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事確係天大之佳訊,夫石買、莫不邪者,吾吳國之摯友也。然則敢問大王,此次固陵大營嘩變,越軍死傷者幾何?”伍子胥見闔閭如此開心,內心也跟著歡唿雀躍。


    他關心的著重點是越軍的損失,最近由於前太子終累的離世,吳國內部正處於一片愁雲慘淡中,且幾位嫡係公子正為了爭奪儲君之位而明爭暗鬥。


    吳國上下正愁沒好的時機對越國下手,沒想到越國內部發生了這種重大變故,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頭”啊。不得不說,這石買、莫不邪之流如此不聲不響就做到了吳國想做而暫時做不到的事情,令吳國朝堂上下拍手稱快。


    闔閭、伍子胥、孫武甚至都已經動了暗中策反越國大將軍石買作為吳國臥底的心思,不過這操作起來恐怕有一定的難度。


    況且,這樣為了自己那點不可告人的私心置國家利益不顧的人,實在是一枚不定時炸彈,他今日能攪得越國稀巴爛,明天吳國方麵若是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他同樣也可以絞盡腦汁把吳國攪得雞犬不寧。


    “飛鴿傳書曰:彼時適逢越國右司馬王子越至固陵巡查,其以非常手段製服騷亂之罪魁禍首鄉良人王霸、吳歸,令此次嘩變得以迅速平息也。遂死於此次叛亂者約有400之眾,而輕重傷者可達千人兮。”闔閭侃侃而談,那張橘子皮般的老臉上露出一絲可惜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以大王之說,王子越此人實屬驚才絕豔,於吳國而言是禍非福,吾等皆需警之。若有良機,大可殺之而後快也。”孫武聚精會神地聆聽著闔閭等人的交談,濃眉微皺,最終忍不住出言道。


    “大王,此事尚需三思而後行兮。此次公子夫差脫困於會稽,皆賴越國右司馬王子越從中斡旋也。吾等豈可做出彼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之事乎?”伯嚭一看伍子胥、孫武兩個家夥又要搞事情,立馬出班上前參拜道。


    那日離開會稽前,他可是從王浩、扶同那裏得了不少金餅子、名貴玉器等,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人家兩人又是好酒好菜招待他,又是厚禮相送,當時他看到這些金光燦燦、珠光寶氣的黃白之物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些玩意兒,眼珠子都拔不出來,哈喇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王子越年紀輕輕,但人小鬼大,深諳為人處事之道,這麽上路的人,他伯嚭說什麽也得幫一把。何況人家還主動幫忙說服允常釋放夫差,可以說這次伯嚭出使五國能將夫差順利帶迴姑蘇,多虧了王浩的大力協助,出於“投桃報李”,他不能讓這倆迂腐、頑固的老東西針對他的“國際友人”。


    “太宰大人所言極是,兒臣此次賴王子越之助,方複自由之身哉。此人雖年少,然為人義薄雲天,於吳國亦頗具善意,吾等即便不善待之,亦絕不可與之交惡也。”夫差也上前跪下,出言表態道。


    那天他在會稽得以釋放,恢複自由之身時,神色憔悴不堪,怎一個淒慘了得。在越王殿他身處“虎狼窩”,不得不按捺住了內心對允常、勾踐父子刻骨銘心的仇恨,喜怒不形於色,反而表現出了對允常感恩戴德。


    “允常、勾踐,爾等父子給予本公子之羞辱,來日必百倍奉還之。”這就是夫差在越王殿時的真實想法。


    然而,對於王浩這個十四五歲的俊秀少年,他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基於吳越兩國這二三十年化不開的恩怨情仇,越國上下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


    整個越王殿,隻有這個身形單薄的少年敢冒著“大不韙”,當堂開口替他一個敵國的公子求情,這得冒著多大的風險啊。當時,王浩剛向允常提議釋放夫差,當即越國朝堂幾乎所有的文武大臣皆目光不善地盯著他。……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看來穿越2500年來到春秋末期這個時代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晨宇,希望我們姐弟兩個在這個世界能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來。哎,才沒離開會稽城沒多久姐又忍不住開始想你了,姐姐等著你早日來姑蘇與我團聚。”吳王宮大殿的偏僻角落裏,身穿甲胄,腰佩磐郢寶劍,英姿颯爽的滕玉公主聽著大殿中闔閭與一眾文武大臣的議論,內心思緒萬千。……


    越國固陵大營內,王浩親自到廣場看望那些在嘩變中受傷的越軍將卒,看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數百傷兵,他的眉頭緊皺,內心一股無名之火“騰”地往上直冒。


    “姒濤,爾身為固陵大營統領,親眼目睹嘩變驟起而毫無作為,致死傷慘重,汝知罪乎?”王浩指著杵在一邊,噤若寒蟬的姒濤怒喝道。


    姒濤額頭冷汗直冒,如喪考妣,哆嗦著道:“子越妹夫,哦不……右司馬大人息怒,非濤不願阻嘩變也。實乃卑職武藝粗鄙、才淺學疏,於吾之軍令,眾軍卒皆視若無睹,聞之如耳畔之風也。”


    他本想腆著老臉和眼前這個位高權重的少年攀交情,他是姒瑾的堂兄,從她那兒論,叫王浩一聲妹夫倒也沒錯,可眼下是是什麽節骨眼上?而且這家夥麵對這麽軍中大的變故屁用沒有,也難怪會被莫不邪架空成傀儡。


    王浩目光森冷地瞪著他,姒濤這家夥感覺到一股洶湧的殺意向他襲來,立即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立即慌忙會議改口了。


    “現命爾速速著人至周邊覓得此物,此外,將爾下榻之處所有燒酒匯至此處。若此事再有差池,吾定然饒爾不得,爾知否?”王浩歎了口氣,神色複雜地看著姒濤道。言罷,他從寬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個畫著艾草的布帛攤開指給他看。


    “唯!卑職即刻派人分頭去辦。”姒濤立刻抱頭鼠竄地跑了出去。他的內心隻有一個念頭: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這點事還辦不好,那王浩必然就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折騰了半天,姒濤終於將王浩所要的白酒、艾草,苧麻布都命人弄到了廣場。他親自示範給辛田看,用苧麻布蘸著燒酒給傷兵清洗傷口並消毒,再將艾草搗碎了敷在他們的傷口處,最後用幹淨的苧麻布包紮好。


    雖然燒酒的度數不高,消毒的效果不如酒精好,但總算聊勝於無吧。


    “辛田,此刻汝可知悉,爾先依此法替滕子羽處理妥當。”王浩淡淡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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