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王府,天色才剛剛破曉,翠兒就早早的起床了。


    草草的收拾了一下,翠兒就連忙去井邊打水。


    天氣越來越冷了,從小為奴的她盡管已經習慣,但是手上複發的凍瘡還是讓她感覺到疼痛難耐。


    尋思著是否找個節骨眼去找府內的老中醫看一看?


    生而為奴,翠兒倒是沒有過多的怨天尤人,畢竟在她眼裏,成為上林王府的一位奴才遠遠比在外麵流浪餓死來的強。


    更別說現在世道這麽亂,也隻有王府這種權貴宗室的府邸,才能給人帶來些許的安全感。


    翠兒因為生的普通,所以特意被上林王夫人封為看護小世子的貼身奴婢。


    畢竟世子還是太小,太早接觸女色並不是什麽好事。


    另一方麵,也有翠兒本身性格的原因所在,她平日裏不爭不搶,隻是安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哪怕是些許功勞被侵占也是反抗。


    就連這座王府的大夫人都曾經說過,她是個手腳玲瓏的好孩子。


    伺候小世子這可是一份好差事,不出意外的話,隻要這份差事做得好,未來的數十年雖然不能說榮華富貴。


    但是衣食無憂,安度晚年還是能夠做到的。


    前提是伺候的小主子脾氣秉性不壞。


    而翠兒覺得,自家的小世子不僅不壞,反而更加的博學多才,七巧玲瓏。不愧是未來的上林王!


    比二夫人三夫人家裏麵的紈絝子弟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當然,這些話也隻是在心裏說說,不能說給外人聽的。否則就是一個殺頭的下場。


    近半年來,小世子的身子骨並不好。不知道是衝撞了什麽。所以早早的燒起來了地龍。


    估計也就是魏國宗室才能夠如此豪奢。整條地龍所覆蓋的範圍,不僅覆蓋了小世子居住的【養心堂】更有外麵的廊道以及連通的一片假山池水。


    一天要燒掉的柴薪,足夠一個七口之家燒上一年。


    一踏入養心堂的範圍,就感覺一陣溫暖的濕意。


    腳下被她擦的發亮的木板泛著油光。兩側擺放著數個木桶。


    這些是為了不讓養心堂變得幹燥。


    腳步挪移,越過幾位身材魁梧,穿著鎧甲正在巡邏的士卒,邁入大堂之內。


    大堂內有四位姑娘懶洋洋的在打瞌睡,讓翠兒皺起來了眉頭。屋裏麵的溫度四季如春,也不怪她們打瞌睡。


    隻是平日裏睡眠很淺時常做噩夢的小世子,怎麽到了這個節骨眼還在睡覺?


    難道是今天犯懶了?


    翠兒躡手躡腳的走上前去,隨後撐起兩側的帷帳。看向被褥之中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孩。


    隻看到那個小孩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臉色有些蒼白,鬢角略微出汗。


    翠兒的心頓時提了起來。連忙走下去,伸腿就是一腳踹向還在昏睡的侍女。


    那侍女也是一臉懵逼,抬頭一看,自知理虧。皺眉說道。


    “你幹什麽!隻不過是小睡一會!又沒有什麽事!”


    翠兒氣急反笑。“沒有什麽事?你這顆腦袋怕是不想要了!看看現在什麽時辰了!世子什麽時候睡過這麽久!混賬東西!”


    那侍女看了一眼天色,臉色驟變。隨後緊緊盯著床榻。想要過去,卻被攔住。


    “還在想什麽!去請趙郎中過來!”


    好一陣忙活。


    直到日上竿頭。曹蛟龍才從一場噩夢之中驚醒了過來。看向床頭一雙殷切的眼睛。連忙撲了過去。


    “娘親!”


    一位風姿卓越的貴婦人心疼的抱住了曹蛟龍,輕輕的拍了拍曹蛟龍的後背。


    “我兒莫怕,我兒莫怕,娘親在呢,娘親在呢。又做噩夢了吧。”


    胡發全白的老者收起藥箱,搖頭說道。


    “大夫人要好好管教一下下人了。此等事情,事不過三。否則的話,老夫哪怕使用安魂針也叫不醒了。”


    “有勞安大夫的安魂針了。”


    等到安大夫走後,大夫人臉若冰霜的看向躺下,翠兒等人已經跪了足足兩個時辰,膝蓋早就已經承受不住。


    但是眼下扛不住也要扛著,膝蓋和腦袋哪個重要,自然無需再提。


    “柳兒,雙兒,你們四個人以後就不需要伺候世子了,去浣衣處吧。”


    聽到這句話,等於宣判了死刑,雖然上林王府不存在什麽奸詐奴才,但是即便如此,寒冬臘月的浣衣處如何能呆?


    每日手泡在冷水裏,這一個冬天下來,不是也要丟掉半條命。


    他們心如死灰的被士卒提了出去。


    大夫人又看向翠兒,神情倒是平和了一些。


    “翠兒,你不需要緊張,你無過,還有功。伺候世子這件差事,我就交給你了。這幾個月你要勤上心。等到過了年關,世子的病就會好了。”


    翠兒連連磕頭。


    而這一個消息順勢傳到了書房之中。


    不過短短的一炷香。


    書房內,一個士卒提著三四個盒子在門口站著。


    裏麵的人說了一聲進,那士卒就進來。將東西放在地上。打開。


    是還冒著熱氣的頭顱。


    “王爺。四個侍女的頭顱都在這裏了。她們的背景,關係,一應全查了一個遍。隻不過。。。並沒有發現異常。”


    枯瘦老人坐在椅子上喝茶。輕輕撚著茶盞。歎息了一聲。


    “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這些侍女都是精挑細選的王府老人。平日裏從未出錯,怎麽好死不死的今日出錯?”


    曹臣揮了揮手,讓其將頭顱拿下去。輕聲說道。


    “先生說的沒錯。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恐怕我們自詡鐵桶一塊的王府也並非是絕對安全之所。隻不過不知道是邪祟,還是人為。”


    “如果是人為,定然會露出蛛絲馬跡,這樣還有跡可循,如果是邪祟。怕是隻能夠請清河城隍鎮壓王府了。”


    曹臣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啊,現在就鎮壓王府,豈不是將自己的底牌露出去了?到時候一些牛鬼蛇神又藏進去了可不好。”


    “我死前,肯定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給蛟龍留下一個穩定的上林王府的。”


    “王陵那邊對蛟龍的影響越來越深了。這幫老東西就不能安分一點?”


    “稟告王爺。”


    一位侍衛統領走上前來,雙手捧著一個香爐。香爐之中還有一支未曾燃盡的熏香。


    “當值的侍女翠兒說,今日的熏香,似乎味道與前兩日有些不同。”


    枯瘦老人站了起來,輕撚香灰。隨口道了一聲。


    “五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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