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意看著他,然後低下了頭:“我是來給你和你的家人道歉的,對不起。”


    杜小光雙手抱胸,陰陽怪氣的道:“真稀奇,你居然還會給我們道歉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說吧,這次又有什麽要讓我幫你的?還要諒解書嗎?”


    “不是,不要了。”


    葉初意聲音很低:“我已經知道,石有金就是殺害你父親的兇手了。”


    “是嗎?你不再覺得他是無辜的是被冤枉的了?”


    “他不無辜,他前天又殺了一個人,這個人,也是因為敲詐勒索被殺的。”


    “什麽?!又殺了一個?”


    杜小光忍不住驚唿,隨即又沒好氣的看著她:“我就說我爸是他殺的,你偏不信,要死要活非要讓他出獄,這下好了,放了個惡魔出來。”


    葉初意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一直覺得他是好人,小時候,我媽打我他總是攔著,我媽罰我不準吃飯逼著我洗全家人的衣服,都是他偷偷給我塞一個雞蛋讓我不至於挨餓,他也會偷偷幫我洗衣服,他還會給我零花錢,還會給我買糖吃。”


    “我真的以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沒想到他會是殺人犯……對不起……”


    她的眼淚不知不覺掉落下來,內心的煎熬和痛苦,沒有人能體會。


    她心裏的那個好爸爸,從昨天起徹底坍塌,可她沒人能訴說,她也不敢告訴任何人她的爸爸又殺了一個人。


    唯一能說的人,就是杜小光了。


    “哎,你別哭啊,這……”


    杜小光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哭,以前她每次來他們家,他都會狠狠的罵她,甚至拿掃帚打她,叫她滾。


    可是以前不管怎麽罵她,她都很冷靜很沉著,既不會還嘴,也不會掉眼淚。


    沒想到知道石有金真的是殺人兇手之後,她反而崩潰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行了,人又不是你殺的,你道什麽歉,你覺得你爸爸是好人很正常,我能理解你,畢竟,我也覺得我爸是個好人。可他如果真的是好人,就不會去幹敲詐勒索的事兒,也不會因此丟掉性命。”


    葉初意無法控製自己的眼淚,她哭的泣不成聲:“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你寫諒解書,讓他提前出獄,第二個被害人就不會死。”


    “我覺得不怪你,第二個被害人不是也敲詐勒索了嗎?證明這個人也不是什麽好人,被殺了也不可惜,你不用有負罪感。”


    葉初意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


    這是杜小光第一次這麽溫和的跟她說話,他甚至還開始安慰她,跟以前橫眉冷對的態度大相徑庭。


    “你,你不恨我了嗎?”


    杜小光看著她淚眼婆娑,滿臉淚痕的可憐模樣,歎了口氣:“我本來也不恨你,我恨的是石有金。也許小時候也恨過你,但長大之後就沒有了。”


    “殺人的是他,不是你,他殺人的時候,你才多大?七歲?八歲?你那麽小,懂什麽呢?我恨你有什麽用?”


    “但你一直不肯承認是你爸殺了我爸,還總是想要諒解書,我當然會遷怒於你。你現在都承認了,也道歉了,我還罵你的話,豈不是太過分了。”


    葉初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她認識杜小光這麽多年了,卻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骨子裏是這麽溫和柔軟的人。


    她從包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杜小光:“我在穹頂醫院上班,是醫生,你有事可以去找我,當然,我不是希望你有事,你最好永遠都用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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