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身後突然多了個人的時候,這個騎士其實還有點怔愣,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竟然有人能在閃電奔跑的情況下,騎了上來?


    騎士知道自己大意了,但沒等他驚訝太久,調整好姿勢的蘇合便揮刀一抹,他眼前一黑,無力地從馬上栽了下去。


    握著手中的韁繩,蘇合調整起自己的姿勢,太久沒騎過馬,都有些不太熟練了。


    胯下的那匹駿馬閃電似乎知道上方已經換了個人,開始躁動起來。


    高大健壯的黑色巨馬瘋狂跳躍、扭動身體,試圖將蘇合甩下馬背。


    她緊緊抓住馬的鬃毛和韁繩,雙腿夾緊馬腹,身體緊貼馬背,努力保持身體的平衡。


    閃電脾氣似乎有些暴躁,它不斷地變換方向,加速奔跑,試圖讓蘇合失去控製。


    蘇合的身體隨著馬的動作開始搖搖欲墜,她用盡全力,並未放棄,隻是無論如何都將自己牢牢固定在馬背。


    其他的騎士似乎發現了這邊的問題,逐漸圍攏過來。


    蘇合對於騎馬這個技能,隻是會,並不精通。


    若是真要與人在馬上戰鬥,被圍攻的情況下,大概率還未等她近身與人白刃搏殺,就很有可能被長矛刺死。


    必須抓緊時間離開,不能讓他們形成包圍圈。


    蘇合快速轉換自己的視野,一陣紛雜繁亂的色彩再次迎麵襲來。


    她驚訝發現,這鎮子四周的空氣牆似乎消失了,難道這才是那個轉機事件?


    經過一段時間的較量,黑馬閃電逐漸感到疲憊,它的動作不再那麽劇烈。


    蘇合趁機調整自己的身體姿勢,更加緊貼馬背,輕輕地拍打著馬的脖子。


    要是安吉拉在就好了,蘇合不無苦惱的想著,看著越來越逼近的騎士們,決定下次再給自己備點槍炮。


    雖然在各種鬼屋奇怪的效果中,槍炮不一定能完全發揮力量。


    但蘇合相信,隻要足夠猛,比如像安吉拉那樣帶個核彈,總是會有機會靠強勁的火力解決所有難題。


    當然,估計這會更先解決自己。


    示意卡洛琳從掩體後起身,蘇合一把將她拽上馬,朝著包圍圈的某個方向奔去。


    那騎士還在嚴陣以待這個普通女人的衝擊,卻隻覺後腦一痛,似乎被一個什麽尖利的東西戳穿。


    他茫然地掉落在地,馬匹受驚離開,露出了一個可以逃遁的缺口來。


    蘇合衝出重圍,不斷轉換著人與鴉的視角,尋找逃脫的方向,也見到了許多慘狀。


    那個好不容易在審訊中活了下來,不再活潑的小姑娘,雙目無神的倒在了地上,胸腔凹進去了一個大洞。


    那個鐵匠似乎是經曆了一場殊死搏鬥,他的身上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刀傷,被另一個方向的長矛釘在了牆上。


    他似乎還有一口氣,一直定定地望著蘇合策馬離去的方向,眼中似乎還有些希望。


    鐵匠的孩子就被他藏在那附近,可笑的是,他竟把希望寄托在了這個能操控烏鴉的魔鬼身上。


    明明這樣離開就好,但蘇合在跑出一段距離,將卡洛琳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後,她咬咬牙,又奔迴了城鎮——


    這裏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她覺得就是一個的的確確存在的世界。


    蘇合沒有辦法做到在麵對這種慘無人道的屠殺時,能不顧其他人的性命,僅是自己逃跑。


    況且,自己已然跟這個世界產生了聯係,剛才也成功殺死了那個騎士,這次大刀傳遞給自己的能量就多了幾分實意。


    這讓蘇合確定自己現在已經能真正地將敵人殺死,不會再次重生的那種。


    這一來一迴,天色變得有些暗淡,但不等蘇合再次衝進鎮內與騎兵們搏殺,就看到小鎮上燃起了熊熊火光。


    像曾經吞噬過無數個女人的生命那樣,烈焰吞噬了這個小鎮的一切。


    煙塵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曾經豔麗的小鎮,就算如今在烏鴉的視角下,也隻剩下幾種單調的顏色。


    墨翎沒辦法太過於靠近,烏鴉敏銳的嗅覺讓它本能躲避著濃煙的嗆咳,更何況上方的空氣也格外灼熱。


    煙霧繚繞中,看不清著鎮子裏是否還有幸存者,墨翎隻能遠遠地兜著圈子,大致能確定那隊騎兵的位置。


    早在剛看到騎兵時,蘇合就曾嚐試過自己防護服是否還能開啟隱形的效果,但她的外在形象此時已經近乎固定,所以防護服根本沒辦法起到隱形的效果,她也難以進行刺殺。


    既然如此,那就光明正大的來,有著墨翎的配合,隻要不被完全圍住,並不是沒有勝算。


    更何況……


    還有不少幸存者在這樣的大火下四散奔逃,也分散了一部分兵力。


    ……


    一間幾乎完全漆黑的屋子裏,隻有一個棋盤在散發著熒熒的微光,不少帶血破損的棋子被推到了一旁的桌上。


    隱匿在黑暗中,看不清麵容的棋手向後一靠,姿態一派悠閑輕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響起:


    “你可真走運,明明都快死了,卻來了位這麽強力的「王後」,我的「象」和「馬」竟然都被她幹掉……哎呀呀,這可如何是好。”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那神秘的棋手語氣裏卻沒有絲毫焦躁。


    它對麵坐著的,赫然是張杜鬆,隻不過他此時形象格外淒慘,兩條腿自膝蓋以下已經完全斷掉,手臂也僅剩下能挪動棋子的一隻。


    他麵色蒼白,此刻隻能勉力靠在椅背上,聽到對麵棋手似感歎,實嘲諷的話,隻是勾了勾嘴角,並未迴應。


    張杜鬆知道,自己透露的信息越多,那麽翻盤的可能就越小。


    對麵並不是什麽普通的棋手,除了擁有精準嚴密的推理能力,它還深諳人性之道。


    若不是自己在下棋方麵有些造詣,這個掌控整個鬼屋的鬼怪又沉迷與人對弈。


    張杜鬆都懷疑自己很有可能會在進入這個世界沒多久,就不知不覺地被同化成“原住民”,與死亡相比差不了多少。


    他在自己的前20多年人生當中,怎麽也不會想到有這樣的棋局,在下棋的過程當中,自己的棋子竟然會被對方的「王後」誘惑反叛。


    若不是張杜鬆反應及時,迅速撤子,很有可能已經滿盤皆輸。


    但就算這樣,他也損失了兩個「馬」和一個「象」,對應到他身體上也產生了相應損傷。


    就算有強力的幫手,但無奈對方實在兇殘。一時間,人和棋局都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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