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香花麵目猙獰地衝上去就準備踹門,卻被陸正義攔下,而比她動作更快的陸正禮卻沒人攔,上去就把那兩扇籬笆門踹開了。


    “……誒呦!”


    陸正禮踹門的那條腿挨了一記刀柄,緊接著臉上也挨了一記,再然後當胸一腳,整個人就飛了出去,劉香花頓時心疼得跟掉了一塊肉似的,哭爹喊娘似的撲了上去。


    “我的兒啊!你哪兒傷著沒,疼得厲不厲害啊……”


    趙紅綢:“當家的你怎麽樣了?天殺的小賤人,居然連她親三叔都這麽下狠手,真是沒天理呐!賠錢!必須賠錢!”


    “……”


    這幾下子看得周圍那些人皆是暗自咂舌,一邊感慨這老陸家的厚臉皮,一邊暗歎北丫頭真是了不得,還真下得了這狠手。


    下了多狠的手陸北依比誰都清楚,她看著劉香花和趙紅綢抱著連皮都沒蹭掉一點的陸正禮在那兒鬼哭狼嚎,隻覺得厭煩無比,眼底不禁浮上了幾分寒意。


    就在現場一團糟的時候,一道帶著驚奇的嗓音響了起來。


    “呦!怎麽了這是?正禮兄弟躺地上幹嘛呀,地上多髒啊,快起來快起來!”


    來人竟是林佑娘,同她走在一處的除了季懷幽,竟然還有兩個穿著衙役服飾的高大男子。


    “這衙門的老爺怎麽會和季家母子在一處?該不會是……”


    “這兩位老爺看著也不像是來抓人的啊?”


    “……”


    四周議論紛紛,卻是不約而同往遠處散了散,都是莊戶人家,誰也不想跟衙門的官爺們起了衝突,萬一不小心惹了官爺的不快,那可是要被抓去衙門挨板子的。


    陸家的這幾個也怕,陸正禮這會兒也不裝死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往劉香花身後一躲,竟然一點都不令人覺得違和。


    “季娘子……和季秀才還有這兩位官爺,這是要去哪兒?”


    林佑娘微微一笑,“哦,事情是這樣的,家裏來了兩位幽哥兒在衙門裏的朋友,我一個人招待不開,這不就想著讓喜雲妹子幫幫忙……不知道嬸子這是?”


    “沒事……我們就是來看看……”


    原來那賤丫頭說的客人就是季家母子……劉香花強擠出笑容,轉頭惡毒地瞪了陸北依一眼,這小賤蹄子居然不早說,讓老娘在人前出這麽大的醜!


    季懷幽的那兩個朋友都是人精,聽了一嘴就大概了解了,一前一後兇神惡煞地往那兒一站,把腰間的佩刀往身前一橫,劉香花頓時嚇得腿都哆嗦。


    “這位嬸子還有什麽事嗎?不若同我們兄弟兩人說個明白?”


    “不……不必了……”


    眼看著陸家那幾人逃也似的離開,看熱鬧的人也紛紛散了。


    “嬸子”,陸北依扶起被踹壞的門板,朝著林佑娘微微頷首,溫和道:“我娘在廚房。”


    “估計是嚇壞了,我去看看她”,林佑娘大踏步進了院子,直奔廚房,順便吩咐道:“北丫頭,你先和幽哥兒給兩位兄弟弄點茶點吃,那門一會兒再弄!”


    “嬸子您忙,我倆又不是什麽稀客,用不著招唿!”


    說話的男子名叫魏岩,另一人叫常飛旺,都是和季懷幽相熟的衙頭,性子爽朗且自來熟,朝著陸北依隨意點了點頭,就坐到院角的那張桌子前聊開了。


    按理說季懷幽的年紀跟這兩人差了少說也有七八歲,而且他一個文弱書生,跟這倆大老粗坐在一起,聊起來竟然一點都不露怯,甚是遊刃有餘。


    “兄弟啊,我前段時間聽說你迴縣學念書,還高興了好一陣子呢,你說你怎麽又……”


    魏岩一臉惋惜,麵色蒼白的少年無奈苦笑,歎氣道:“讓叔明兄失望了,小弟這身子實在是不盡人意,估計也沒幾個年頭可活了……”


    “呸呸呸!說的什麽喪氣話!”


    常飛旺的長相比魏岩還兇,一雙眼睛瞪起來跟銅鈴似的,滿臉絡腮胡,聲音粗得能挑梁,那鐵板大的巴掌落在少年單薄的肩頭,卻輕得像羽毛似的,沒敢用半分氣力。


    “身子不好就安心將養著,念不了書就不念了唄,反正你現在已經是秀才公了,每個月接點抄書的活也能養活你和嬸子,更何況還有哥哥們罩著,在這良田縣裏,除了咱們縣太爺沒人越得過你去!”


    季懷幽笑了起來,目光真誠地朝二人拱了拱手,道了一句謝,心裏湧起一陣暖流。


    陸南巢從外麵迴來,少年一見他便揚著唇角笑了起來,眸光澄澈,聲線清越:“雲歸哥,快過來坐!我介紹兩個朋友給你認識!”


    “好。”


    狹窄的廚房裏,林佑娘和楊喜雲一邊聊天,一邊又弄了兩個菜,還燙了兩壺老酒,陸北依蹲在灶台下邊負責燒火。


    林佑娘:“喜雲別怕,要是陸家那幾個再來找你們的茬,你就告訴我,我讓幽哥兒那兩兄弟去收拾他們……斷親書都寫了還敢腆著臉要東西,一家子沒皮沒臉的貨!”


    楊喜雲重重點頭:“嗯!”


    林佑娘一臉欣慰:“這就對了嘛!以後家裏有什麽事我顧不上,就讓北丫頭去找我家那臭小子說,別看他兩年在家養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朋友啊正經不少,大小事都能幫得上,別跟他客氣!”


    楊喜雲眉眼舒展著,再次重重點頭:“好!”


    “咳咳!”


    蹲在地上的人忽然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楊喜雲陽光般的心情頓時變得烏雲密布,腦袋又埋了下去,林佑娘則是一頭霧水,怎麽了這是?被灶煙嗆著了?


    “嬸子你們忙,我先把這兩個菜端出去。”


    觸及到婦人疑惑的眼神,陸北依神色如常地站了起來,從灶台上拿了扣在搪瓷碗裏的菜往外走去


    經過楊喜雲身邊的時候,意有所指地拿手肘碰了碰她的腰。


    差不多就行了,別得意忘形。


    “喜雲,北丫頭這是怎麽了?”


    楊喜雲咬了咬下唇,弱弱地應聲:“佑娘不管她,她有病。”


    林佑娘:“什麽……什麽玩意兒?”


    楊喜雲一臉嚴肅,一字一句地說道:“她就是有病。相,思,病!”


    “……”


    ——


    季家院子裏有一間屋子是專門騰出來給林佑娘做繡活的,屋子裏燒著暖炕,窗明幾淨,還有一個一人高的置物架專門來擺放繡線和布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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