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上海已經是深夜了,作為最後一班飛機,我從機場出來的時候連等候接客的出租車也不多了。上了一輛,說了家裏的地址,我就靠著窗戶不做聲。司機師傅也累了,沒有搭腔。我看著外麵黑夜中霓虹閃爍的上海,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縱然被刀子刺穿手臂,被法術打斷骨頭,危急的時刻多的數不勝數,但我從來就沒想過哭泣,也沒有想過要放棄。可此時此刻,我突然有種想蒙著頭嚎啕大哭的感覺,但我終究是忍住了,這個世界沒人在乎你的眼淚,哭泣隻會讓人覺得你很懦弱。


    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五點左右了,我用鑰匙打開門,卻看見眯縫著眼睛的父親正坐在廳裏,我和他對視了一眼,聽見他說道:“迴來啦,咋這麽晚呢?”


    平凡的一句話,卻讓我感覺到無比巨大的溫暖,當時眼眶就紅了,想開口說話卻哽咽在了喉口。


    “咋了?”父親急忙問。


    “沒事,沒事……”我抹了一把眼睛,關上門走了進去問道,“你咋起來了?”


    “嗨……這些年年紀大了,睡眠也淺了,這要是前一天晚上不喝酒的話,睡到五點半六點左右也就起來了,活動活動,舒展筋骨,煮個白粥喝喝。六點半的時候就出門買菜去了。”他低聲說道,同時將我的行李拎進了房間。


    “咋樣啊?這次去見著你媽媽了嗎?”他問道。


    我一頓,搖搖頭說:“沒有,不巧,沒趕上。我先睡一會兒,累的很。”


    “行,我迴頭和你薛阿姨說一聲,今天包餃子,想吃什麽餡的啊?”他一邊為我關上門,一邊問。


    “什麽餡都行!”


    房門關上,再平凡不過的對話,卻讓我那麽感動。黑暗的房間內,窗戶外麵能看見泛白的天空,我坐在床上將臉蒙在了雙手之間,縱然哭泣也不讓人看見,縱然難過也隻能偷偷流淚,我知道我沒那麽堅強,隻是強顏歡笑。


    生活比電視劇更狗血,在經曆了這次的事情後我總算是明白了這個道理。


    第二天睡醒已經是下午了,天氣還算好,我抽著煙迷迷糊糊地看著外麵。胖子帶著袁鳳來蹭飯,袁鳳和他們一起包餃子的時候胖子走了過來,我發了根煙給他,他沒接,我想起來袁鳳懷孕了,這孫子戒煙了,順手也將自己手上的這根煙給掐滅了。


    “咋說?”我問道,見他笑嘻嘻的像是有好事。


    “鳳兒和我商量了一下,想以後生了孩子認你做幹爹,你看咋樣?”他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愣旋即哈哈笑道:“行啊,一句話,你孩子就是我孩子,以後誰動他,老子滅他全家。”


    我們之間那麽多年兄弟,沒那麽講究。


    “好了,準備開飯啊,你們去搗頭蒜,餃子要下鍋了!”袁鳳衝我們喊了一聲。


    “什麽餡的啊?”胖子笑嗬嗬地問。


    “羊肉大蔥,還有西葫蘆,快洗手!”


    我站在窗口朝裏麵看,熱熱鬧鬧的一家人,薛阿姨在和袁鳳忙活著下鍋,胖子在旁邊笑嗬嗬地說俏皮話,老爹在拍大蒜,縱然這裏沒有名車豪宅,沒有家財萬貫,但這就是我的家,是我生長的地方,即便給我金山銀海我也不會換。酒足飯飽,家裏人坐著商量拆遷的事情,前陣子附近拆遷辦的工作人員已經來動員了,說馬上就輪到我們的房子拆遷。具體的房子拆遷地點還沒說,但家裏人其實都不想動,畢竟在這裏住習慣了。


    “拆遷辦我認識點人,迴頭去說說,看看能不能原拆原住,要是不行就多爭取點補償。釘子戶倒是沒必要做,惹的上頭不高興了,最後屁都不給你撈著咱們也不是耍無賴的人。”胖子咪了口小酒笑嗬嗬地說。


    “那行,最好能弄個兩套,我們老兩口一套住著,再給山兒爭取一套做婚房。說起這個,山兒啊,不是催你,你也該好好尋思個對象了,咋一天天的不想談戀愛呢?”老爹其實心裏是著急的,我也三十多了,看著年輕實際上早就是大齡青年,還不想結婚讓老爹有些著急。


    “不急,嘿嘿,不急……”我嘀咕了幾聲,又給唬弄過去了。一群人聊著天,沒一會兒就到十來點了,收拾了碗筷胖子他們夫婦就準備迴去,我出門去送,因為弄堂比較小的緣故,車子停在比較靠外麵,我們仨一邊走一邊聊天,袁鳳還說等生完孩子做完了月子,就迴來幫忙照顧生意。這姑娘也真是翻版穆桂英,厲害的很!


    “你養好身子要緊,再說生意沒那麽重要,我現在接的活也不想讓你們摻和,怕你們出事。”我說的倒是實話,現在我接觸的層麵比較高,胖子他們雖然本事不算弱,但也夠不上這個份量,能不能以後一起做生意還得看機緣。送他們上了車,胖子掉個頭開出了公房,我正迴頭準備走迴去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眼睛往周圍掃了一圈,開口說道:“怎麽著?想偷襲我?”


    卻見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是個陌生人,臉上戴著口罩,看不清具體啥樣但應該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我能看見眼角邊上比較明顯的皺紋。


    “其他幾個不現身?”我冷冷說道,在我家門口埋伏著,一看就是來者不善,我的口氣也自然不怎麽客氣。


    “我們沒有敵意,不是來動手的。”他低聲說道,聲音很沉,透過口罩傳過來後就更加覺得悶了,“我是昊天家族的外事主管,這一次是專程來給您捎句話的。”


    昊天家族的?難不成又和我母親那檔子事情有關係?


    “我不會再摻和了,你們沒必要來找我。”我開口道。


    “這樣最好,我們也不希望和您發生不愉快地衝突,您如果不參與我們在香港的事務,我們也不會與您為敵,這次來的目的也是為了確定這一點。”能聽出來我說出這句話後,他的口氣輕鬆了不少。


    “沒事了吧?我也警告你們,以後別在我家門口徘徊,如果再讓我發現,我會不客氣!”說話間,狠狠一跺腳,猛地踏在地上震碎了周圍一圈土地。對麵的男子微微點頭後退迴了黑暗中,我確定他們的氣息全部消失後,抬腳走迴了家中。


    平靜地過了幾周,香港那邊沒再來找我,家門口也沒出現昊天家族的人,正在我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並且和我沒關係的時候。一個意外卻又將我拉迴了這件事中,薛阿姨早上買菜迴來,提著一個包裹說是郵寄送來的,從香港寄過來給我的。


    我打開後,沒想到裏麵居然放著一個黑色的盒子。


    “誰寄來的知道嗎?”我奇怪地問,因為郵寄的單子上已經被撕的很模糊,看不出寄件方是哪裏。


    薛阿姨搖搖頭,我將盒子拿迴房間,直覺告訴我這個盒子突然出現我麵前,並且是從香港寄過來的,怕是不簡單,不想被薛阿姨和父親看見,我關上門後拆開了黑色的盒子。沒曾想,在盒子裏放著的居然是一封紅色的信件!這紅色的信件表麵顏料看起來很奇怪,像是染紅的,有些地方還能看見信件本來白色的痕跡。我拿起來聞了聞,已經幹了的信件卻依然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血?”我皺了皺眉頭,將信件拆開,這麽一掃頓時皺起眉頭,這封信居然是我母親寄來的,而內容是向我求救!在香港,發生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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