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炸開那朵獨屬於葉家軍的赤色煙花時,周龐和哈溟齊齊變了臉色。


    “大都護……”


    哈溟發出一聲怒極的低吼,調轉馬頭就要去救人,卻被旁邊的親衛攔了下來。


    “部都尉冷靜!大都護說若是有詐,讓您立刻率部迴撤!”


    “……”


    “放屁!你給老子滾開!”


    哈溟一腳把人踹出數丈遠,三王子於他有知遇之恩,自己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那些大景人害死!


    “部都尉……”


    在翰沙士兵竭力阻止哈溟前去營救烈爾欽的時候,周龐的眼神漸漸暗了下來,被縛在身後的雙手暗中動作,不一會兒便用袖中藏著的匕首隔開了繩子。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馬蹄聲,那是拚死趕迴來的探路兵,他身中數箭,渾身是血,勉強撐著一口氣翻身下馬,連滾帶爬地跪到哈溟麵前。


    “大都護有令……命哈溟部都尉立即殺掉所有大景士兵,率部迴撤……不可、不可自投羅網……”


    說完最後一句,那個報信兵便咽了氣,哈溟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一副目眥欲裂的模樣,忽的調轉目光看向周龐,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剝皮剔骨一樣。


    “伯沅,把那個姓周的帶迴去,其餘人全殺了!”


    “是!”


    隨著哈溟的話音落下,翰沙士兵紛紛對手無寸鐵的大景士兵舉起了屠刀,周龐也被那個叫伯沅的士兵扯著衣領粗暴地扯到馬後,那個士兵從馬背上拉下一條繩子就要往他脖子上套。


    這個翰沙賊子竟然想把他綁在馬後麵拖著走!!


    周龐看準時機,袖中的匕首驟然亮出,帶著滿手的鮮紅刺向對方的喉嚨,“殺!”


    “殺!”


    “我周龐就算是戰死也絕不受你這野蠻賊子的折辱!”


    周龐原是殺手出身,也是從小卒一步步爬上來的,他最擅長的就是近身戰,削鐵如泥的匕首瞬間就割破了眼前之人的喉嚨。


    “伯沅!”


    哈溟見狀,立馬挽弓射箭,足以將石頭射穿的羽箭直直朝著周龐的命門而去,卻在半路上被一柄長劍擊落,箭身入泥三分。


    “周將軍方才說得好極了。我大景男兒,受死不受辱。”


    一位白袍銀甲的青年突然出現在陣前,正是策馬而立的葉燎。


    他目光平淡地掃過哈溟震怒的臉,右手振開一條帶著利刺的黑金長鞭,鞭身抽在前方的空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那麽,諸君還在等什麽?”


    “我乃葉家軍少將軍葉燎,今日若敗,燎必先諸君而死!”


    “土字營將士聽令!殺!!!”


    “……”


    原本一心等死的大景士兵在聽到葉燎的聲音後,一個個都紅了眼,呐喊著“殺”撲向翰沙士兵,五千手無寸鐵的將士,對上三千裝備精良的翰沙人,竟也絲毫不見敗意。


    置之死地而後生,不過如此。


    土字營的將士需要這樣一場充滿血腥味的洗禮。


    涼城,主帳內。


    斥候來報:“啟稟大將軍!幽午穀大捷,翰沙部都尉哈溟率殘部潰逃迴營,烈爾欽大軍已被少將軍和陸偏將等人堵在穀中……少將軍讓小人來請大將軍之令,穀中的翰沙士兵當如何處置?”


    葉憑樓:“生擒烈爾欽,其餘翰沙士兵就地斬殺。”


    “小人遵命!”


    斥候離開後,葉塢看向葉憑樓,有些擔憂地問道:“大將軍,近八萬俘虜,全都殺了?”


    “不然呢?你也說了,那可是八萬人,綁迴來得吃多少糧食?”


    葉憑樓低著頭,將一麵黑色的旗子插到沙盤上幽午穀的位置上,頭也不抬地迴道。


    “大將軍所言極是。可此事若是傳迴京中,內閣的人又該彈劾您殘暴無良了。”


    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內閣那幫酸儒文臣可不管實際情況是怎麽樣,隻要有借口,他們就能羅列出上百條罪狀來。


    陛下從前不聽那些人的鬼話,但現在陛下病重,聽說現在是三皇子監國,內閣又是盧牧齋一手遮天,保不齊他們能幹出什麽缺德的事來。


    葉憑樓卻絲毫不擔心,他從不在意那些虛名,也從未把那群跳梁小醜放在眼裏,能決定他生死的,隻有那一個人。


    ——


    仗打完了,接下來便是論功行賞的時候,唐雲山因通敵叛國,三日後押解迴京,周龐取代了唐雲山的位置,成為土字營的正將軍。


    營騎以下諸將士也各有擢升,總的來說,這無疑是一場令三軍振奮的大勝仗。


    慶功宴上,陸北依被藺鴻等人逮著灌了一肚子的酒,於是借著醉酒的機會離開。


    她記掛著嶽溪之前挨的那十杖,迴城的時候匆匆見了一麵,對方渾身是血,但看不出身上有什麽嚴重的傷口。


    軍中女兵不過十幾人,單獨占了一個營帳,陸北依問到了位置,便直接過去了。


    而此時營帳前,有兩人發生了口角之爭,其中一人正是陸北依要見的嶽溪。


    “陳實,你能要點臉嗎?”


    嶽溪麵容蒼白,語氣滿含嘲諷,“上陣殺敵時,你跟一貼狗屁膏藥一樣躲在我後麵,連個頭都不敢冒,現在又想搶我的軍功……你真以為我沒法子收拾你是嗎?”


    對麵的陳實笑了起來,眼中滿含惡意,“嶽校尉這麽說,看來是不想要迴那封信了……既然如此,我就把它交給陸偏將了。”


    “你敢!”


    “反正陸偏將看了信,惡心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麽不敢的?”


    陳實欣賞著女子含著恨意的雙眼,伸出手撫上了女子蒼白的側臉,威脅的語氣也漸漸變得曖昧起來,“嶽溪啊,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對陸偏將是如何愛而不得,我就是如何對你的……你千萬別誤會,我想要你的軍功,隻是不想你離我太遠……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就算了。”


    “女子磨鏡,違背人倫綱常,為世俗所不容,你和陸偏將是不會有結果的,不若跟了我……我答應你,隻要你把我伺候好了,那封信就永遠不會被陸偏將知道,否則的話……”


    “否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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