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給你吃。”我淡淡的說。我自己是無所謂的,翡翠她們是吃不慣這幹饅頭的,其實,我哪裏在寵翡翠,隻不過在透過翡翠,去寵愛,我的小月牙兒罷了。


    翡翠道:“不用了,我還有點心。”


    我不客氣了。伸手入懷,取出餃子來,一口一個,吃掉,最後一個,放進她的掌心,然後抱她到前麵來,讓她吃東西。


    大概這一次,她發現坐在前麵實在比後麵舒服,沒有再叫風冷的廢話了。默默吃了東西,然後,轉身喂我一口細點。


    我搖頭,躲過,道:“你留著慢慢吃。”


    翡翠驚道:“你晚上不準備帶我住店。”


    我又看了看天氣,開始飄細雪了,實際上,我晚上不準備和她過。


    當然,這會取決於天氣。


    我不知道,這將是我最後一個自由的白天和夜晚。


    我當時並不覺得如何的好,實在的,沒有完全失去自由的人,真的不知道自由的可貴。


    我隻是知道下雪了,終於下雪了。


    雪慢慢的愈來愈大,我騎到一個三岔路口,一路上我見到過十七個三岔路口,可是這一個,才是我們要分手的地方。


    我迴眸,看翡翠,一片雪,落在她的長睫上,融為晶瑩動人的水珠。她很聰明,很美,很有心計,很能忍耐,一個人生活已是習慣了。所以,她並不需要我幫她什麽了。


    我說:“給你二個選擇,你要馬,還是走路。”


    她好像聽不懂一下,眨著眼,看我,臉上的驚怕明明顯顯,我們都是眷尊處優慣了的人,這一夜一日的騎馬,都是身心疲倦,多少會生於依戀對方的感覺。


    可是,照我們這速度,被抓是遲早的事。


    正好,這一場好雪,可以蓋著足跡。我們分開,總有一個人能跑得掉的。


    我好心的提醒:“我想,你不太能走路,所以,還是選擇騎馬吧。”我從口袋裏拿出二張銀票給她。


    翡翠不敢置信的低語:“你要拋棄我……你要拋棄我!”


    我耐心的講理,雖然我不覺得我們有那麽多時間可供爭吵:“分開,跑掉的可能更大一點,我並不會因為逼你強壯就占了這馬,我想,你大概能明白我的意思。在一起死,不如分開來活。”


    翡翠繼續搖頭道:“如果我是明月,你必不會這麽做。”


    我點頭同意:“你不是!”


    這三個字就代表了一切。


    我下了馬,然後挑了一條路,頭也不迴的走了。對翡翠,我已仁至義盡。其實,對於小月牙兒,我也是一樣,在一起死,不如分開來活,總有一天,還會相聚的,死了,就真的絕望了。


    隻不過,和小月牙兒在一起,我會盡量把生的希望讓給她,而和翡翠在一起,我卻選擇了公平。


    真的很公平。


    她留下了馬,我選擇了路。


    這條路上有車痕,說明不久前至少有二三輛車經過,我雖然不一定追得上那車,至少,我跟著車走,會找到人家。總比那條白茫茫一片,沒有希望的路強得多了。


    我向前走,不迴頭。過了好久,才聽到一聲嬌喝,那馬放蹄奔跑,完全和我相反的路。


    臉上露出微笑,翡翠還是走了。


    希望她能自救。


    天上的雪愈來愈大了,風也一陣緊似一陣的,我拉低了帽子,將帕子係在臉上連帽子一起緊緊紮住,風是擋不住什麽的,但至少能擋點雪,那雪飄在臉上,真的讓皮膚很痛。


    我的方向感很好。我知道我現在的確實是向著小月牙兒的方向走的,雖然,我們之間,相差成百上千裏路。但隻要方向對,距離總是不斷接近中。


    一步一步,盡量踩著車壓過的軌跡前進,其實才下馬,真的覺得舒服。在馬上坐久了,渾身不舒服。雙手,都磨得起了水泡,又凍得長了凍瘡。下來走幾步,還是輕鬆一點。


    可是,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隻覺得不舒服,那鞋子,該死的鞋子,又開始變濕了。


    不過,我太久沒睡了,所以一定要在睡前找到一個能讓我休息的場所。


    在無數的折磨中,我早已學會了默默的忍耐,暗中幻想現在的我是一位落難的女俠,艱難跋涉後一定會贏來勝利的曙光。


    看,這種天氣,也有人出來啊,前麵從一條小路拐過來,能看到人的腳印了,我想既然有人能受得,我也能受。


    是小月牙兒,是想見到小月牙兒的欲望太過強烈,或者亦是那種逃脫的幸運,令饑餓、痛楚變得容易忍受。


    我站在那裏,想了半天,向小路拐過去。我希望能找到另一對樸實的夫妻,能容我安身一晚。我睡一覺,明天起來,再繼續趕路。


    小路積雪很深,我迴眸看我的腳印,一會兒就被蓋上薄薄的一層……這樣才好,至少他們不能一下子判斷我們逃向哪裏了。


    近黃昏,太陽早就沒了,天地一片白色,白得發灰,毫無希望的顏色。


    我四處張望,如果有人家,應該做飯了吧。可是極目四望,沒有炊煙的痕跡。


    好冷!我咬著牙,如果真找不到地方,我怎麽辦?這樣又冷又餓,是會睡凍死的。


    我得繼續往前走。


    鞋子愈來愈濕,腳雖然一路行走,卻也慢慢的變冷。


    一步一步,腳上後跟處慢慢有的變化,當一個人能感受到自己的腳正在慢慢的磨起泡,泡慢慢變大,破碎,長凍瘡……這感覺,真是有生難忘。


    寒風不時狂掃大地,飛雪四散,日色朦朧,不知名的寒氣從四周擁攏而來,刺冷難耐……


    就在最絕望的時候,轉過一小片落葉林,突然看到,有白色的炊煙飄散在風中……


    我不禁感謝上蒼,能活著走到現在!


    真好!


    邁著痛如刀割的腳步終於走完了最後的路,敲門。


    朽壞的香案,半塌的屋梁。灰塵中露出殘破幔簾,估計是個供案。這一次,我的運氣沒那麽好,裏麵是一群男人,正在用一個大盆子燒著什麽肉類。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我就是一個落入陷阱的獵物!


    確切的說……就是狼看到了羊!


    我呆了一下,道:“我好像走錯地方了。”


    男人站了起來,慢慢轉過來,好像……


    我沒退……


    我精力有限已經二天一夜沒睡,轉身跑是跑不過這些大男人的,小月牙兒替我製的東西又給東方旭日搜走,手裏無劍……


    我需要冷靜,隻要他們不知道我是誰,與榮親王府無仇,那我還是有活下來的勝算的。


    “今天運氣真好,大清早捉到這麽肥的一窩兔子,烤好了,又遇到這麽美的一個妞兒。”一個男人不正經的笑著,引得一堆男人的哄笑。


    “牲口老大,兔子可以切開了分,這美妞怎麽分啊?!”又有人自以為得趣,笑得更露骨。


    我站在那裏,板著臉,微皺著眉……


    隻見最前麵站著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相貌還周正,就是眼神邪氣,“這個女孩子是好人家的女子,不如大家高抬貴手,放過她……”


    這個男人這麽好心?我還沒想下去,他接著說:“老大我三十好幾了,還未娶親,不如就讓她成為我的娘子,好不好?”


    切,大家齊齊蔑視他,更有人怪叫:“好人家的女孩子要配好人家吧,不能配你這牲口。”


    牲口張嘴說:“我怎麽可能和你們一樣是牲口呢?我可是大好男兒啊!”他拍著胸,我怎麽也看不出他是啥大好男兒。


    原來大家和我的看法差不多,也對此提出極大的懷疑,“夠了吧,你也算好男兒。又窮又醜又夠壞!”


    牲口挺胸抬頭道:“我怎麽不是好男兒。男人可以窮,隻要有衝天的豪氣一樣可以指點江山;男人可以醜,隻要有挺直的脊梁依然能笑傲江湖;男人甚至可以壞,隻要大義所在何惜惡名加身。其實男人隻要有著山的厚重和海的博大,竹的氣節和鬆的風骨,就是一個好男人……對不對,小妹妹!”


    惡!


    這牲口哪家的,口花花的,話說的還一溜一溜的。我閉上嘴,怎麽也不出聲。


    “小妹妹不說話就是同意了,牲口們,替我們準備婚禮吧。”


    一群牲口俱笑道:“然也然也!”


    本著掙紮到死不能坐以待斃原則,我突然轉了身就狂跑。


    一群牲口在後麵又笑又叫又追……


    我跑得很快,心髒無規則的瘋狂跳躍……很快就腳步淩亂……腿軟發虛。長長的裙子限製了我的步伐,濕滑的鞋子更令我的腳步踉蹌不穩。


    我不敢迴頭,然而身後追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不要!我不要!不要被人抓住,不要給那個可惡的男人當妻子。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老天不肯放過我……!


    身後的腳步聲近在耳畔,我的手臂被抓住的刹那我絕望的幾乎窒息。


    我掙脫了又向前跑,再次被抓,這一次手臂被緊緊的抓住,四周的景物不真切的在眼前晃動,我懸掛在昏迷的邊緣什麽也聽不清,我隻知道自己這迴事完了……


    一個人隻要不眠不休,是會很快到達體力的極限。


    我全身,力氣,被抽走一樣,意識都要遠去了。


    “靠,你把你老婆嚇暈了,真是牲口啊!”有人笑道。


    我被擁進一個男人的懷裏,有隻溫暖的手扣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拍我的肩,問了我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你頭上的釵是從哪裏來的?!”


    “閱鹽!”這名字我當救命稻草一樣吐出來。


    恍惚的眼神終於找到了焦距,牲口老大的臉上有著一點驚喜:“你不要怕,我就是閱鹽,你,是她的妹妹,是嗎?”


    憑本能,我知道我是安全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我栽入他的懷中。溫暖的氣息瞬間包圍了我,我暈過去了。


    醒來時餓醒的。爬起來,一摸,衣服完好,心自安下一半來了,


    閱鹽坐在一邊,側對火花,手裏正把玩一根釵子,見我醒了,隻是說:“鍋裏有肉,特別給你留的,很幹淨。這裏有點酒,喝了暖暖身體。”


    我爬起來,鍋裏有幾塊極好的肉,我吃了一口,味道還不錯。饑餓過度,我居然當著一個陌生男子的麵,把肉全部吃光了。口渴,沒水酒也成,我的酒量一向還算不錯。


    “你姐姐呢?”


    “在押往西北大軍的路上,我是跑出來的。”我坐下來,這會子吃好喝好,身子似長了無限的力氣。


    閱鹽點頭:“你帶我去找她。”


    噴……一口熱湯全數還給他!


    呃……麵對如此窘境,我無顏以對。


    他開始問一些零零碎碎的問題,我不由自主的一一作答,感覺他是可以幫助我的人。估計更多的是體虛,近酒則醉,我愈發比平時老實。估計連去找小月牙的這種揪心事也一並說了。


    “好,等我們找到了阿舞小姐,就一起迴京去救你的小月牙兒。現在,休息好了吧!我們走吧。”他站起來,推開門,門口有一瘦弱老驢正默默等待老死的黃昏。居然讓它給我當坐騎,怎麽閱鹽連這種牲口都不放過,真是太沒人性了。


    我還來不及表達我的憤怒和對此驢的無限尊重,隻見有人開始給那老驢套一板車,然後上行李。


    閱鹽迴眸看著我,奇怪的問:“還不走在等什麽?”


    “他們是有近百人武器精良的正規軍。”我強調,這實力也差太多了,不像救人,倒像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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