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難所裏的溫度在零上三十度。


    水塔裏的水並沒有凍上。


    但外麵是零下五六十度。


    水管裏的水一噴出去,澆在下麵的人身上,立刻就結成冰。


    就算是他們穿著棉衣和羽絨服,水還是從衣領流進他們的脖子裏,也打濕了他們的頭發。


    正在砸牆的人頓時如同掉進冰窟窿裏一樣。


    “臥槽,好冷啊!”


    “這是在幹什麽?”


    “下雨了嗎?”


    有人揚起頭來朝樓上望去。


    很快他就被澆了一臉的冷水。


    冷風颼颼的一刮,臉上立刻就變成了冰碴子。


    “臥槽,有人在澆水!”


    正在砸牆的人嚇得丟下手裏的榔頭就跑。


    院子裏也就這麽點大,周圍幾棟樓的樓門也都用角鐵焊死了,他們根本沒有地方去。


    楊雪晴提著水龍頭,哪裏人多,就往哪裏哧水。


    本來這是涼水,澆到人的身上,卻跟開水沒有什麽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冷,一個燙。


    同樣讓人受不了。


    陳子豪還在外麵砸牆。


    剛開始他以為這圍牆也是堅不可摧的。


    隨著大錘掄起來,“嘭,嘭嘭!”幾聲悶響之後,圍牆上出現一個凹槽。


    大家一看隻是鋼筋水泥的牆體頓時來了信心,幾十把鐵錘如同雨點般砸在水泥牆上。


    外麵熱鬧非凡,絲毫沒有注意到裏麵發生了什麽。


    尤其是聽到裏麵的尖叫聲,大家更加賣力。


    “快點快點,都給我用力砸!”


    陳子豪還以為裏麵的人跟他們一樣,找到了避難所的漏洞。


    正在歡唿。


    很快他就感覺到不對勁。


    裏麵的人並不是歡唿,而是哀嚎。


    一個個被凍得全身發抖,嘴唇發烏,在院子裏四處亂蹦。


    “別澆了,別澆了,凍死我了!”


    “求求你饒過我們吧!”


    “好玩,太好玩了!”


    徐曉慧並沒有感同身受,隻覺得好玩,也拿起一根水管子對著樓下,“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在她眼裏這些人似乎並不是那麽痛苦。


    隻不過是有點狼狽。


    不就是冷水嗎?


    又不會死人。


    吳嫣然幾個人也覺得好玩,都拿著水管興奮地找好位置,對著樓下一陣亂噴。


    剛開始他們隻顧著低頭跑,後麵才發現天上的雨水就好像長了眼睛一樣,他們跑到哪裏就落在哪裏。


    五根水管子幾乎可以覆蓋任何地方。


    院子裏的人很快身上都被凍上,衣服變成了冰坨子,頭發也凍成了一團。


    有的人到最後被凍得路都走不動,倒在地上開始抽搐起來。


    短短的幾十秒時間,一百多人幾乎都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隻有少數人躲到了樓梯口。


    粱皓看情況差不多,也就招唿著大家把水龍頭關上。


    畢竟這是飲用水,浪費了有點可惜。


    大家意猶未盡。


    陳子豪聽到裏麵的哀嚎聲,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側著耳朵聽了半天,才發現樓上幾個姑娘往外麵噴水。


    “我靠,這是冷水!”


    “這狗日的王八蛋,太缺德了!”


    他嚇得趕緊往後退。


    林虎早就看到了,也沒有提醒,隻是一個人躲得遠遠的。聽到裏麵上百人的哀嚎聲,不由得一陣後怕,“幸好我們沒有進去!”


    “媽的,這王八蛋太缺德!”


    陳子豪損兵折將,氣得拿起槍對著避難所就要開槍。


    當他扣動扳機,才發現槍早就已經凍上。


    這麽冷的天,手裏的鐵疙瘩就跟一根冰坨子一樣。


    連續摳了好幾次都沒有反應。


    這讓他很是受挫。


    氣急敗壞地把槍丟在了雪地裏,“走,咱們迴去重新想辦法!”


    原本還打算跟著他去避難所享福的宋紅霞,朱琳琳幾個女人,也都一臉失望。


    “這兔崽子,想不到這麽陰險!”


    宋紅霞有些不甘心,撿起地上的槍追著陳子豪一陣抱怨,“兒子,你可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咱們家的糧食還在他手裏,你爹也在裏麵!”


    “要我說,你不如去找點木材來,一把火把他燒死在裏麵!”


    “燒,怎麽燒!”


    陳子豪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這麽大個小區,都是鋼筋水泥,你用什麽燒!”


    “那也不能放過他啊!”


    “兒子,他不就是澆水嗎,咱們準備點雨衣不就行了嗎!”


    這麽冷的天,宋紅霞不想跑來跑去的。


    她隻想早點進入避難所裏麵。


    這些年過慣養尊處優,闊太太的日子,再也受不了這種忍饑挨餓,冰天雪地的日子。


    陳子豪好不容易搞出這麽大的陣仗,也不想前功盡棄,可不想放棄又沒有別的辦法。


    “唉,你煩不煩啊!先迴去吧,準備好了再來!”


    看到陳子豪帶人離開,梁皓打開避難所帶著楊雪晴幾個人走了出來。


    院子裏橫七豎八躺著的都是人。


    有的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有的人躺在地上抽搐,還有的人已經變成冰雕。


    其中一個學生看到梁皓,哆嗦著站起來,“梁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來打你的,是陳子豪非要拉著我們來的!”


    “求求你讓我進屋暖和暖和吧,我快凍得受不了啦!”


    他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


    “同學,我記得你,好像是隔壁班的!”


    “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我朱亮…”


    男同學見梁皓問他名字,連忙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梁皓,看在大家都是同學的份上,希望你行行好,收留我!”


    “以後我跟著你混,給你鞍前馬後做小弟…”


    “噗呲!”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梁皓手裏的刀已經刺進他的胸膛,“想跟我混的人多的是,你他媽算老幾!”


    “你…”男同學極其痛苦地指著他。


    “咱們認識三年了吧!”梁皓手裏的刀一抽,“三年咱們都沒有任何交情,你現在跟我求情,早去幹什麽了呢?”


    如果是陌生人,梁皓可能還不會這麽幹脆利索動手。反倒是身邊的熟人,如果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情,反倒互相傷害,那就早點去死。


    這一次連個可以收留的工人都沒有。


    梁皓看到還有幾十個人活著,隻是抬了抬眼皮,“都處決了吧,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噠噠噠!”


    身後響起一陣槍聲。


    梁皓一迴頭,發現三號樓地下室的通道口,幾個工人正趴在鐵門欄杆上看熱鬧。


    每個人臉上都是驚恐之色。


    四目相對,他們趕緊低下頭去繼續低下頭去幹活。


    “放心吧,我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梁皓冷冷地看了一眼幾個工人,“隻要你們老老實實幹活,不會虧待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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