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迴到桑德爾時,我的心中燃起了一股新的決心。如果無法直接通過經濟聯盟來解除這段關係,我就必須找到辦法,按照自己的條件,要麽擺脫這個安排,要麽重新談判。


    迴到家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與西婭一起,在我的房間裏閉關十天。她為我端茶送點心,而我則躺在床上,一邊研究設計圖,拚接各種部件,一邊無意識地踢著腿。長時間待在同一個地方本該讓我發瘋,但她卻滿臉滿足,雙手托腮,整日掛著一抹近乎於違法邊緣的夢幻微笑。


    我深愛著這樣的她。每當我從滿是圖表和技術說明的書中抬起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抹笑容,它讓我感到無比幸福。畢竟,有著如此癡狂的表情,我永遠不必擔心忠誠與背叛的問題。


    而且,這模樣還超級可愛。


    十天之後,我踏入了卡特的店鋪。吸取了過去的教訓,我給了他幾個月相對輕鬆的工作,讓他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理破裂的管道,因此他的心情好了許多。也正因如此,他一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就心生畏懼。


    “啥事兒?”卡特領著我進入他的辦公室,遠離了背後蒸汽錘的嘈雜聲,“就算在戰時也沒見過你這副表情。”


    “我需要你幫個忙。”我坐下後宣布道。


    “這話我可真沒從你嘴裏聽過。”他輕笑一聲,但顯然並不自在。


    我掏出一本教科書厚度的設計圖紙,讓他的眼睛瞬間瞪大。“我要雇三百人,把所有鋼鐵公司及其工人買下來,置於你的指揮之下,讓原老板們繼續工作並與你共享設備。接下來六個月,我希望你能百分之百專注於這個項目,別的啥也不幹。不過,你有四個月的時間來建造原型機,因為至少需要兩個月及多次嚐試才能讓它運轉起來。”


    卡特倒吸一口氣,翻開圖紙,裏麵的圖像讓他腦袋一陣眩暈。“你確定這玩意兒能造得出來?”


    我從空間袋裏拿出一個微縮模型和一些設備演示給他看,讓他親手擺弄模型。


    “難以置信這是鋼鐵做的。”卡特盯著小模型說,“但你已經證明了你的觀點。為什麽這事兒這麽重要?”


    我直視他的眼睛:“它能阻止一場戰爭。”


    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此話當真?”


    “你得當成是真的。”我轉身說道,“一百萬金幣,你看著辦。”


    卡特望著老大複雜表情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從沒想過我會這麽說,但是……”他神色緊張地翻閱著那327頁滿載著圖形、數字和設計圖的稿紙,“我希望我能拒絕這筆錢。”


    深吸一口氣後,他咧嘴一笑,“不過,我已經提前造出了這龐然大物的所有小型部件,以及製造它的工具。”


    卡特離開辦公室,走向主車間。“停下你們手頭的活兒!”他大聲喊道,“老板給了我們一項不知怎的能救命的活計。而你們造這東西能賺得盆滿缽滿。所以都過來,聽我細說——咱們有正經事要幹了!”


    桑德爾鎮開始接收來自瓦萊利亞的花卉和礦物,它們被裝載在王國提供的運輸馬車上,炮彈和火藥被暫時擱置一旁。


    我大部分時間都在試驗植物和礦物,將它們煮沸於水中,蒸餾其氣體,使用溶劑處理,並利用硫酸和氫氧化鉀改變其ph值。每當發現合適的化合物,我就將其與石灰和其他已知效用的礦物質混合,探索能否製成密封材料和橡膠替代品。


    許多實驗都取得了成功。比如,赤楊林中的赤楊樹所產的樹液,就與乳膠類似。一旦與石灰混合,樹液就會凝固,形成類似橡膠的物質。


    凝固之後,我讓人手工分離出汁液——殘留的液體——並清洗掉汙垢和雜質。之後,我們利用改良的陶土烘幹室去除水分,再通過標準磨粉機將其粉碎成更小的顆粒,以便後續使用。


    擁有了橡膠之後,我便將其交給團隊製作閥門和墊圈,並采用極其嚴格的現代研發標準進行測試。因為一旦墊圈破裂,它可能毀掉整個引擎——拆解引擎修複的成本往往低於更換引擎的成本,而我的項目結構極為複雜。若原型機無法穩定運行,甚至爆炸,那麽它帶來的問題會比解決的問題更多。


    我們發現的另一奇跡之植名為“絲滑苔”,這是一種以非常不同尋常的方式服務於現代需求的奇異植物。


    絲滑苔是一種透明的、類似黏液的物質,底部異常粘稠,一旦附著於物體之上,便不會因任何原因鬆脫。然而,它又具有疏水性,水珠在其表麵彈跳而開,阻止雜質混入。它隻是緊緊貼附於物質表麵,整年保持清澈且不受汙染。


    更令人稱奇的是,其表麵異常光滑,幾乎達到荒謬的程度,減少了所有與其接觸物體的摩擦力。這些特性綜合起來,使得一旦它附著於某物,其他物質幾乎無法再次觸及其表麵。


    這使其成為一樣東西的完美選擇——潤滑劑。


    通常而言,它不會被用作潤滑劑,因為它實在太昂貴了。絲滑苔之所以被稱為奇跡物質,是因為它可以製成透氣性傷口敷料,有效阻止塵埃和細菌感染傷口。


    幸運的是,我是一名擅長處理多種媒介的科學家。因此,我即刻著手工作,篩選出十幾種可用作培養基的植物,並建立起一個類似於蘑菇農場的大型工廠,專門用於培育絲滑苔。


    利用絲滑苔,我們能夠創造出無需依賴石油基潤滑劑的潤滑係統。石油很快成為了比電力更為嚴峻的限製因素。原油是蠟燭、冷卻劑、墨水、潤滑劑、絕緣材料、汽油、煤油、打火機燃料、煙花、密封劑、化妝品乃至肥料的基本化合物來源。現代社會及其設備對石油的依賴程度之深,以至於戰爭也因此而起。


    因此,獲得如此寶貴的資源,無需再依賴飛濺式潤滑係統,極大地提升了現代機械的性能,且無需複雜的部件。


    接下來,關鍵在於學習如何商業化種植絲滑苔。


    霜蕨,一種在銀樹森林中無所不附的銀白色植物,正是這片森林得名的原因,它是一種強大的絕緣體,顯著提高了我們住宅的供暖和製冷係統效率,使我們的水管係統得以蓬勃發展。


    我仍然倚重現代技術,因為我腦中的知識可以直接應用。無需對材料進行加熱、冷卻、混合各種物質、泥漿浸泡、錘擊、拉伸、施加剪切力或對其它無機物質進行的各種測試。同樣也不必立即檢驗它是否致癌、是否引起特定人群過敏、是否導致突變、是否引發先天缺陷,或是與藥物和其他因素產生負麵反應。這些測試都是必要的,但目前我們隻能先盡力而為。


    在這段時間裏,我加大了教育項目的力度,並開始大規模生產書籍,以極高的價格出售,換取大量金幣。這些書籍涵蓋了藥物學、小型機械零件以及其他我當前急需卻無法即時製造的物品。因此,我將這些小部件以五萬金幣的價格賣給任何有需求的人,並計劃一旦有人完成它們的製作,就花費四萬五千金幣迴購。


    換句話說——我正在把諾維納變成我的工廠,創造解決他們小問題卻為我帶來巨大收益的零件和物品。通過這種方式,我正在革新這個世界。


    借助卡特鋼鐵公司旗下的其他企業,我們加速了管道和傳統武器的生產,批量鍛造高品質的鋼劍和斧頭,以及烹飪刀具、短柄小斧和伐木斧。


    漸漸地,除了金頂城之外,其他國家都被我們的產品所吸引,我們甚至通過與塞拉芬的貿易路線,滲透到了綠海地區。


    人們逐漸習慣了這一切,最終開始在建築、儲水容器、釀造設備及蒸餾設備等關鍵基礎設施上使用我們的產品。不久之後,由於他們的鋼鐵供應商紛紛倒閉,他們將完全依賴於我們。


    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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