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的冬天寒風刺骨,異常之冷令人多有抱怨。閑暇之餘總要飲上一壺烈酒,幾杯下肚頓感溫暖。好希望能看到燕山雪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從燕山上俯瞰京城,那才是人間仙境。


    經過酒宴一事後,明城的一頓雞湯灌輸;北城衛所上下一心終是迴歸平靜,自己又成了閑散之人。北城衛所本來就不如其他衛所那般繁忙,如今又提了李溫作副千戶。自己倒是做了甩手掌櫃,終日遊街賞花好不快哉。


    除了進宮輪值,再無瑣事纏身。一切事務全交給李溫打理,這也是自己的一番私心。記得明城曾問過拓拔宇,用人之處在於何?拓拔宇迴曰物盡其用,善於用人便是用人之處。


    自己也確實照做了,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畢竟偌大的衛所,全靠自己一人如何為之。不過是為自己的懶惰而找借口罷了,常常把世子伴讀分心乏術掛在嘴邊。可已過了這般時日,也不見燕王下旨召見。


    明城總是在想難道是燕王有意淬煉自己?那自己當了甩手掌櫃,豈不是錯失燕王一番厚愛。話說好久沒見世子,這二世祖還怪令人牽掛的。也不知今日進學沒,也不給自己個消息。真愁人!


    今日進宮值守路過草木堂時,明城隻敢停留片刻。如今才知道草木堂之意:人活一世如草木一秋,或立或倒、或生或死。戰事一起草木皆兵,螻蟻蒼生誰也躲不過呀。這些可都是明城用身家性命所悟出的道理。還是離這是非之地遠一點,免得再遭橫禍。


    “哈哈!難怪今日世子進學不順,既是明大人來訪呀。”明城隻匆匆一瞥就要離去,還是被袁明溪撞個正著。


    “明公!世子還在進學在下就不好擾之。在下還有公務在身,告退了!”明城連連告罪,心中卻是暗罵不止。


    “唉!說起公務明大人可是世子伴讀,何來打擾一說。老夫可聽聞,大人自從當上千戶一職,便從未理過衛所事務吧。真是令老夫羨慕呀,奈何老夫年邁還得為國鞠躬盡瘁。還不如明大人這般清閑作為。”明公一番話明裏暗裏都在諷刺自己,就差沒有說自己占著茅坑不拉屎了。


    “哈哈。我又如何能與明公相提並論,明公乃世外之人,今入得明堂還是屈就了。在下不過是鄉野之人,憑著些許小聰明才走到今日。終是不會一路暢通,唉,這年頭小人當道太多了。”


    跟自己鬥嘴?還真沒見誰贏過,自己幾斤幾兩不是不知道吧。說我站著茅坑不拉屎,你倒是清高,卻恨不得住在茅房。世家怎麽上的台麵,自己怎麽當上這官的,心裏沒點數嗎?還真是小人心態作祟。


    “嗬!小聰明自是聰明得了一時不可聰明一世!還望明大人自重!”


    明城這番言語氣得明公咬牙,隻叫人解恨。說實話自己還是懷念,當日那個德高望重的明公。可人一旦撕下麵皮,那副嘴臉還真讓人討厭。道貌岸然說的就是這般吧!


    “明公可是動怒了?在下可是晚生後輩,實不敢得罪先生教師。還望明公日後莫要給弟子難堪呀。”


    “哼!老夫可不敢教導明大人!明大人精通詭辯之論,老夫才疏學淺不敢誤人前途。”明城繼續夾槍帶棒,惹的明公怒氣衝天。


    “哎,明公此言差矣!在下可兼任世子伴讀,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呀。明公教與不教,在下可都得俯首。”


    “哈哈!世子伴讀與你是否進學恐怕並無衝突吧,畢竟明大人善於坐高位不謀其政嘛。”


    這老家夥說你兩句還蹬鼻子上臉了,我怎麽不謀其政了?你好!一把年紀了為當個芝麻小官,老臉都不要了。今天這是要跟我杠上呀,論鬥嘴還真不怕你。看我不鬥你個七竅流血。


    明城剛要甩開膀子,好好與此人理論一番。這老家夥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占了上風也不糾纏,抬腿便離去。讓自己十分難受,千言萬語在口硬生生咽了下去。這還真是世家做派,得了便宜撒腿就跑翻臉不認人呀。


    “嘿嘿!厲害呀明小子!連袁明溪都不放在眼裏,冀州名士世家領頭人呀。看這架勢被你三言兩語便被氣得七竅生煙。”待袁明溪走遠後,慕容羽才出了草木堂。


    “尊重是相互的,這般趾高氣昂像誰欠他一般。我曾經無比尊敬此人,更心拜此人為師長。可現在一看,隻恨自己當日瞎了眼。世家能有今日,不謝我罷了還敢嘲諷我。真乃小人也,不屑為之一舞。”明城說起曾經自己還把此人,作為自己的標杆真是厭惡至極。


    “哈哈。論起嘴上功夫,我隻服你一人呀。這會可是趁你心意了,以後不會與此人同處一屋簷下了。”慕容羽對其直豎大拇指佩服連連。


    “你這是何意?”


    “你還不知道?袁明溪自感才疏給父王上書稱其不敢做你的師長。也算是此人有自知之明,父王已準了他的請求。你小子清閑了,以後就苦我一人呀。本世子的命怎麽就這般苦呀。”明城還真不知道此事,照這般說以後自己真自由自在了。


    “哈哈。難怪這老家夥如此挖苦我,算他有自知之明。那我豈不是清閑自在,再無瑣事煩人。”


    “白日做夢!這可不是我說的,是父王說的。誰讓你如此高調,終日無所事事。父王說你小子是個可造之材,還需磨練一番。靠著一時聰明,終不能成才。你等著吧,有你小子累的時候。”聽慕容羽一言,燕王好像要重任自己。


    “何事?到底大王要我何為?是升遷還是降職,還請世子明言。”明城十分急切詢問道。


    “寒冬出臨父王為慶與上寒結盟,已下旨在今月二十三日冬狩於燕山。屆時朝中大臣王室宗親俱往,你身為禁衛千戶能脫得了身?再告訴你一句,此次冬狩便以北城衛所為先鋒打頭。舉國同慶之重典不容有失,還不讓你忙到吐血。”


    “冬狩?怎麽從未聽人提過,此番國事燕國曾經有過嗎?”明城眉頭緊皺的問道。


    “自古有之!隻是這些年戰亂不止,慢慢遺忘無人問津了。起於草原行於馬背又怎會輕易丟失?一來是祈禱今年風調雨順,二來便是檢校將門虎子,三來便是慶賀與上寒結盟。希望百姓休養生息五穀豐登,實為千載難逢一事,舉國同慶也是應當的。”慕容羽侃侃而談,聽的自己連連點頭。


    “原來如此!冬狩還有這般說法,還真是長見識了。殿下若是參與必是技壓群雄!”明城還不忘拍一下馬屁。


    “這種事怎會少了我?我不是剛說嘛,舉國歡慶之。大燕也是開天辟地頭一次,王室宗親及朝中五品以上官員全都親往。”


    “明白了殿下。這可真是無比隆重呀。百年難遇呀,竟讓屬下碰上了。還真有些激動萬分。”明城尷尬的搓搓手,一副十分期待的表情。


    “明小子,這就期待了?還激動上了?就這點出息,好歹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呀。我要是說婉妹到時也會當場,你小子該不會樂到天上吧。”


    “婉兒?真的嘛殿下?王妃郡主也能參典?”明城這次是真激動了,都帶些慌亂急切了詢問。


    “廢話!我大燕子孫無論男女老幼,皆是馬背上出身。在馬術騎獵之上可是平分秋色,絕無可能重男輕女。不過母妃一直不喜人多場麵,可能不會當場,但也絕不會強迫他人。你就放心吧,一定能讓你見到婉妹。”


    說實話明城特別激動,甚至都想這一天快些來。自從入了燕都做了禁衛,和婉兒是咫尺天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將二人隔的天南海北。本以為做了禁衛後,近水樓台與婉兒能朝夕相處。誰曾想王宮大內規矩森嚴,膽敢越雷池一步試試。


    魂牽夢繞之人,僅一牆之隔卻從未聚首。還真如牛郎織女一般,相見甚難呀。上次與婉兒相見,還是自己差點小命不保。顏麵盡失呀!丟人呀!如今大變樣了正是意氣風發時,一定要在婉兒麵前好好表現一番。想想明城嘴角止不住上揚。


    “咳咳!小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看來你是對婉妹垂涎許久呀。奶奶的,當初就應該在城外結果了你。怎麽就輕易地放過你小子,還偷偷摸摸的爬到這般田地。


    說來也氣!總覺得自家的東西被賊人惦記著!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老實說你與婉妹到何地步了?奶奶的,越說越來氣,真想剁了你。”慕容羽越說越生氣,就差對自己上手了。沒辦法呀,自己還得賠著笑臉相迎。


    “殿下莫生氣,莫動怒。我發誓與婉兒郡主從未逾越半步,若是此話有假天打五雷轟。我與郡主純屬患難之交生死之交!在下幾斤幾兩又怎敢對郡主有非分之想,人微言低怎能配上郡主天姿。”


    “我信你才有鬼!好一個患難之交生死之交,你敢說從未對婉妹心動過!如此口是心非作何解釋?說的好似正人君子一般,口水橫流呀!你當我瞎呀!”慕容羽怒斥自己,讓自己心虛不已趕忙擦了擦嘴角。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呀!誰見了郡主天顏,都是喜不自勝呀!殿下有些強人所難了,我亦是堂堂五尺男兒,怎能不心傾之?”慕容羽一言倒是激起了自己,管你是什麽世子王子出口就杠上。


    “好好好!終於露出馬腳說實話了!看我不揍你個豬頭狗腦才怪!”


    說著便追上自己一頓胖揍,自己豈能束手就擒。你追我就跑,你伸拳我便躲。兩人在草木堂外是你來我往你追我逃,看的值守的禁衛直掉眼珠。一番折騰,興許是慕容羽累了。兩人又並肩齊行勾肩搭背,這一幕又讓禁衛們驚掉下巴。


    “明小子說實話我倒是希望,婉妹嫁個文弱書生。哪怕他一無是處,隻要全心對婉妹就行。真不希望你二人能結連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為何?殿下你是咋想的?甘願把妹妹嫁給那幫臭泥爛蟲,那幫人有一個是善茬?在下實屬不明,請殿下解惑。”明城心裏氣呀,什麽人呀這是,當著自己麵就說自己的不是。寧可看中那些世家文儒,也瞧不上武人勒馬?


    “因為什麽你不知道?就因為你天資卓越後起之秀,日後必是燕國支柱!”


    明城一陣迷茫,他奶奶的這是誇自己呢?還是損自己?怎麽越聽越糊塗了?


    “不懂?”


    明城眼神迷茫老實的搖了搖頭。


    “武將要想坐高行遠,必得久經沙場將生死置之度外。用命換前途,以光陰展抱負。又能給家人帶來什麽?隻有無盡的黑暗!無數的以淚洗麵!無限的孤獨!


    你知道我長姐的遭遇,是我父王母妃一生的苦恨!楊鎮虎人如其名少年英才天資卓越,又如何?還不是落個生死未卜屍骨不見!隻可惜了我長姐大好年華!


    明小子!你和楊鎮虎太相似了,年少成名才智超群;又都暗藏驚天偉業,甚至多時都看不透你。你說我怎能放心將婉妹托付於你?難道要婉妹步我長姐的路?


    絕無可能!父王母妃絕不會答應!天下萬事皆有相對!你若越是能打善戰,父王母妃絕不會放心將婉妹嫁於你。想要迎娶婉妹就需老老實實的,做那相安無事混吃等死的駙馬。你會為婉妹放棄一切嘛?恐怕不能吧!”


    慕容羽一番說辭,令自己震驚。以前總覺此人是紈絝的二世祖,如今真是令人肅然起敬。這一番言論既有針對又有警告,還有對自己王妹的期許,讓人拍手叫絕。一番打磨一番敲點,又一番權衡真是讓明城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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