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薑青黎就去銀行將約翰給她的辛苦費換成了外匯券。


    約翰夫婦果然夠大方,她隻是給他們當了一天翻譯,竟然給了她兩百美金。


    兩百美金換了四百六十塊外匯券(這時候一美金相當於兩塊三毛華國幣)。


    現在是計劃經濟時代,買什麽都要票,薑青黎沒有羊城的票,想去百貨大樓買東西是不行的,正好有約翰給的辛苦費,幹脆直接把美金換成外匯券。


    當然,外匯券得到指定的地點才能使用,而這個指定的地點就是友誼商店。


    友誼商店剛成立時的定位是隻服務於歪果仁、外交官和華僑以及政府官員,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後來才有所鬆懈,慢慢發展成隻要有外匯券都能進去。


    薑青黎手握幾百塊外匯券,帶著陸川柏和盛安紅暢通無阻。


    雖然三人穿著都不錯,不過在這些“見多識廣”的售貨員眼裏,他們依舊是土老帽一個,不過薑青黎手裏有幾百塊外匯券,他們也不敢小看,說了聲“歡迎光臨”。


    不過也僅止於此,這裏的售貨員比供銷社和百貨大樓的售貨員都要牛批,畢竟他們平時是服務於歪果友人的,懂帶英國語言,而且隻要歪果仁買東西,他們就能能收到小費。


    為了多賺錢,他們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能在眾多客人中尋找自己的優質客戶。


    薑青黎還好,畢竟前世什麽大場麵什麽好東西沒見過。


    不過盛安紅不一樣,他們省沒有友誼商店,盛安紅是第一次逛友誼商店,她猶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青黎,快看,這裏東西好多好多。”


    雖然百貨大樓的東西也多,但是那些東西跟友誼商店的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外麵供不應求的洗衣機、電冰箱以及難得一見的空調在這裏排成列,茅台、午餐肉罐頭、威士忌、巧克力、萬寶路等外麵稀罕物,這裏也是司空見慣。


    手表、照相機、收音機、縫紉機和自行車數不勝數。


    薑青黎看著空調和照相機心動不已,不過兜裏薄薄的外匯券讓她腦子瞬間清醒,算了,她不配。


    廣交會剛結束,很多歪果仁都沒有離開,所以友誼商店裏的歪果仁不少,像薑青黎和盛安紅這樣黑頭發黃皮膚的鳳毛麟角。


    這裏的售貨員基本上都圍著歪果仁打轉,對他們視若無睹,薑青黎知道這就是小費的魅力。


    三人在這裏逛了一會兒,都買到了自己心儀的東西,直到把手裏的外匯券花光了才罷休。


    薑青黎五瓶茅台,一條萬寶龍,若幹午餐肉罐頭和巧克力,侄子侄女一人一身時尚的衣裳,給自己和媽媽買了一條裙子,還買了三雙皮鞋。


    茅台在外麵得憑票購買,而且是有價無市,沒有點關係連茅台的影子都見不到,這裏卻可以任君挑選,十塊錢一瓶。


    盛安紅跟薑青黎換了一百塊外匯券,她也買了兩瓶茅台,給媽媽買了條漂亮的絲巾。


    給自己買了一條漂亮的連衣裙,午餐肉、巧克力和萬寶路也都買了一些,一百塊就沒了。


    陸川柏也一樣,除了買兩瓶茅台,還有就是給弟弟妹妹們買了衣服,給薑青黎買了一瓶香水和一支口紅,同樣也買了一些午餐肉和巧克力。


    三人乘興而來盡興而歸,走了好一會兒發現前方傳來陣陣嘈雜聲,是一個老婦人抱著一個四五歲、哭鬧不止的小男孩。


    老婦人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打補丁,但是一看就穿了很久的舊衣服,小男孩則是一身小西裝,唇紅齒白一看就知道是家裏嬌養著長大的。


    小男孩不停地掙紮,“你是壞人,你快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老婦人抱緊孩子,“小傑,你別鬧了,快跟李奶奶迴家,你鬧脾氣離家出走,你媽媽都傷心得暈過去了。”


    說完老婦人還跟周圍的人解釋,“不好意思,我是小傑家的保姆,小傑今天跟他媽媽吵架鬧脾氣跑了出來,他媽媽都哭暈過去了。”


    周圍的人熱心人士本來還想上前幫忙,聽了老婦人的話信以為真,連忙跟著勸孩子。


    “你這孩子真不孝順,快跟你家保姆迴去吧,迴去了好好跟你媽媽道歉。”


    小男孩奮力掙紮,“她胡說,她不是我家保姆,我不認識她,叔叔阿姨你們快幫幫我,幫我報公安。”


    老婦人一臉傷心,“小傑,你不能因為你媽媽拒絕你要買玩具大船的事兒就跟她鬧脾氣啊。


    那個舶來品要三十多塊錢呢,你年紀還小,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你別鬧李奶奶這就帶你迴家。”


    老婦人很會煽動人心,三言兩句就將小男孩定位成一個被慣壞了的孩子。


    周圍人一聽更加以為是孩子為了玩具無理取鬧了,紛紛上前勸阻,小男孩的眼裏閃過一絲恐懼和絕望。


    小男孩眼裏更害怕了,“你胡說,我媽媽已經去世了,我爺爺是邵……”


    老婦人在隱蔽處狠狠掐了小男孩一把,小男孩發出一聲尖叫。


    老婦人大聲道,“小傑,我知道你叫邵凱傑,你爺爺自然也姓邵,


    你這孩子被慣壞了,太太明明在家裏好好的,你怎麽能為了一艘玩具船詛咒自己媽媽呢。”


    盛安紅也跟著搖頭,“現在的孩子真是任性,三十多塊錢的玩具說要就要,


    不給就離家出走,還詛咒父母,真是太不孝了。”


    薑青黎眼神暗了暗,把其他東西給盛安紅,“那可不一定,川柏你看一下那個女人有沒有同夥。”


    說完,她提著五瓶茅台朝著婦人走過去,朝邵凱傑眨了眨眼。


    老婦人抱著邵凱傑疾步離開,恰好到撞在薑青黎身上。


    “哎呀!”


    “哢嚓。”五瓶茅台摔了個稀碎。


    薑青黎眉毛一豎,推了那老婦人一把,罵道,“沒長眼啊,我好端端的走在路上你偏要往我身上撞。”


    老婦人心裏一沉,擠出一絲笑意,“姑娘,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


    薑青黎怒瞪,“道歉有用的話要公安幹嘛,一句道歉能抵銷掉五瓶茅台?


    這五瓶茅台是我剛從友誼商店買的,你陪我茅台。”


    眾人一聽集體倒抽冷氣,茅台啊,還是五瓶,而且還是從友誼商店買的,友誼商店可不是想進去就能進去的。


    老婦人臉色一白,“姑,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對了,我的主家有錢,我先把小傑送迴去,再讓我的主家給你錢。”


    薑青黎不依不饒,“你說得輕巧,五瓶茅台得五十塊外匯券,你說放你走就放你走,萬一你一走了之我的損失跟誰要。


    你把你主家的地址說出來,讓幾位熱心的大娘和嬸子去幫你喊人,隻要他們賠我茅台我就讓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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