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司徒先生的車裏,靠在車窗上瞅著外麵。沒說話,看似安靜但心裏卻不時地有奇怪的想法劃過。那個一直出現在我腦海中的幻聽到底是誰?


    他所說的話似乎都得到了驗證,有好幾次甚至在最危險的時候給我提醒。


    但這一次他說的話和過去不同。


    “他們對我犯的債……”


    我低聲自語,身邊坐著的司徒先生忽然開口說道:“在想什麽呢?”


    “啊?沒什麽……”


    我迴過神來問道。


    “其實這一次我來接你不僅僅是收拾彧猴的這個爛攤子,還有一點是因為我們領導希望見見你。”


    這話讓我一愣,先前就聽鍾勇說過他們頂頭上司的事兒,似乎是個能人,還說可以幫我治病,早前就有心思想見見他。沒想到機會這麽快就來了……


    車子一路顛簸,幾乎開出了上海市,下車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發亮。前麵是個部隊營房,門口有當兵的站崗,門樓子上卻沒寫部隊番號。一水的軍綠色看著讓人心裏升起敬意,司徒先生上前出示了某個證件,對方這才放行。


    重新上車,司徒先生給我發了根煙,我不解地問道:“看來你們背景還真夠深的啊,能說說到底什麽來頭嗎?”


    司徒淡笑了一下,遲疑片刻後說道:“聽說過507所嗎?”


    這要是放在幾年後,507所的名號很多人都知道,尤其是在九十年代初的那段時間裏,所謂的507所是國家專門用來研究人體超自然現象的地方。之後有很多出名的人物都和這座507所有關聯,比如據說可以將藥片穿過玻璃瓶的張寶勝,還有侯希貴等等,都是之後很出名的號稱有超能力的大家。但那是幾年後的事兒了,如今507所還沒走入公眾的眼界內,所以我搖了搖頭。


    “我們幾個屬於507所下屬的分支組織,專門找一些擁有超自然能力的人幫我們完成一些事。比如鍾勇就是其中之一,鍾勇懂得一些偏方中藥,也懂一些煉丹的皮毛之術,吞食他自己煉製的藥丸後可獲得奇特的能力。當然我們也不僅僅隻有鍾勇一人,下屬很多奇人異士都有非凡本領。具體的我就不多說了,等我們領導和你聊聊吧。”


    車子駛入營房內,在後麵幾排屋子前停了下來。我下了車,朝四下裏看了看。幾排屋子的窗戶都被封了起來,四周也有解放軍戰士巡邏,非常肅靜也很簡單。但氣氛卻非常凝重,胖子走到我身邊說道:“他娘的,全都荷槍實彈的,這是什麽地方啊?也沒聽說有整麽個營房啊?”


    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司徒抽著煙,衝著外麵眾人喊了起來:“來幾個人把彧猴帶下去,另外叫一下謝師傅,讓他幫忙看看這幾個娃。快!”


    我們幾個聚在一起,傷勢最重的鍾勇被人立刻抬走了,有幾個人走過來叫我們去醫務室坐著,我正要跟上去,卻被別人攔住了。


    “首長要見你。”


    眼前的戰士這麽一說,我也是微微一愣,他口中所說的首長應該就是鍾勇司徒他們的領導了吧。


    跟著這個戰士往後走,胖子見了便喊我,我擺擺手說道:“沒事,你們跟他們去,不打緊。”


    走到了後麵一棟小屋子外,屋子亮著燈,卻見那戰士在門口立正報告道:“首長,人帶來了。”


    “請他進來吧。”


    傳來的是個挺沉穩的男聲,卻不算蒼老,我猜測應該不是個老頭,年紀可能和鍾勇差不多。


    房門打開,抬眼便看見一個穿著綠色軍大衣的男子站在房間中央。個頭挺高,得有一米八五左右,短發,背對著我,從外表沒看出來有哪裏和普通人不同。


    我站在門口說道:“你好,我是巴小山。”


    他轉過頭來,是個戴眼鏡的男子,模樣卻很淳樸,並非兇神惡煞乍一看下甚至有幾分像是普通農民。


    “你好,久仰了。”


    他笑了笑說道。隨後用桌上的布拍打了幾下椅子,開口道:“請坐。”


    我有些局促地走了進去,坐下後也沒開口。既然是對方找我,那就該由對方先說話。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賴囯峒,是鍾勇和司徒他們的領導。”


    很簡單的介紹,滴水不漏沒透露過多的信息。


    我點了點頭,他幫我倒了杯水,看了看我後笑著說道:“果然和鍾勇報告的一樣,你有些不凡啊。”


    這話卻讓我一愣,不解地問道:“我哪裏不凡?”


    “按照道理來說,你天心被堵,氣息多次衝擊經脈,經脈早該受損。逆轉運氣數次後,壽元已經不足,縱然不死,也應該露出頹靡之相,死氣環繞久臥病床。但現在的你看不出任何死兆,甚至比尋常人更加健康。這難道不怪嗎?”


    我聽後不免心中吃驚,其實我自己也很奇怪,按照常理來說,一個人快死了是該有個快死的樣子,可偏偏此時的我依然活蹦亂跳,能吃能睡,胖子之前還開玩笑地說我會不會是神仙下凡所以死不成。


    “這就是說,我不會死?”


    我奇怪地問。


    他卻沒多說話,伸手按住我的左手,探了探後又抓住了我的右手,接著手指輕輕點在我的額頭,片刻後說道:“不,還是會死。”


    心裏頓時涼了一大截,說了半天還不是要死?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好了!


    “勇哥說您能治好我,這次我抓彧猴也出了很大的力,不知是不是能幫個忙。我定然銘記在心,以後肯定湧泉相報。”


    誰都不想死,更何況我這二十歲年紀輕輕,還沒娶妻生子,也沒給我們老巴家傳宗接代,任務沒完成怎麽能撒手人寰。


    他坐在了我對麵的椅子上,想了想後說道:“若是放在半月前,我可以治好你,但此時此刻,恐怕難了……”


    已經涼了一大截的心這迴是徹底變的和死灰一般,整張臉也一瞬間沉了下來,該死的還是要死,我他娘的剛有了點求生的欲望就被拍迴了原地,何苦呢?


    “這樣嗎?”


    不免落寞地說道,沉吟片刻後說道:“既然你救不了我,但我還是先將彧猴交給了你,那咱們的報酬是不是要改一改。我的那幫兄弟以後還要吃飯生活,不如給他們些好處。”


    反正老子橫豎都要死,不如替兄弟們謀點福利。


    “我話還沒說完,你也別著急。”


    他擺了擺手道。


    “雖然我治不好你,但治不了本我卻可以治標,我能幫你延長壽元。”


    不知為何,他的這句話卻讓我腦海中蹦出一個詞來“苟延殘喘”,甚至還不由得笑了笑。


    “很好笑嗎?”


    他奇怪地問。


    “不,隻是想到了一些事兒,你能幫我延長多久的壽元?”


    我收斂了笑容,嚴肅地問。


    “我用的古法不能保證完全對你奏效,所以第一階段隻能先試探性地使用,但至少可以保證你活過今年。如果成功的話,我可以開始第二階段的嚐試,那時候就能大幅地延長你的壽元。”


    他說的很保守,沒有太多誇張的成分。


    “為何半月前你能救我,半月後就不行?”


    “因為你吃了鍾勇的藥丸,我還不是很了解你的體質,但人和人雖然大體上相似,但從本質上還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是個獨立的個體,因此體質也會有所區別,但體質的區別程度也是有大有小。這就像是土獸和動物,乍一看都是野獸,但土獸比動物就更聰明也更強壯,甚至發生變異。而你在我看來,似乎正相當於土獸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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