。


    無視三座樓上的狙擊手,無視職工一樓、二樓幾個樓道窗口埋伏的戰士手中的步槍,我撲進了職工二樓。躍過埋伏在職工二樓一層樓梯間外的戰士身邊時,伸出戴著皮手套的右手中食二指,在舉了槍卻沒射擊的小戰士頸後輕輕點了一下。


    感受著職工二樓的三層,時時傳出的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我哼哼冷笑。這貨竟然有著這麽大的膽量、貪心、野心,敢親自出馬押陣搶功?!何教授,我把你手下這不知輕重的馬前卒,替你幹掉如何。


    “嘶——嗞啦——丁磊,丁磊,收到迴複……”小戰士身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我沒有理會,繼續向上衝。


    二樓沒有人,樓梯間的門關得很嚴。三樓有四個人,兩個人已經嚴陣以待,兩個人在樓梯間與公共通道之間輾轉。再往上頂樓的狙手沒動,但輔助他的兩名戰士和埋伏在八樓窗口的一名戰士已經開始向下奔來。


    想為難我?看了看二樓樓梯門外停著的垃圾筒,盡管基本是空的,但還是讓我搖了搖頭歎口氣。忍住心理上的不快,拎起垃圾筒後方的蓋、桶連接栓,一把拉斷。


    一陣風過,垃圾桶向三樓兩名嚴陣以待的戰士撞去。沒有避讓的空間了,在戰士一陣嚴密的槍聲中,殘餘的大半個桶身依然重重砸在一名戰士身上。


    另一名戰士本也舉槍應付著巨大的垃圾桶的衝擊,但我手中剩下的桶蓋出發了。本身並不重的塑料桶蓋,加速度地向著另一名戰士撞去,饒是戰士槍法不俗,占著體扁片兒大的優勢,桶蓋隻損失了兩處邊緣折角,就順利著陸,打在戰士無奈抬起遮擋的手肘上。“啊”的一聲,戰士抱住手肘,有血迅速滲出,表情明顯痛苦。


    槍聲剛停,我便從樓梯間拐角竄出,雙手齊點,讓兩名戰士安然睡去。撫了一下受傷戰士,發現他隻是皮肉傷加一點骨裂,便不再理會。趁八樓的戰士現在剛到四樓,衝進通道,直奔剩下兩人中的一個而去。


    這兩人都不是軍人,一個就是那個趙助理,一個是不認得的土肥圓。身影過處,一耳光扇翻了土肥圓,讓他臉更肥更圓、鼻血亂竄、滿口流涎地睡在地上。一指點翻了趙助理,抓著他的腰帶,轉身扔向了已經衝進三樓的戰士。扔出趙助理的同時,我飛身撲過去,再度點翻了這名戰士。


    摸了摸幾名戰士的脖頸,確定他們隻是昏睡過去了。便將他們都放在樓梯間,我鎖上樓梯間的門,隻用消防櫃擋了一下。又拖過姓趙的,讓他靠在消防櫃上,幾個正常人力範圍的耳光,讓他在腦袋左右搖擺的眩暈中,醒了過來。


    “不用我問吧,自己說,從頭說。”


    在看清我已經充血的眼睛時,姓趙的一個哆嗦清醒了。看到地上“噴血而亡”的土肥圓,他更清醒了:


    “是我老師派我來的,不是我!我們也隻是想請你再配合我們,做一些檢測而已。”


    我毫無表情,“認真仔細”地盯著他看,脫下一隻手套,用已經開始變異的手指慢慢向他的眼睛靠近。他又哆嗦了一下:


    “這次是、是廖洪,是廖洪,是他和我老師密談許久,廖洪一直是老師暗地裏的資助人。這次老師偷了你的血,單獨檢驗,發現你的血液與以往不同,他推算著有可以使用到正常人身上的可能。


    和廖洪說了後,廖洪答應出物資,老師出麵讓市裏軍方派人圍捕你。那個人,就是廖洪派來的。姓尚,好像還是他的什麽幹兒子。對了,你那個、那個——前夫,也是姓尚的帶來的。這裏麵,我就是個聽吆喝跑腿的——”


    站起身,走過去,抬腳狠狠踩在了土肥圓的大腿骨上,聽著骨頭碎裂的悶響,看著他兩條腿像蛤蟆一樣撇開著,腿褲迅速染紅。“啊!嗬嗬嗬——”姓趙的已經抱著頭捂著臉,哭得不能自已,眼淚鼻涕滿臉花。


    “砰!砰!”樓梯間的門被人在外麵用力的砸著。


    “不想讓這倆人快點死,就安靜會兒。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手下的人,我可一個都沒主動傷了。”


    外麵安靜了。


    我拖著姓趙的,跳上公共通道的窗台,一腳踢碎了玻璃,鑽出了窗戶。


    無視姓趙的撲騰哭喊。無視他被偷公減料的工程隊,安裝的普通玻璃碴劃爛的腿。出了窗戶我就把姓趙的向對麵狙手瞄準的直線方向扔去,自己腳下發力,直直跳出,落地已是小區門口,沒有停頓,我幾乎化成一道閃電——


    走了!


    離開這個小區,我胡亂找個方向,放開了速度,一味的奔跑。奔跑中我覺得自己就是那風,風托舉著我,我推送著風。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在一個路邊看到個被足有四、五百喪屍圍攻的小加油站,嗅到強烈的新鮮的血腥味,才猛然清醒。


    這是一個由三名戰士臨時帶領著近二十名後勤補給隊隊員,將一批前方戰鬥隊清理過的商場裏的物資搬運迴營地。滿載而歸的行動小隊,路過這個幾乎沒被動過的小加油站,本是興奮至極,準備稍作休息,補充了油料,即刻迴歸。


    突然隨著空中傳來的古舊迪斯科樂曲,烏泱泱的喪屍從不知名的小街、路口噴湧而至。將小小的加油站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是一個原本簡單的任務。但迴程似乎要停在這小小的加油站了。


    那些家夥是追著兩架引吭高歌的無人機來到這個小加油站的。現在一架已經被爆,掉在地上被喪屍們踢踹踩踏,另一架卻陰險地躲在站內人員目前無法直接射擊的位置,繼續唱著它奪命謠。


    “let it go, let it go……”


    有人在暗地裏監視著他們,誘導著喪屍,意圖將他們全殲。有人知道他們的全部行程,在他們必經的路上,早已提前引來了大批的喪屍,“潛藏”在附近的小區裏,隻等著他們的到來。


    這可不是一個人可以達成的“任務”,用我以前的能力,來進行行動假設,都無法在既“集合”喪屍,又不露麵的前提下,將這麽多喪屍推到別人麵前。


    戰士和隊員們沒有留在接待廳或小超市,已經全部退守在加油站內幾間裝有防盜門窗的,職工休息室裏。因為突然、因為分散,行動上不免有些各自為政。無法形成彼此間的掩護,即使哪組有心吸引火力,也達不成一致,保證一組的突圍。


    這些喪屍奔跑速度並不慢,感受著屋裏的鮮血活人,越發的瘋狂。牠們用自己的爪、身體包括頭顱,狂亂地拍打衝撞著房門、牆壁。好像能夠刺破耳膜的嘶吼、鳴吠,抓撓著人們的神經,讓你太陽穴周邊的血管筋脈,別別亂跳。


    我隱在路邊廣告牌後,逡巡四顧,因為位置所限,一時沒有找到無人機控製者的方向。


    敢對正府人員出手,還是這樣大的一個行動隊,背後黑手若同是正府中人,必然地位不會低。我若想管“閑事”,就不能不想肯定會有的後果。


    隻要出手,行為上就不可能掩蓋住這不欲人知的身份。那後麵,市實驗中心,國實驗中心,再被某些潛水的弄出去成為世界實驗中心的關注——難道最後要逼我率領喪屍大軍與整個人類作戰嗎?!


    這後麵當然是玄幻。可同樣,不能再想下去!


    站內,防盜門與牆的連接已經開始鬆動!


    半坨從路邊花壇掰下來的粉磚,自廣告牌後飛出,精準地打落了無人機,在幾聲“嗞啦嗞啦”的響動後,結束了它的任務。


    向下拉了拉網球帽簷,我迅速混進了新趕來的,一個由五頭喪屍組成的隊伍中,驅動著牠們直接奔向加油站職工休息室。


    隨著走動,我試著施展了“域”的能力。


    我感受著在我的“域”裏,每一頭喪屍的行動、方位。嚐試著讓正待猛撞鐵門的一頭喪屍,轉身對著他身後的喪屍臉上狠狠一拳——


    失敗了!喪屍身體還沒完全轉過來,又被後麵的眾多喪屍狠狠地撞在門上。幾乎撞斷了牠滿腔的排骨。


    那就——停一下!


    一院子的喪屍靜止了!


    不行,這樣不行!放開了“域”,喪屍們又開始了對門窗的衝撞。指揮著一小撮喪屍,我們遊遊蕩蕩地躲到了超市牆後麵。這裏,職工休息室看不到。小馬路對麵,百米外的幾座高層,也無法直接看到。


    再度“喊停”,“轉身”,“齊步走”!


    雖然你撞了我腰,我踩了你腳,你捶我一拳,我還你一掌,你吡牙,我咧嘴,亂哄哄,嘈雜一片,終是拖拖拉拉走到了加油站門邊——


    不行了!


    我的“域”,開始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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