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紅薯就是要趁熱吃,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見淩雲有放下的心思,小桃趕忙阻止道。


    撕去紅薯外麵那層黑乎乎的外殼,一股甜甜的焦香味撲鼻而來。


    這香味,讓淩雲不禁眼前一亮:


    “好香!”


    從撕開的外殼處看去,些許焦黃誘人的紅薯肉就露了出來。


    看起來格外得吸人眼球,讓人食欲大震。


    “好燙,真好吃!”


    一口咬下去,甜甜糯糯,綿軟軟,甜絲絲。


    特別是外麵那一層焦香,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這是她上一世所在的現代社會,用烤箱和爐子烤出來的紅薯無法比擬的。


    味道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淩雲身旁的小桃,正一邊吃著烤紅薯,一邊給她科普著烤紅薯的基礎知識:


    烤紅薯也是有講究的。紅薯大小要均勻,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紅薯太大,外麵熟了,裏麵還是生的。


    太小,容易烤焦,焦了就沒得吃了。


    烤紅薯時,要把紅薯放在灶膛邊的柴灰堆裏慢慢的煨,不能直接放在明火上。


    烤紅薯所用得柴灰,以好木頭燒的柴灰為最佳,煨出來的紅薯才好吃。


    像什麽雜草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燒出來的柴灰,煨的紅薯,裏麵會有一股怪味。


    那樣的紅薯,不但味道不佳,還破壞了紅薯自身的口感。


    不好吃!”


    小桃一邊吃著烤紅薯,一邊和她說著烤紅薯時得要訣。


    嘖嘖!


    真看不出來……


    這還是妥妥的,吃貨一枚啊!


    烤紅薯訣竅,都讓她摸得這麽透徹。


    吃著手裏香甜軟糯的烤紅薯,淩雲的思緒也隨之飄遠……。


    其實,上一世,她也吃過這樣烤的紅薯……原汁原味的烤紅薯,不但吃過烤紅薯,還吃過烤玉米……。


    不是用烤箱,也不是用鐵爐!


    那是,奶奶還在世時,用家裏的土灶,給自己烤的紅薯。


    淩雲吃著吃著,眼淚就止不住得往下流。


    “哎,你怎麽了?


    怎麽哭了!


    是不是紅薯太燙,燙著嘴了?”


    坐在旁邊,吃著紅薯,正興致勃勃的說著閑話的小桃,看到淩雲此時的樣子,突然就急了。


    淩雲輕輕得擦了擦眼淚,頗為不好意思的道:


    “沒燙著……,隻是有些想家了而已。”


    自家奶奶,小時候也給她做過這類的吃食,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


    那時候的自己,太小,隻知道瘋玩,傻吃,什麽也不懂。


    現在大了,奶奶也不在了……!


    “你也是被賣到鄧家來的嗎?


    我也是,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鄧家來了,都不知道自己得家在哪裏!


    也不知道……家是一種什麽樣得感覺。


    張大娘子對她的孩子可好了。


    父母都會對自己的孩子很好的,是吧?


    要是我也能再見到我的爹娘,該多好啊!”


    小桃說著說著,也停下了吃紅薯的動作,低著頭,默默的坐在那裏發起神來。


    淩雲看著,因自己,也變得傷感起來的小桃,心中頗有些內疚。


    她動了動嘴唇,很想跟對方說:


    “不是每一對父母,都會對自己孩子好的。”


    最終,她什麽也沒說出口。


    人活著,有時候,有一點念想也挺好。


    “你們這兩個小東西,躲在這裏,吃啥好吃的?


    吃的一張臉像個小花貓似的!


    喲喲喲!


    怎麽還流起貓尿來了,是紅薯不好吃,還是怎麽的?”


    張大娘子進來時,正好看到兩個小丫頭,並排坐在那裏。


    手中各自拿著半個烤紅薯,既不吃,也不說話, 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裏。


    一張好似花臉貓得臉上,還有淚痕殘留。


    “張大娘,淩雲她想家了!


    我也想我爹娘了!


    你說……我爹娘會想我嗎?”


    張大娘子頓時神情微微的有一絲恍惚。


    短暫的愣怔過後,她緩步上前,一隻手摟著一個,拍了拍兩個小丫頭的後背,安慰道:


    “好了,好了!


    兩個小哭包,別難過了。


    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


    你們的爹娘也肯定在那裏想著你們呢!


    好了,沒事兒了……你們就出去,玩會兒吧。


    要是不想玩,就給我幹活去!


    找點事情做,就不會東想西想了。”


    小桃一聽到張大娘要給自己安排活計,頓時拋棄了悲傷的情緒。


    猛的一下跳了起來,拉起淩雲就往外跑去。


    邊跑還邊嘻嘻哈哈的說道:


    “我們才不要幹活呢!


    我們要出去玩兒。”


    看著兩個又瞬間滿血複活,活蹦亂跳的小姑娘,張大娘子搖了搖頭:


    “依我說,還是太閑!


    有事做,就沒時間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一晃數日過去,淩雲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廚房的生活。


    這一日,中午,廚房裏眾人忙完後,坐下來吃午飯之時。


    管紅案的,那位一向看淩雲不太順眼的王大娘子,神神秘秘的從櫥櫃裏,端出了一個瓷碗。


    放到淩雲的麵前,別有深意得道:


    “淩丫頭,這是大娘今天專門給你熬的燕窩羹,你把它喝了吧,補補身體。


    我看你這孩子也怪可憐的,瘦成這樣!


    一看就是在家裏沒好好養,虧著了。”


    原本熱熱鬧鬧,說說笑笑的廚房眾人,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齊刷刷的看向了兩人。


    整個廚房的氛圍,頓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


    淩雲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位王大娘。


    這位大娘子可不是簡單的人物。


    雖不是廚房的總管事,平日裏……卻總是端著總管事的款兒。


    一般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雖說淩雲有鄧宇這一層關係,這位王大娘對待她時,有那麽一絲絲的收斂。


    但那一絲得收斂也有限!


    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總感覺,對方看她時,眼裏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滿。


    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位居然關心起淩雲是瘦,還是胖,身體是好,還是歹來了。


    王大娘子見淩雲遲遲不動,麵色就沉了沉,眼神更是直勾勾的盯著她。


    其內有一種說不出的瘮人感,溢了出來。


    王大娘子在直勾勾的盯著淩雲,而淩雲也在細細的打量著對方。


    這人的眼神不對,周圍眾人的表情也有些怪異,這碗燕窩羹,有貓膩!


    給她一個燒火丫頭,準備燕窩羹……這件事本身也透著蹊蹺!


    即使她有鄧宇這一層關係在,鄧母賞下這一方麵的吃食,那也是另一迴事。


    這位,有些越俎代庖了!


    而且,從對方剛才的話中可以聽出,這件事,不是鄧母授意的!


    那對方這樣做得,目的是什麽?


    而且,以這位平日的作態,怎麽著,也不像,那會屈尊降貴,親自為淩雲燉燕窩羹的主。


    突然,腦海中有一種猜測,似那閃電劃破長空……


    淩雲揚起臉,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對著王大娘甜甜的一笑道:


    “我還沒有吃過燕窩羹呢,謝謝大娘子為我想的周到!”


    說完,她就不再猶豫,端起碗,低頭喝了起來。


    不經意間,淩雲注意到,周圍眾人的表情,似乎……好像大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這些人的表現,讓淩雲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這碗燕窩羹,不簡單啊!


    是她融入這裏,融入廚房這個大家庭的……


    投名狀!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淩雲得特殊身份,讓廚房裏的許多人,都感覺到了不便。


    她是鄧夫人親自安排來的,無形之中,就讓這些人有了忌憚。


    再加上,年齡又小,眾人深怕她為了一點小事,就去鄧夫人麵前告密。


    這些人,一直忍耐著,忍耐了這麽多天,已經到了極限。


    所以,最沉不住氣的王大娘子,今日,當了一迴急先鋒,對淩雲進行了一番試探。


    接下來的日子裏,廚房裏的大娘們,今日,這位拿走了主家用剩,不要的邊角料豬肉。


    明日,那位大娘子也順手把放久了,不能用的雞蛋帶出去扔……。


    種種跡象表明,淩雲喝下那碗燕窩羹之後,才算是真正得融入廚房這個大家庭,算是其中得一份子了。


    難怪,十個廚子九個胖!


    剩下的一個,也是那種吃了山珍海味,都不長肉的人。


    每一行,都有它的規則,要麽隨波逐流,要麽你就是那一位製定規則的人。


    要麽,就是那天選之人,能夠遊離在規則之外,片葉不沾身。


    淩雲有那個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不是那天選之人,無法遊離在規則之外!


    鄧父和鄧母對淩雲的確非常得不錯,按理說,廚房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淩雲應該維護他們的利益。


    但,淩雲深知,水至清則無魚。


    這些人的所作所為,並非一日養成,反倒像是一種長久以來的習慣。


    作為當家夫人的鄧母,也許並不是不知情。


    隻是,她有她的計劃,她有她的安排。


    隻要這些人能夠掌握好那個度,不過分貪婪,不做傷害主家的事,一點點,小小的瑕疵。


    作為當家主母的鄧母,還是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佯裝不知的。


    時光飛逝,日月如梭,不知不覺間,又是幾個月過去。


    原本瘦弱矮小的淩雲,在這些日子裏,人長高了許多,身體也好了許多。


    這一日,淩雲正坐在銅鏡前,準備打散頭發休息時。


    突然發現,兩個丫髻上的玉梳少了一個。


    這對玉梳,淩雲平日戴的也極為小心。


    隻因為,這是過年時,鄧母送給她的新年禮物。


    看著空空如也丫髻,她頓時有些著急起來。


    仔細的迴想,今日去過了些什麽地方,玉梳又最有可能落在了哪裏?


    沉思了好一會兒之後,淩雲才站起身來,點燃旁邊的氣死風燈,走出了門。


    在院子裏尋了兩圈後,並未見其蹤影,隻得選擇去其他地方。


    又沿著小院一直朝著廚房行去,也沒有!


    這讓淩雲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不得不又把今日的行程,又捋了捋。


    平日裏,沒什麽事,她都是兩點一線,不是在自己居住的小院,就是在廚房。


    小院裏沒有!


    路上也沒有!


    廚房也沒有!


    難道是被什麽人撿去了……?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下午,去廚房後院拿柴火的時候,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勾了一下頭發。


    當時並未在意,現在仔細想來,玉梳應該就是,落在了那裏。


    淩雲提著氣死風燈,踏著夜色,緩步朝後院走去。


    剛走到院子門前,就看到一個黃色的,毛茸茸的東西,在她得麵前晃來晃去。


    天色太黑,風燈的光線又有限。


    一根長條狀的,不知名的物品,好似某種怪物的觸角一般,就那樣在門邊,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乍然見之,不禁讓人駭然。


    而陡然見到這種情況的淩雲,也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心髒得跳動也跟著停了半拍。


    她被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是遇到什麽邪物了!


    結果仔細一看。


    我去!


    是一條死狗……裝神弄鬼!


    那隻黃色的土狗,聽到動靜,轉過身來,正好與淩雲來了個四目相對。


    一人一狗,就這樣,在這個黑漆漆的小院子中,深情對望著。


    土狗的眼睛裏,滿是戒備與警惕。


    而淩雲的眼睛裏,卻是,被那隻土狗叼在嘴裏的玉梳!


    她得眼角一陣抽搐!


    這東西還能要嗎?


    被狗咬過了,感覺,好惡心!


    她想轉身就走,大氣的揮揮手,對那隻死狗說:


    這東西……


    我不要了。


    送你好了!


    可是,她又想到,當時鄧母送這玉梳時,所說的那番話:


    這還是我小時候戴過得玉梳……


    嗯……你戴起來,很好看!


    可惜,我也沒個女兒……


    這玉梳對於鄧母來說,有非凡的意義。


    她要是對這把玉梳置之不理,扔給這死狗……


    那一日,鄧母問起來!


    她該怎麽迴答?


    說丟了?


    顯得不珍惜,不重視!


    要是實話實說……被狗叼走了?


    要是哪一天,鄧母發現這東西出現在狗窩裏……


    淩雲鬱悶的捂了捂臉!


    要命啊!


    她糾結得看著,被死狗叼在嘴裏玉梳。


    那玉梳之上,還能看到從狗嘴裏流出的晶瑩唾液,讓她一陣反胃。


    悲催啊!


    還要和一隻狗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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