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洞中,洗了個澡,幹淨的麵對君無邪。


    好久沒見,他還是一樣漂亮。


    於洞中太久了吧,皮膚白到和女人一樣透明粉紅。長相比記憶裏更秀美了一點,不過他的美是溫和的,不傷人的。讓我感覺到舒服。


    狹長的眸子,閃著笑意,似天下沒有什麽至要緊的事能讓他斂笑。他的手修長雪白,而且,我深深的了解,它有多有力!


    他彎下腰,輕輕的抱著我,靠在床上,微笑著道:“我的琉璃,吃苦了。”


    眼淚,不由自主的留下來……滴濕了他的衫子。


    他似震動了一下,沒料到我會流淚,身子僵了一會兒,又軟了下來:“不要緊,你現在安全了。”


    我反手,緊緊的包著他,用力把眼淚壓迴去。


    如果能早一步逃到君山,多好!這裏,有家的感覺。讓我放鬆。


    “臨行前,父王大人把什麽東西放在我們身上的玉牌裏了,我把它們藏在斷情崖左側的一個小洞內。”我收了無用的淚,開始說正事了。


    君無邪點了頭道:“我馬上就下山去取。”


    我深吟了半天,才道:“小月牙兒的痣……沒有了!”


    君無邪這才鬆了我,半驚訝的盯著我,半響才道:“誰,破了她的身。”


    “東方暗夜……”我本想說兩兄弟,但是在開不了口。


    君無邪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才吐了一口氣道:“禽獸,她還那麽小!”


    這一句,讓我在瞬間幾乎又想大哭一場。想過去狂熱地摟住君無邪,這世上隻有他,才最懂得慈悲,可是,我最終,隻是輕輕將手指,放於他的掌中。


    什麽也沒說。


    好在清風也在這裏,君無邪將我托付給她。


    我應該極度幸福!


    我和小月牙兒,終於能安全自由的住在一起了。


    可視,房子是空蕩蕩的,冷冷的感覺滿屋子遊走……


    我想:我一點也不會想念那個兇猛鞭打我的男人,真的。


    我其實,很想放下他,放過自己的。


    隻是,某些特別的時候,四周寂靜無人的時候,


    不安感就如同宿敵一樣不放過地向我侵來。


    將我罩住!


    如果有什麽強大的,帶著兇猛氣勢的東西,能緊緊從我背後擁抱我,那就好了。


    如果有什麽,能輕柔的,像對待世界上最輕易碎的寶物一樣,細碎地吻我空虛無助的脖後,那就好了。


    我想有一雙堅強有力的手,擁抱,我想有一雙無比溫柔的眸,注視,我想有一張甜蜜的唇,吻我……


    我是不是要求的太多。


    可視我知道,沒有了。


    我隻有我自己。我要用最瘦弱的肩膀,去抵抗那寒冷。


    小月牙兒隻能安於我懷,不能抱於我背。


    我用緘默做一個虛假的殼,當人人說我堅強的時候,隻有我知道,我的內心,脆弱……如我的名!


    我睡在床上,慢慢的恢複著健康,可是我知道有的東西是迴不來了。


    清風進來,她和我一向不親和,但也從不互相下絆子。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恨高興,和我們呆在這裏的是清風。至少我們不必要把力氣浪費在自家人身上。


    “君無邪對我說過了。”清風選擇直說,她有一種極度率直的氣質,人很冷,高傲,卻能在緊要時麵不改色的撒謊,原則非常有彈性,是我們家姐妹中最強的一個人。


    我的強,正是我一直有小月在替我護著我的後背,她的強,就因為她意識到,她隻有一個人。


    我點頭,心裏有點小不快,為什麽,君無邪會把這樣的事告訴清風。


    “最近邊關動蕩的很。這裏也不時傳出山中侍女們私通不同國家的男子,被處死的事。君無邪也有些壓不住。要是這裏把不住了,估計無為國那位驚才絕豔的小柳太後直能長驅直入,做出一番不小的動靜來。”清風半靠在那裏,像男人一樣談起國家大事來。


    她一向就是這樣,有著我沒有辦法比擬的政治遠見,知道要坐哪條船才能成功到達彼岸!


    清風揚揚眉,看我大概是不懂,才笑笑解釋:“那些玉裏,不過是一些藏寶圖碎片,要集中我們家十三個姐妹的玉佩才能成功拚成一張完整的圖,你認為君無邪會為了這件事放下眼下正吃緊的局勢嗎?”


    好像不會。


    清風歎息:“他是為了你,為了你才去的。”


    呃,就算是為了一個人,君無邪也是因為小月牙兒才去的吧,怎麽會因為我呢?


    清風道:“他一直覺得欠你的,所以才會急著去找到證據。”


    “什麽證據。”我不由自主的問。


    清風看著我,淡淡道:“送你上天,或者,幹脆推你入地!”


    啊……君無邪!


    清風搖頭:“所有的人,都在盡自己的力量保護你,所以,你要證明,你值得大家為你付出。”


    要我做什麽?


    我不想再證明什麽了?


    我討厭沒完沒了的證明我值得!


    我淡淡地道:“值不值得,是每個人自己的事。不需要別人來證明。需要證明的感情,其實就是不值得!”


    清風眸子更冷了,清冷聲線微微壓抑著憤怒:“你,和大家一樣沉在泥潭裏。還想開出潔白花朵,簡直可笑。”


    我告訴她一個簡單事實:“白蓮是很普通的花。”


    清風沉吟了半天,才淡淡道:“大家,都想要你離開小月。”


    “不。”我不相信君無邪是這種想法。


    “已經成功了九十九步,隻差最後一步了,你認為,你還有選擇的機會嗎?”清風咬著牙。


    我失語了,原來,這裏也非淨土!


    我的小月牙兒,已是人人想貪得的聖物了嗎?我冷冷地道:“隻要我堅持,我就有!”


    “我想,你不一定有你表現的那麽堅強。”清風嘲弄著我。


    是,我點頭:“是,我和普通人沒區別,我怕痛,不需要多大花招,隻要一根鞭子就能把我抽到痛哭。”我抬頭看著清風,更加堅定地道:“可是痛是一時的,痛過了我還是一樣。痛是難忍的,但痛不是生命裏最難忍的。有的東西,你認為它超過了痛,你就會明白了。”


    清風的唇彎下來,變成了一個苦澀的諷刺。


    “是,還有死亡,我的死亡讓我不得不離開。但,我對小月牙說過,我死,她就死。不要報複不要痛哭,趁我未走遠,跟我一起。”我的話成功的打掉了清風的笑。我沒有告訴清風,那是我們極小極小的時候發的誓言,怕我死了小月牙會被虐待。現在早就被修訂了無數次,那個誓言,和秋天的落葉一樣,已經不存在了。


    清風道:“你可以幸福的,你想嫁給燕悍離還是君無邪,或者,甚至是東方暗夜,他們都會娶你,將你置於掌心供奉,安享嫻淑王妃的尊寵。這樣的幸福,垂手可得,你竟不要嗎?”


    我搖頭,嫁給燕悍離還不錯,嫁給東方暗夜實在是看不出哪一點幸福。


    “你,和東方家有聯係了嗎?”我淡淡地問。我不信清風一個人有這麽強大,能逃過那重重包圍闖到這裏,她的武功我在家的時候會覺得好,現在見識多了,她也不過會彎弓射箭罷了,算不得多高,那麽,她是一早就聰明和東方他們有了什麽協議了吧。要不然,犯不著趁君無邪不在,就這樣逼我。


    清風臉上的嚴肅神情倒是沒了,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完全不懂政治的白癡,你怎麽能活到現在的,你的運氣還不是一般的好。”


    真的不錯,我承認,給一個變態男人又打又憐了半年多還沒死沒殘,我無法否認這個尖銳的問題。


    清風懶懶地道:“我有什麽必要,一定逼著你們。我自己,不久後就要離開燕國了。想我這種家都可以輕易舍去的人,又有多少民族感愛國心。不過是告誡你一聲。”


    心念一動,嘴快過心:“你去哪。”


    “大海裏有很多無主的島,國與國之間,有那麽多險山惡水,隨便在哪不是生活,我,要當自己的主人。”清風抬起頭,看著我,很認真的道:“如果你不願意選擇姐妹分離,讓極度的痛苦,逼得小月牙兒成魔,那,就隻有一個辦法。”


    我靜靜的看著清風。


    清風彎下腰,微笑,眼神堅定:“和我一起走。遠離這些無聊的把我們肉骨頭一樣搶來搶去的惡心男人們。過我們自己的自由生活。全新的,沒有男人的女兒國。”她臉上露出那一種,可以稱得上是王者之風的淩厲,遍生嘴邊還彎著笑,“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們榮親王府的女兒們,未必就要靠這些男人過日子。”如果是在半年前,她願意帶我們這樣,那我一定答應,可惜,她需要我們證明我們有能力配得上和她在一起。


    這世上,有的事不管對錯,隻要退了,就隻有錯過。我的眼睛代表了我的心。


    清風沒有說什麽,她從來都這樣堅定。


    日子安靜的過去,我慢慢的恢複著力氣。君無邪一直沒有迴來。


    小月整天把洞裏自作聰明的白癡女整得哇哇叫。看來,她也找到了新樂趣。


    她的個性還是和以前差不多,我隻能暗暗戒備,不要做壓到她的最後那根草。


    門被直接推開,清風永遠都是這樣似足男人。


    “好消息是,你的燕悍離來了。”清風站在那裏微笑,“壞消息是小月快給人拐跑了。”


    來不及分清心裏的感情是驚喜還是驚嚇,對於我這種半個月閑閑沒事做的人,這真是好刺激的消息!


    清風一挑眉,道:“來,我陪你轉轉去。”


    嗯,轉轉……當然轉轉!


    洞外,無數官兵正在用箱子從山上捉毒蟲。


    不知是誰想到用毒蟲充當一條自然國防線,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畢竟,從地勢上看,無為那邊要穿過高山,還有一篇沼澤地,我們直接是背山短平原。毒蟲多喜歡沼澤,國界線上放這個,對無為的危害遠大過我們。


    紅妝道:“該死,這樣不分種類的亂抓,它們會在箱子裏互相殘殺,會死很多無辜的小生命。我帶十個人去那邊幫他們分開抓。”馬上清點人手,安排藥材。


    清風姐姐道:“為了安全起見,雙方交換一個人質,用我們的小月牙兒換對方的燕悍離!”


    我不同意。


    現在,真不想讓小月牙兒離我一步。我知道我沒本事護好她,可是,我要盡力,活一時,就盡一時的力。


    我們之間的感情,相依為命的十三年,不是普通夫婦母女之間就代替得了的。那一種深入骨肉,抱緊對方才能小息片時的寧靜的深度不是外人能了解的。


    清風說小月牙兒看起來晶瑩脆弱如一滴水滴,卻又純淨剛烈如鑽石。她希望我能放手,放小月牙自由,讓她沒有顧忌,找到屬於她的位置。


    小月牙的光芒經過東方暗夜微微打磨,現在已經掩飾不住了吧,任一個有野心的人看了都動心。都想把小月牙兒潛質發揮出來,認為她是不世奇才,但有誰問過,她願意不?


    小月牙是清淡的,慵懶的,練功對於她,永遠沒有閑吃懶睡重要。就因為所謂天生異稟,所以她就被剝奪了幸福的權利嗎?!


    不是每個人都想做鳳凰的。這世上總有某人願意當一頭小豬,就算有點髒髒懶懶也沒事,心裏快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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