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那充滿慈愛與疼惜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他的雙腿之上,麵龐瞬間被無盡的惋惜所籠罩。


    在自己膝下眾多的兒子裏,無疑隻有這個大兒子才是最出類拔萃、鶴立雞群的存在。


    他不僅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而且智謀過人,仿佛世間一切難題到了他麵前都會迎刃而解。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命運似乎總是喜歡捉弄那些優秀之人,他天生便是。


    若是沒有這該死的殘疾,以他的才華和能力,此時此刻必定早已成為眾人矚目的天之驕子,哪怕是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恐怕也要對其自愧不如呢。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薛老大微微抬起頭來,對著母親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並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她無需擔憂:“娘,請您放寬心吧。孩兒已然尋得了醫治我這雙腿的法門。”


    聽到這話,原本心情沉重的薛老夫人頓時瞪大了雙眼,滿臉難以置信的神情,聲音因為過度激動而略微有些顫抖:“真……真的嗎?衍兒,你所言可是當真?即便沒有那薛錦畫相助,你的雙腿也能夠重新站立起來嗎?”


    “娘,這絕對是千真萬確的。”薛老大一臉篤定地說道,他的目光堅定而決絕,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重新站立起來的那一刻。


    “關於如何治好我的雙腿,一直以來的辦法都並非是讓陸婉繼續活下去,唯有她命喪黃泉,我才有機會重新站起來行走……”


    盡管對於具體的療治之法尚不明晰,但隻要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有朝一日能擺脫輪椅、再次直立於天地之間,薛老夫人便覺得無論采用何種手段,她都願意去嚐試和接受。


    “隻可惜現在爹爹突然歸來,而且眼下正值薛家多事之秋,如果就這樣貿然將她斬殺,必然會引發外界諸多猜疑與揣測。”


    薛老大微微眯起雙眸,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陰沉之色,“所以,此事我們必須要深思熟慮、從長計議一番才行。”


    說到這裏,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腦海中構思著後續的計劃:“倘若我們能夠揭露她的真實麵目,那自然是最為理想的結果。”


    “假如無法做到這一點……那麽待到這場風波平息之後,便是她的大限之時。”


    薛老夫人有些疑慮,說道,“換作以前,她隻不過是趙家的當家主母罷了,那時想要在後宅中將其除掉簡直輕而易舉。”


    “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貴為太子妃,身份和地位本就比我們高出一籌………”薛老夫人眉頭緊蹙,語氣中透露出些許無奈。


    隻見薛老大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未必如此。”


    薛老夫人一臉茫然地看著兒子,完全不明白他這話中的深意。


    薛老大見狀,便耐心解釋道:“娘,您隻需拿著這封信分別去找趙家二夫人、莊親王府的夫人,甚至是鎮國公府的趙姨娘即可,等到那時,自會有人出手替我們料理此事。”


    薛老夫人聽後仍是一頭霧水,但看到兒子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也踏實了不少,遂點頭應道:“好,那我照你說的做便是,至於其他的事,我就不再過問了。”


    薛老大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母親的做法,“哼!真當自己成為太子妃就能無法無天了不成?薛家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薛老夫人憤憤不平地說道。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了宮殿之中。


    國師大人恭敬地站在皇上麵前,神情肅穆地開始占卜。


    一番操作過後,國師大人拱手向皇上稟報:“啟稟皇上,如今您正值壯年,國家運勢昌盛繁榮,一片大好景象。”


    皇上聞聽此言,臉上不禁浮現出幾絲喜悅之色。


    然而,還未等他高興太久,隻聽得國師大人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隻是……”


    皇上原本舒展的眉頭在聽到國師所言之後,瞬間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他的眼神變得急切而焦慮,連忙追問道:“到底如何?難道其中還隱藏著什麽令人擔憂之事不成?愛卿快快如實道來!”


    隻見國師微微躬身行禮,然後緩緩開口說道:“迴稟皇上,當下我國運看似昌盛繁榮,但此等景象或許僅僅隻是暫時的表象而已,若想長久地保持這般鴻運當頭之態,則並非易事啊。”


    皇帝聞言,麵色不禁一緊,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雙手緊握龍椅扶手,身體前傾,迫不及待地問道:“國師大人,既然如此,那麽朕究竟應當如何去做呢?”


    國師略作沉吟,方才輕聲迴答道:“依微臣之見,當以‘多子多福、多孫消災’為要旨。”


    “唯有皇室子孫眾多、枝繁葉茂,方能確保我朝國運得以長盛不衰。”


    然而,皇上聽後依舊未能完全領會其深意,一臉困惑地追問:“國師大人,勞煩可以說得再直白一些。”


    於是,國師進一步解釋道:“所謂皇子子嗣繁衍,實則關係到國運是否能夠始終昌盛宏大。”


    “不僅皇上您自己需要廣納嬪妃、誕下眾多龍兒鳳女,而且諸位皇子,特別是身為儲君的太子殿下,更應開枝散葉、兒孫滿堂方可。”說到此處,國師頓了一頓,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此時的皇帝表情愈發嚴肅起來。


    當年曾有高人斷言太子乃是七煞孤獨之命,難以活過二十歲。


    正因如此,才延誤了太子的婚娶大事以及孕育子嗣。


    好在如今太子已然成功渡過那場生死劫難,可是東宮之中僅有一位太子妃相伴左右。


    兩人成婚至今已有一段時日,然而太子妃卻遲遲未曾懷有身孕,這著實令皇上憂心忡忡。


    於是,皇上右手一揮,毫不猶豫地便下令賞賜了好幾位美妾前往東宮。


    然而,為了避免其他兒子心生不滿和嫉妒之情,皇上決定一視同仁,除了四皇子外,另外兩個兒子同樣得到了美妾作為賞賜。


    國師大人請命親自去跟太子宣讀聖旨,步履穩健地向著東宮走去。


    當他抵達目的地後,並沒有絲毫耽擱,徑直來到了薛錦畫麵前,並當著她的麵將妾侍一一送入宮中。


    國師大人麵色莊重,語重心長地對薛錦畫說道:“太子妃,這些女子皆是皇後娘娘經過千挑萬選才得以入宮伺候的,還望太子妃能夠以禮相待,好生照拂她們。”


    此時的薛錦畫心中早已怒火中燒,但她必須保持端莊得體的形象。


    因此,盡管袖子下麵的雙手已然緊緊握成了拳頭,甚至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發白,她的臉上卻依舊掛著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輕聲迴應道:“國師大人言重了,如此小事,竟還要勞國師大人親自跑一趟。”


    國師則是微微一笑,坦然應道:“國運昌隆,繁榮昌盛,這可不是什麽微不足道的小事。”


    “身為臣子,理應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想來太子妃定能理解微臣這番心意吧?”


    說罷,他目光一轉,指向其中一名姿容出眾的女子介紹道:“這位乃是周家侯府的嫡出二小姐,名喚周夢夢,生得花容月貌,才情過人,希望日後能為太子殿下分憂解愁。”


    “皇上特賜予太子作為娘娣,並希望太子妃能夠悉心照料。”


    話畢,他微微抬手,指向遠處站著的一名長相妖媚的女子,隻見那女子身姿婀娜,麵若桃花,一顰一笑間皆流露出萬種風情。


    “至於後麵這兩位佳人,左邊這位乃是王禦史家的嫡女王淼淼,右邊這位則是尚書家的庶女梁月月。”


    “從今往後,她們三人便與太子妃一同侍奉太子殿下。”


    “也希望太子殿下能對她們一視同仁、雨露均沾,盡早為皇家開枝散葉,綿延晉國的昌盛國運。”


    此時的太子妃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一下子被賞賜了三個女人,其中一個身份地位頗高,而另外兩個人但卻是生得花容月貌。


    尤其是那梁月月,模樣狐媚動人,即便是見慣美女的薛錦畫看到她這般姿色,也不禁為之怦然心動。


    再瞧那梁月,當真稱得上傾國傾城之貌,其美貌程度絲毫不遜色於皇宮中的各位娘娘。


    如此出眾的容顏,若是不入宮為皇帝寵幸,而是來此伺候太子,實在令人惋惜不已。


    “怎麽會呢,本太子妃定然會謹遵皇上聖意行事。”隻見薛錦畫朱唇輕啟,不僅未見絲毫惱怒之色,反倒巧笑嫣然,那笑容如春花綻放般嬌豔動人。


    “昨日本太子妃還在跟太子殿下提及此事,如今既要掌管太子內務,又需悉心照料太子起居諸事,本太子妃縱使有三頭六臂,也難免有力不從心之時。”


    說到此處,薛錦畫稍作停頓,美眸流轉間繼續說道:“本就打算懇請母後為東宮甄選幾位品行端正之人前來相助,怎奈尚未及開口,這幫手便已送至跟前。”


    國師大人盡管放心,但凡入得東宮之門者,皆為本宮所屬之人,本宮自當竭盡全力,定不讓皇上對東宮之事有所憂心。”


    這番言辭可謂滴水不漏、無懈可擊,任誰聽來都覺十分妥帖得當,全然尋不出半分差錯。


    而且,薛錦畫始終麵帶微笑應承著,那模樣仿佛當真豁達大度至極,一心隻為太子考慮周全一般。


    然而,此時的薛老大卻是蛾眉微蹙,心中暗自思忖道:她究竟是真心誠意地坦然接納,還是在此故作姿態、惺惺作態於我麵前?


    想必絕不會有任何女子能真正做到如此寬宏大量吧。


    薛錦畫身為女子,自然也不能免俗。


    她此番行徑多半不過是虛情假意罷了。


    這般想著,薛老大愈發篤定自己的判斷,認定薛錦畫定然是在假裝迎合而已。


    隻見他滿臉惋惜之色地說道:“哦,竟是如此,不過皇上在來之前還特意有所交代,這一下子送上三名妾侍給太子殿下的,其實一開始皇上也有過顧慮的,擔心會不會數量太多了些。”


    “但又尋思著若是太子妃心有不願的話,那便隻留下那位周家姑娘即可。”


    “不過沒想到,如今一看倒是皇上過於擔憂了,太子妃可真是大度非凡。”


    聽到這話,薛錦畫心中暗自冷哼一聲,暗道:“大度你個頭。”


    其實,她心裏跟明鏡兒似的,無論今天自己如何費盡心思去折騰、反對,這三個人肯定都會順利進入東宮成為太子的妾室。


    倘若自己不顧一切地大吵大鬧起來,那不正好給了薛老大借機發難的絕佳機會。


    所以,這些看似體貼關懷的話語,無非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聽而已。


    所以,薛錦畫麵不改色,語氣平靜地迴應道:“既然人已經送到了,那麽國師大人是否還有其他要事需要處理呢?”


    從頭到尾,薛錦畫始終保持著鎮定自若的神態,絲毫沒有顯露出半點喜怒哀樂等情緒波動。


    而一直在旁觀察的薛老大見狀,心中不禁一沉,暗忖道:“難道她當真能如此大度不成?”


    但嘴上還是客客氣氣地應道:“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待國師離開之後,薛錦畫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將那三位妥善安排打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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