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娘說著就起身朝著廚房走去,白驚聲等人皆是一臉的驚奇,隻有邵雲舟兩眼一亮,像是聽到了什麽感興趣的東西一樣。


    “葡萄?誰釀酒用葡萄啊?那玩意兒酸不拉幾的弄出來能喝嗎?”


    聽到朱耀質疑的語氣,季懷幽不樂意了,麵帶微笑說道:“其實味道還不錯,一會兒朱掌櫃可以多喝兩杯。”


    邵雲舟超給麵子,兩眼放光:“一定一定!”


    朱耀還是一臉的不屑,大爺一樣拍了拍手邊的深棕色酒壇,一掀開紅色的布塞,頓時滿院飄香:“幾顆酸葡萄釀出來的酒能有多好喝,知道本大爺今天帶來的是什麽酒嗎?”


    “南柯一夢仙子醉,方知今夕是何年……此乃南柯一夢,就是仙子來了都得醉,乃是京城最名貴的酒,有錢都買不到的好不好?”


    “來!今兒個就給你們這些吃不了細糠的野豬開開眼,什麽才是人間佳釀!”


    其他人看著朱耀那亢奮的樣子,總覺得這位隻聞著酒香就已經醉了。


    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入口醇香,有一股淡淡的清冽香氣,像是晚夜微涼之際清輝灑在身上,與今夜月色分外相配。


    “好酒。”


    陸北依笑著讚了一聲,已然想好了要把那兩壇葡萄酒留起來給季懷幽一個人喝,他身子弱,偶爾喝點度數不高的葡萄酒有助睡眠。


    邵雲舟坐在尾巴快要翹上天的朱耀身邊,苦著臉吐了吐舌頭,呸呸……辣死了這酒。


    “來,聽風兄,咱倆走一個!”


    白驚聲默默地往陸南巢身旁靠了靠,後者好奇地輕聲問道:“原來你們認識啊?”


    白驚聲:“一麵之緣,不是很熟。”


    這家夥的酒品和酒量一樣差,他得離遠點。


    林佑娘抱著兩隻酒壇出來的時候一桌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朱耀腦袋都快埋進酒壇裏了,也沒個人勸,於是遲疑地問了一句“那這葡萄酒還喝嗎?”


    “給我吧,辛苦娘了。”


    陸北依站起身,唇角噙著一抹笑,她從林佑娘懷裏接過酒壇,打開木塞,拿了一隻幹淨的木杯,倒了一杯放在了季懷幽手邊。


    朱耀睜著一雙酒色迷蒙的小眼睛,擰著眉頭看向對麵,心想著自己應該是喝出幻覺了,那酒的顏色怎麽會是紅色的呢?


    “我也要!給我也來一杯!謝謝!”


    邵雲舟興致衝衝地把杯子遞過來,陸北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接過來倒滿了遞了迴去。


    這酒不烈,初入口甚至有一股葡萄獨有的清甜香氣,之後才會催生出些許醉意,但並不會醉得太厲害,微醺即止。


    肩膀上落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陸北依勾了勾唇角,輕挑眉梢看向對麵的邵雲舟,“邵公子覺得此酒如何?”


    邵雲舟毫不吝嗇地給了個大拇指:“好喝!不過還差點意思,要是酒液能再清澈一些,藏得時間再久點就好了。”


    “沒想到你廚藝不怎麽樣,釀酒的本事卻這般厲害!”


    陸北依無語。


    行吧,就當你誇我了。


    喝酒的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誰也沒當迴事,那兩壇葡萄酒喝了一壇,剩下一壇被邵雲舟要了去。


    筵席散盡,白驚聲和李軒把死豬一樣的朱耀拖上了馬車,陸北依出來送他們,邵雲舟抱著酒壇跟在後麵。


    白驚聲也喝了酒,雙頰染上了些許紅暈,眼神卻還算清明,“主子,賬本……我已經給雲歸看過了。”


    清明個鬼。


    “我不是你主子。”


    陸北依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看見,淡聲解釋了一句,也沒管他聽沒聽進去,繼續道:“我既做出了選擇,總不能瞞他一輩子。兄長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麽保護自己。”


    白驚聲聞言,輕輕嗯了一聲,“主子放心,我會保護好雲歸的。”


    瞧瞧,醉得都開始說胡話了,那是我親哥,要保護也是我來,有你什麽事啊?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吧!”


    陸北依不耐煩地揮揮手,一直到馬車悠悠駛進了濃稠的夜色,她才轉身準備迴院子,不料卻看到了有兩個半大少年站在院門外,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你們是?”


    “陸安見過大姐姐……這是我弟弟陸平。”


    陸安,陸平……是陸正禮的兩個孩子。


    陸北依神情冷淡地微微頷首,“你們找誰?”


    “我們找你!陸北依,我們家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平哥兒閉嘴,不準對大姐姐沒禮貌!”


    兩個少年一高一矮,一人沉穩一人急躁,很容易就能看出誰是哥哥誰是弟弟,陸北依對滿臉憤慨的陸平熟視無睹,卻難得多看了陸安一眼。


    善藏能忍,是個成大事的,一點都不像是陸正禮的種。


    “陸安,聽阿爺說你府試考得不錯,恭喜。”


    陸安的長相隨了陸正禮,眉目俊朗,卻半分都沒染上陸正禮的痞氣,打眼一看就是個根子正的。


    “多謝大姐姐。府試我得了第一,本來準備今年下場的,結果家裏出了這樣的事,隻能再等兩年了。”


    陸北依聞言冷冷勾唇,語氣薄涼:“所以你來找我,是想借銀子?”


    陸安搖頭,他要繼續念書的話確實需要銀子,但他也知道如今的家裏,是一點銀子都不能有,不然他瘋了的父母一定會為此爭得頭破血流。


    “我來找大姐姐,是為了要一句真話。我們家發生的事,是否和大姐姐有關?”


    陸安說著和之前陸平一般無二的話,臉上的神情卻並沒有多大變化,語氣也依舊沉穩,沒有任何不忿,仿佛他疑惑的隻是這個問題本身。


    “或者說,在近一年發生的變故中,哪一件是大姐姐的手筆?”


    直覺敏銳,條理清晰,這小子以後要是真不念書,還真是挺可惜的。


    陸北依的語氣稍緩,“隻有一件事是我做的,當日你父親和母親在白記布莊門前作亂,我讓人打了他們一頓。”


    小個子的陸平氣得跳了起來:“果然是你幹的!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陸北依笑了,“平哥兒,這可不叫狠心,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當初三嬸攛掇著阿奶把我許配給了劉老四,三叔為防止我逃婚,生生打斷了我的一條腿,如今我還給他,有什麽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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