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危機令柳昭君失聲驚叫,她本能地伸手欲拽住李詢,然而李詢更快一步,猛然轉身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兩人順勢翻滾落地,躲避箭矢。


    同一時刻,左側林間疾射出一支羽箭,如閃電般擊中那致命之箭,將其腰斬兩段,隨後刺入古蒼鬆的軀幹,隻餘噗的一聲輕響。


    斷箭無力地墜落塵土。恰在此刻,致命箭矢射出的方向傳來兩聲淒厲的慘叫,而宋景行的身影瞬間消失無蹤。


    李詢護住柳昭君,落地時他擔憂她受傷,轉體將背部貼地,使柳昭君安然趴在他身上,避開傷害。“你還好嗎?”李詢麵色蒼白地問道。


    “我沒事,你呢?”柳昭君搖頭,心中仍餘悸未消。“本該沒事的,誰料你如此沉重,險些壓垮我。”李詢調侃道。


    柳昭君這才察覺到兩人此刻的姿勢頗為尷尬,連忙從他身上爬起。“拉我一把。”李詢向她伸出一隻手。


    柳昭君坐在地上,用力將他拉起。衛鈞與皇甫手持弓箭,押著一名左腿中箭的男子走近,兩名侍衛緊隨其後。“二公子,你們無恙吧?”衛鈞焦慮地詢問。


    “我們沒事。”李詢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微微眯眼,“隻有他一人嗎?”


    “有兩個,皇甫已經射殺了一個。”衛鈞答道。“很好。”李詢點頭,“帶迴去嚴密看守,等我迴來再審問。”


    柳昭君聆聽兩人的交談,漸漸明白過來,問李詢:“難怪你剛才反應那麽快,原來早有預感?”“你覺得呢!”李詢瞥了她一眼,帶著一絲不滿。


    柳昭君自動忽略他的目光,繼續問:“這麽說,你剛才並非真的動怒,隻是引出敵人的計策?”李詢嚴肅地說:“你都誇我是天空中的雲彩,我為何要生氣?”


    “……”柳昭君忍俊不禁,“你這麽確定我不是在誇讚那位皇族?”“當然。”李詢說,“若我是泥沼,你為何會選擇跟隨我?除非你是隻豬,喜歡沉溺於汙穢之地?”


    “你才是那隻小心眼的豬!”柳昭君笑著推了他一把。李詢麵色一變,竟一頭栽倒在地。


    “二公子!”


    “二公子!”


    衛鈞和皇甫驚恐地衝上前,柳昭君也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隨即急切地說:“快扶他起來,檢查一下後背。”


    衛鈞放下弓箭,扶起李詢,仔細查看,才發現他的後腦勺正在流血。原來是剛才翻滾落地時撞到了石頭。三人皆大驚失色,幸虧衛鈞隨身攜帶著療傷草藥和繃帶,便命皇甫去牽馬,讓柳昭君協助他為二公子處理傷口。


    柳昭君幫著托住李詢的頭,看著衛鈞謹慎地用匕首割去他傷口周圍的一縷縷頭發,然後均勻撒上藥粉,心中頗感苦澀......


    在李詢的靈巧身手中,即使疾風之箭疾射而來,他完全能閃向左、向右,甚至躍向天空避開,但隻要他移動,箭矢必定刺入緊隨其後的她的身軀。因此,在這生死攸關的瞬間,他選擇了用生命守護她。


    危機過後,他清楚自己後頸已受重創,卻強顏歡笑,以玩笑撫慰她,驅散她的驚恐。她方才困惑,為何如此斤斤計較的李詢麵對刺客並未怒火中燒,也未立即審問,反倒是讓刺客先行押迴魔法營地。現在,她才理解,他是疼痛得無力質詢,更不願讓她察覺。


    看著衛鈞悉心撒下療傷魔粉,再一圈圈包紮,她心中不禁泛起酸楚。無論李詢平日如何玩世不恭,危難時刻他對她的不離不棄,足以表明他是一個情深意重的人。


    繼父親和弟弟之後,這是首位如此關心她的男子,連她的前夫李清平也無法做到如此。皇甫牽來駿馬,用水囊喂李詢飲水,隨後與衛鈞合力將他安置於馬背上。衛鈞隨即躍上馬,用魔法繩索綁住自己與李詢,準備帶他迴營尋求法師治療。


    皇甫策馬,牽引著衛鈞的坐騎跟隨其後,催促柳昭君緊隨不舍,以防再次失散。柳昭君在上馬前,悄然拾起李詢散落的幾縷黑發,珍重地藏於胸口。


    一路顛簸,抵達營地時,李詢被震動喚醒,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便是詢問:“袖兒在何處?”


    “正在帳內為你整理床鋪呢!”衛鈞迴答,與皇甫一起協助他下馬。


    李詢不知觸動何般情緒,嘴角不禁上揚。踏入帳篷,果然看見柳昭君正彎腰鋪床,他的笑意更濃,但轉瞬瞥見被束縛手腳丟在角落的男子,笑容消退,對衛鈞吩咐:“去請法師過來,順便將此人送至陛下那裏,我疲倦了,無心審訊。”


    衛鈞領命,幫李詢卸下戰甲,扶持他趴到床上,便與皇甫押著那人離去。柳昭君留下照顧李詢,捧水為他淨手潔麵,一邊擦拭一邊對他說道:“剛才多虧了柳二公子出手相救。”


    “救我?”李詢側臉貼著枕頭,含笑迴應,“你該埋怨我才對,那箭本是衝我來的,你差點因我而陷入險境。”


    “不,不是這樣。”柳昭君否定,“箭來時,常人都會自保,很少有主人會在生死關頭舍身救仆,所以我必須感激柳二公子。”


    李詢斜視著她:“那你告訴我,你打算如何報答,以身相許?”


    柳昭君臉頰微紅,忙岔開話題:“你知道是誰欲置你於死地嗎?”


    李詢沉吟片刻,若有所思:“不清楚,你覺得呢?”


    “我也不清楚。”柳昭君搖頭,心中思及太子與秦氏,口中卻說,“你平日裏傲慢無禮,得罪了何人也無人知曉。”


    李詢輕輕一笑:“就算我招惹的敵人無數,能踏入狩靈場的也寥寥無幾。”


    柳昭君詢問:“你最懷疑誰的所為?”


    李詢剛要開口,隻聽見守衛在外高唿:“參見王上!”


    帷幕一掀,眾人簇擁著奧瑞爾陛下步入帳中。


    “微臣參見王上!”柳昭君連忙起身行禮。


    “免禮!”奧瑞爾揮手,疾步走到李詢麵前,滿臉憂慮,“何處受傷,可痛?讓朕看看。”


    李詢苦笑:“隻些微傷,無礙。”


    “頭部受創,怎能算輕微?”奧瑞爾說道,轉身喚來巫醫,“快為他診治。”


    “遵命!”巫醫提著藥箱快步上前。


    “其餘人等皆退下!”奧瑞爾下令。


    司方正輕輕揮動拂塵,示意眾人退出帳篷,各自散開,他自己如守護神一般立於門外。


    簾幕落下,隔絕了內部的交談,無人得知王上與李詢之間究竟說了什麽。


    兩個時辰後,李詢登上魔法馬車,身邊是他的親隨侍衛,以及王上欽點的一隊騎士,浩浩蕩蕩離開了狩靈營地,提前啟程返迴王城。


    傍晚時分,宋景行的隊伍歸來,他立刻被侍從召入王上的營帳。


    “父王召喚兒臣,有何旨意?”宋景行踏入大帳,跪地施禮。


    話音未落,一隻玉杯疾馳而來,砰然摔落在他麵前,碎片四濺,茶水灑了一地。


    宋景行大驚,不敢躲避,俯身道:“父王息怒,兒臣不知何處觸怒,讓父王如此憤慨。”


    “你還有顏麵問朕!”奧瑞爾怒吼,“身為儲君,你的心胸竟如此狹窄,隻為一場競技,幾句口角,竟狠下殺手,你讓朕極度失望!”


    宋景行心頭一緊,抬頭辯護:“兒臣冤枉,兒臣並未殺害李詢!”


    “朕有說他是李詢嗎?”奧瑞爾低沉地質問。


    宋景行頓時語塞。


    奧瑞爾冷笑道:“你若未殺他,又如何確定喪生之人是他?”


    宋景行遲疑後迴答:“兒臣確實未曾下手,但他遭箭矢之襲時,兒臣親眼目睹,隻是顧慮自身安危,未能出手援救。父王若要責罰,隻能怪兒臣見死不救,而非錯殺無辜。”


    “好,那你解釋一下,為何見死不救?”奧瑞爾追問。


    “因為兒臣是儲君。”宋景行道,“兒臣是父王唯一的子嗣,肩負國家重任,怎可因一個毫無地位的庶子讓自己陷入險境?若兒臣救下李詢而亡,那才是對父王、對國家、對人民的失職。”


    奧瑞爾深邃的目光凝視著他,長久無聲。


    宋景行垂下眼簾,不敢直視王上的眼神。


    自幼年起,父王就常常這樣注視他,一盯就是半日,既不打也不罵,隻是用這種他無法理解卻令他懼怕的目光審視著他,直到他渾身發涼,顫抖不已,父王才會長歎一聲,讓他離去...


    這一迴,父王並未深究他是否斬殺了暗影巫師李詢,隻長久地注視著他,隨後歎了口氣,示意他退下。


    宋景行顫抖著起身,鞠躬致敬,直至走出魔法營帳,才緩緩挺直腰板。一陣夜風拂過,他感覺到背後一片冰涼。


    夜深人靜,眾人得知李詢在狩獵幻獸時,不慎從飛龍背上墜落,撞傷了頭,被陛下派出的魔力騎士團護送迴了帝都。


    柳南風聽說此事,懊悔不已,他在日間的迷霧森林中未能及時找到精靈少女袖兒。如今袖兒離去,他再無機會接近,想要從她口中得到答案,隻能待迴帝都後再去侯府尋找。


    此刻,柳昭君坐在顛簸的魔法馬車上,為短期內無法再見父親感到失落。然而,一想到即將見到兒子,她歸心似箭,恨不得給馬匹賦予疾風之力,早日返迴帝都,迴歸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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