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妮看向她爹,“爹,後娘去薑知青家吃大餐了?”


    說完還咽了咽口水,今天一整天大隊上空飄蕩著濃鬱的香味,這是陸連長和薑知青的定親宴。


    程大妮不得不佩服她後娘的厚臉皮,都撕破臉過年連門都沒能進去,現在竟然還這麽鍥而不舍地上門,這是打定別人辦喜事兒不好趕人?


    這個點還沒迴來,果然是臉皮厚吃個夠啊。


    程大妮的弟弟妹妹們也咕咚咕咚吞口水,“爹,我們也要吃肉。”


    後娘就是後娘,果然像姐姐說的一樣,不可能真心待他們,有了好吃的也沒想著給他們帶點迴來。


    程大山也不知道媳婦兒是不是去了薑家,隻知道她一早就離開了家,到現在還沒迴來,估計是去薑家幫忙了吧。


    他割了一塊巴掌大的臘肉,“今晚咱們也吃肉,大妮把肉切了放到飯上蒸著。”


    程大妮開心地接過肉,“好嘞,爹你等著一會兒就開飯。”


    家裏櫥廚櫃匙在後娘手裏,趁著肉還沒放進廚櫃裏能吃就吃,不然等放進廚櫃想吃就難咯。


    就在程家父子幾人津津有味吃著臘肉時,院子的門被人砰地一下大力推開,程大妮坐在靠門的地方,探出身子看了一眼。


    驚訝道,“後娘迴來了。”


    她的話音一落,姐弟幾個連忙把碗裏的肉往嘴裏塞,程大妮還奇怪,薑家宴席不是還沒結束麽,後娘怎麽先迴來了。


    去幫忙幹活的人都會分到一碗或者半碗菜,可是後娘手裏卻什麽都沒有,該不是這個饞嘴婆不想把菜分給他們吃,所以在薑家把菜吃完了才迴來吧。


    天色有些晚,加上院子離廚房又有一段距離,所以程大妮壓根兒沒注意到薑青月的反常。


    薑青月沒理會程大妮,徑直迴了房間。看著鏡子裏鼻青臉腫的自己,想到煮熟的鴨子竟然長翅膀飛了,薑青月悲從中來,趴在梳妝台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把桌麵上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她籌謀了那麽久最後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


    原來,薑青月今早穿著自己過年才舍得穿的衣服去了公社小學,準備報道成為一名小學代課老師。


    沒想到,接待她的老師竟然說他們學校沒有代課老師這個崗位,問她是不是搞錯了。


    薑青月急了,“怎麽沒有,這是你們副校長親口承諾的。”


    老師依舊搖頭,“我們副校長這幾天都沒來學校,學校教師隊伍已經很完善了,真的不需要代課老師。”


    如果真有這個崗位早就被人占了,哪裏輪得到她一個下鄉知青。看著匆匆離開的薑青月,那個老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來這個女同誌還不知道副校長出事兒了。


    薑青月從學校匆匆離開,直接去副校長家堵人,她下了那麽大的成本,不能就這麽算了。


    到了副校長家,開門的是副校長,看到薑青月,副校長臉色大變,朝屋裏說了句有事出去一下,然後把人帶到偏僻處。


    “你瘋了,怎麽能來我家。”


    這個女人怎麽知道他家的地址?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地址,見麵也一直都是在招待所。


    薑青月拉著副校長的手,“代課老師的事是怎麽迴事兒?為什麽學校說沒有這迴事兒?你是不是在騙我。”


    副校長沒好氣地甩開她的手,“你問我,我問誰?我好好的工作不明不白地沒了。”


    副校長突然一頓,眼神閃過一絲狠厲,“你是不是把代課老師的事透露給被人了?你有沒有得罪的人?我的工作不會是你攪黃的吧。”


    是了,一定是這個娘們兒透露了風聲。


    他就說怎麽會有人平白無故寫信給革委會,而且還寫了兩封,一封跟公社革委會,一封給縣革委會。


    他本來想找出幕後之人,結果熟人告訴他,這兩封信上的字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根本無從查起。


    若不是他後台夠硬,縣裏又給公社幾分麵子沒有插手,不然他現在已經在農場苦哈哈勞作了。


    薑青月見男人沒有反駁,刹那間恍如晴天霹靂,再聽男人把責任推向她,更是怒火中燒。


    “你胡說,這件事我誰都沒有告訴,一定是你反悔了所以才找借口。


    我不管,如果得不到代課老師的職位,咱們走著瞧,反正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男人並沒有被她的狠厲嚇到,不過也多了幾分投鼠忌器。


    他狀似恃無恐道,“你去唄,反正我最壞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倒是你,一個巴掌拍不響,你最好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這個後果。”


    薑青月已經氣瘋了,現在隻想跟這個男人同歸於盡,她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


    “你在公社上關係通天,能逃過一劫,我就不信你在縣裏關係還能這麽硬。


    你的工作沒了,你媳婦兒的工作還在,我也不知道自己一氣之下會說出什麽話、做出什麽事。”


    男人臉色一變,“你敢!”


    他本來就是靠吃軟飯起家的,隻要他媳婦兒和媳婦兒娘家沒問題,過段時間等風聲過了他給媳婦兒吹吹枕邊風,到時候老丈人還能給他安排其他工作。


    如果媳婦兒的工作被攪黃了,到時候嶽父嶽母心裏不痛快,他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於是,那個男人跟個潑婦似的,跟她幹了一架,把她打得跟個調色盤似的,還叫了兩個二流子把她攆出公社,直到迴到河灣大隊才把她放開。


    她不能就這麽算了,等傷養好之後一定要去縣裏討個公道。


    此時的薑青月已經忘了,她跟那個男人之間做的是見不得光的事兒。


    程大山猶豫了一下放下碗筷想去一看究竟。


    程大妮連忙阻止,“爹您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後娘已經吃飽了,你還餓著肚子呢,要是餓壞了身子我們姐弟四個怎麽辦。”


    程二妮插刀,“就是,沒準後娘是因為看妹妹嫁得這麽好才傷心的呢。


    你還是先吃飯吧,我們可不想有了後娘又有後爹。”


    程大山沒好氣道,“胡說什麽,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吃你的飯。”


    他什麽時候變成後爹了,雖然他疼媳婦兒,但是對幾個孩子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程二妮噘著嘴,“本來就是,到時候你跟娘倒是能團聚了,我們姐弟四人在後娘後爹手下能有什麽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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