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父皇,現今的南嶺是旱地,若延誤了春耕,恐怕會對秋收造成重創。”


    “糧食乃國之根基,兒臣願為父皇排憂解難。”


    “既然你已下定決心,那便去吧。”太子離去後,皇帝凝視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一切都堪稱完美,隻可惜………


    算了,再過一個月………朕暫且再等等。


    或許真會如國師所言,會有奇跡降臨。


    次日,趙宇軒被侍女殺害的消息就傳遍了京都,轉眼間便傳入了薛錦畫的耳中。


    她九死一生,元氣大傷,故而馬車的行進速度緩慢。


    這一覺,她睡得昏天黑地,再次醒來時,已然遠離了京都。


    “小姐………”


    櫻花的聲音宛如天籟,是薛錦畫這幾日聽到的最動聽的聲音。


    “櫻花?櫻花你安然無恙?”薛錦畫望著麵容憔悴的櫻花,不禁淚濕眼眶,“我還以為你………”


    “小姐,不必擔憂,櫻花福澤深厚,命不該絕,是乞丐師傅救了我。”櫻花拭去淚水說道,“因著這幾日距京都不遠,我不敢輕易與小姐相認。”


    “嗯,沒事便好。”


    能夠逃離趙家,掙脫那禁錮了自己兩輩子的牢籠,如今關心自己的人都還健在,薛錦畫很是滿足。


    “小姐,奴婢在路上聽聞了………大爺已然命喪黃泉。”


    見自家小姐眼神中毫無波瀾,櫻花這才繼續講述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說是被新桃所殺,也不枉小姐對她的提攜,隻可惜她的母親和弟弟還在家中苦盼她歸。”


    “好了,既然咱們已逃離那是非之地,今後就莫要再提及那些過往了。”


    馬車一路向南,駛向了薛錦畫夢寐以求的地方。


    她雖然知道自己的命格還沒有完全被改變,但她已經踏出了第一步。


    今後不管遇到什麽,她都要勇敢的好好活著。


    而薛錦畫不知道的是,趙宇軒下葬那日,屍首卻是不翼而飛了。


    趙宇航急的團團轉,嘴裏不停的念叨著:“誰這是有病呀,不偷別的東西,偷個屍體他能做什麽?”


    大房如今的情況,蔣氏不想事情在鬧大。


    她一臉嚴肅地說:“夫君,如今在風口上,不如就空棺材下葬吧。”


    趙宇航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不行,絕對不行!大哥就算是再不好,那他也是我親大哥,他如今已經死了,我連好好給他下葬都不能,我真的是愧對他呀!”


    蔣氏則是有不同的看法,她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種什麽因結什麽果,當初大哥要是能好好的對待大嫂,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連一個丫頭都知道大嫂在趙家受了那麽多的委屈,現在怎麽可能體麵地下葬呢?”


    趙宇航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緩緩開口道:“可是不管怎麽樣,他畢竟是我的親大哥………”


    蔣氏微微點頭,表示理解,但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話雖如此,但是咱們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了,如果真要讓大哥風光大葬,恐怕很難服眾………”


    “如今咱們名義上將他埋葬,不落人口舌,別讓別人笑話我們趙家無人收屍,若是夫君心裏過意不去,你大可以私底下尋找大哥的屍首,到時候再將大哥重埋便是。”


    趙宇航知道,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雖然心中有些愧疚和不安,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無法改變,隻能盡力而為。


    ………


    “小姐,到了。”


    馬車南下,經過幾日的奔波,終於到達了南嶺境內。


    “二爺說了,讓你先住在這裏,明日就會有人來接你。”天道大師從馬車上下來,對薛錦畫說道,“你在南嶺的身份,二爺已經為你安排妥當了,貧道這幾日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這一路南下,天道大師在護送她途中,將所有事情都事無巨細地告訴給了她。


    雖然說目前還不知道要換自己命格的人到底是誰,但如果繼續待在京都,那麽她的運氣隻會越來越差,甚至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而根據大師所說,唯一可以破解這個局麵的方法就是與擁有七煞孤獨命格的人成婚。


    相生相克的道理,薛錦畫並不懂。


    但隻要能讓她逃離趙家、遠離趙家那個地獄般的地方,重新看到光明,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無論怎樣,二爺都是幫助過她的人,如果成婚真的能改變他們兩個人的命運,她願意嚐試一下。


    “多謝,大師。”


    “夫人,不必如此客氣!”天道大師十分恭敬地迴答道,“夫人既然是二爺的有緣人,貧道自然會盡心盡力地幫助你們。”


    等大師走了之後,櫻花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眼前的小屋破敗不堪。


    “小姐,這屋子怎麽能住人?”櫻花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和擔憂。


    就算是趙家的柴房,恐怕也要比這個好上許多吧。


    “看來這個溫家小姐在溫家也並不受寵啊。”薛錦畫輕輕歎息一聲,但她並不覺得這裏真的無法居住。


    相反,這樣的地方沒有那麽多的是是非非,反而讓她感到安心自在。


    “如今正是初夏時節,南嶺地區氣候濕熱,而且我們也就住一晚而已,沒什麽要緊的。”薛錦畫安慰著櫻花說道。


    既然自家小姐都沒有意見,櫻花自然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默默地開始整理床鋪。


    她動作利落,很快就將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隨後又去燒了一些熱水。


    薛錦畫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腳,然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開始複盤這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一切。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接下來南方將會持續一個月的大旱……


    南嶺本是糧倉之地,這個季節早已經過了春耕,可在來的途中,薛錦畫不時的看看農耕,卻見裏麵荒蕪一片,有些甚至到幹裂。


    別說種地了,隻怕是時間久了,隻怕是連喝的水都沒有了。


    想到這一幕,薛錦畫的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她深知南嶺地區原本應該是富饒之地,但如今卻變得如此荒蕪,實在令人痛心。


    她來南嶺除了是逃離趙家,改變自己的命格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斷了他薛家財源。


    想到這裏,薛錦畫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就有馬車來到了林間。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


    薛錦畫抬頭望去,隻見一輛馬車正緩緩向這邊駛來。


    馬車停穩後,車簾被掀開,一個老媽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目光冷漠,渾身散發出一股傲氣,對薛錦畫說道:“大小姐,老夫人讓我來接你,你抓緊上馬車吧,我還得迴去給老夫人交差呢。”


    櫻花心中冷哼一聲,按照她的想法,這老媽子也太把自己當迴事了吧!眼睛都快長到天上去了!


    在見到薛錦畫時,老媽子臉上絲毫沒有一點尊敬之意,仿佛薛錦畫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一個老奴婢居然敢在自家小姐麵前自稱“我”?櫻花氣得咬牙切齒,心裏暗暗咒罵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媽子。


    櫻花越想越生氣,對薛錦畫說道:“小姐,這個什麽二爺怎麽能給您安排這樣的身份呢?這算什麽事啊!”


    眼見櫻花的眸光都能噴出火來,薛錦畫連忙攔住了她,輕聲說道:“別激動,我自有打算。”


    然後轉頭對老媽子說:“還麻煩你迴去告訴祖母,就說我不迴去了。”


    說完,薛錦畫自顧自地坐下,甚至還在小院裏悠閑地喝起茶來。


    那模樣,看上去好不愜意。


    老媽子原本以為這位大小姐是個好欺負的主兒,畢竟她常年在鄉下,應該會膽小如鼠。


    但這次她顯然想錯了。


    眼前的這位大小姐,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度,那種感覺,竟然絲毫不亞於那位在世的時候。


    “大小姐,這可是老夫人的命令,你難道要違抗老夫人的命令嗎?”


    薛錦畫聞言,微微皺眉,然後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無禮而動怒,但卻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我說,你是不是年紀太大了?還是耳朵聾了?我的話你都聽不明白嗎?”


    這位老媽子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在溫家,就連老爺見到她也要給幾分薄麵。


    然而,如今卻有人敢對她如此不敬,這讓她感到無比憤怒和屈辱。


    “好啊,既然大小姐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把這件事告訴老夫人了,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老媽子氣得渾身發抖,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櫻花不禁憂心忡忡地說:“小姐,我們這樣做真的好嗎………萬一老夫人怪罪下來怎麽辦呢?”


    “我看你剛剛不是還不服氣嗎?這會兒怎麽又後悔了?”


    薛錦畫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沒事的。”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引起一些麻煩,但她並不在意。


    “你呀!就不要擔心了,想當年在趙家的時候,咱們都不曾瞧過他人的臉色?如今到了溫家,那更是絕無可能!”


    二爺與溫家定親,溫老爺對此心知肚明,然而溫老夫人卻被蒙在鼓裏。


    那溫家人深知二爺相貌醜陋,自然是舍不得府邸的二姑娘,這才想起了住在鄉下的溫錦畫。


    薛錦畫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二爺原本要娶的人就是自己,溫家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隻可惜,這姑娘命薄,在兩年前就香消玉殞了。


    但是她卻給了自己一個嶄新的身份,得以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薛錦畫真的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小姐,依我看,咱們就該直接迴咱們南嶺的家,何必去那溫家受苦受罪。”


    薛錦畫卻不以為意,“我若真的迴去了,豈不是就告訴了別人我還活著?”


    “那咱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都付諸東流了?”


    “我現今雖已迴到南嶺,但我不能再以薛錦畫的身份生活了,倘若真被別有用心之人察覺,且不說會牽連爹娘,還會連累二爺。”


    “切記,你家小姐已經‘命喪黃泉’了。”


    “你日後隻能喚我大小姐,明白了嗎?”


    “是,大小姐。”


    薛錦畫仰望著被樹木遮蔽的天空,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聲呢喃道:“李三應當還在南嶺吧?”


    一旁的櫻花連忙迴答道:“大小姐,想必還在的。”


    “若是得空,讓他過來見我。”


    “好嘞,大小姐,奴婢遵命。”


    吃過了午飯,櫻花瞧著溫家人還沒有來,心中開始擔憂起來了。


    這個溫老太太該不會不打算來接人了吧?


    “放心,她肯定會來的。”


    薛錦畫看出來她的心思,直接說道。


    “老夫人,大小姐的屋子就在前麵,這荒郊野嶺的雜草比較多,您小心一點。”


    薛錦畫的話剛剛落下,老媽子的聲音就從林子外麵傳了過來。


    櫻花聽到這個聲音,心中頓時一喜,知道是溫家的人來了。


    而薛錦畫則是十分淡定。


    不一會兒,隻見一個老婦人出現在眼前,她滿頭銀發,看上去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麵色紅潤,精神抖擻,顯然身體狀況很好。


    她穿著一身華麗錦服,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威嚴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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