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庭院的李詢並未察覺外界的思緒,也無從知曉她們內心的抱怨。他即將講述的知識,對此時的劉蓉蓉其實幫助有限,因為她已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實踐。


    遼國的滅亡近在咫尺,隻剩下一兩年的時光,這些事她根本無法完成。


    更準確地說,她沒有時間在外部執行此事。她能做的,是從這些情報中尋覓一絲對自己有利的線索,以便在遼國內部布局。


    劉蓉蓉一聽,似乎今日所講的內容對她大有裨益,便吩咐花花,特別叮囑她:


    “花花,今天你要安分些,認真聽,詳細記錄。”


    “啊?什麽?”


    花花一臉困惑,為什麽是我要安分?難道不應該是他嗎?大人這是什麽意思?是在責怪我昨天搗亂嗎?但我沒啊,全是大人先挑起的事端。


    花花心中略感委屈,但作為劉蓉蓉最信賴的侍女,她能解讀每一個微妙的表情。短暫的驚訝過後,花花低下頭,低聲應答,表示明白了自己的職責。


    李詢嗬嗬一笑,他知道花花隻懼怕劉蓉蓉……


    \"就這樣吧,我們繼續。就像昨天那樣,思緒飄到哪兒,我便講到哪兒,想到什麽,便說什麽。中間或許會有些許混亂,花花,你依舊願意隨意記錄嗎?\"


    這次,花花並未反駁,甚至沒有抬頭,仿佛李詢未曾開口,對她而言,世界靜默如常,聽而不聞。


    李詢見花花不接話,覺得無趣,這樣的講述毫無生趣,純粹的知識傳授總讓學生提不起興趣,夾雜些奇聞異事才會吸引人。


    他自己以自身經曆為例,想在枯燥的授課中尋找樂趣。然而劉蓉蓉並非李詢,這個時代的人對知識的渴求超越了後來的所有世代。


    李詢微微撅嘴,伸手提起茶壺啜飲一口,隨後又緩緩放下。


    劉蓉蓉察覺他在拖延時間,忙遞上一塊糕點,置於他掌心,示意:還需要什麽?我立刻準備,你快講吧。


    不隻劉蓉蓉,外頭的童師禮、黃翠翠等人也在心底對李詢輕聲抱怨。


    經曆過昨天,今日除了童師禮未帶筆記工具,連完顏阿珠也帶著記錄物品等待李詢開講。


    此刻,他們或伏地,或倚石,皆期盼李詢盡快開腔。


    李詢並非有意拖延,隻是等待外麵的聽眾做好準備,卻未料到所有人都在等待他。


    片刻後,見劉蓉蓉已對他翻白眼,甚至舉起手作勢要掐他,李詢才開口:\"好吧,我開始。我還是那個原則,想到哪兒就講到哪兒,哎喲,蓉蓉,你怎麽下手這麽狠掐我?\"


    他的開場白並無新意,讓劉蓉蓉終於放下準備掐他的手。


    劉蓉蓉氣憤地說:\"能不掐死你就不錯了。今天怎麽這麽多廢話,難道不想快點說完去休息嗎?\"


    李詢反駁道:\"我寧願多睡一會兒,醒了再說。是你非得這麽早把我叫醒的。\"


    \"你最好快講,再廢話,就不隻是掐你那麽簡單了。\"


    劉蓉蓉威脅,但她小看了李詢的頑皮。


    李詢嘿嘿一笑,正要開口逗她,花花忽然抬起頭,一雙幽深的大眼睛盯著李詢,露出尖銳的牙齒。


    花花狡猾地笑說:\"哼,我懂了大人的意思,如果你不好好講,我就要咬你!我的嘴巴可不客氣。\"


    劉蓉蓉深知分寸,不好意思真的對李詢怎麽樣,但花花可不管這些。


    在花花的威懾下,李詢終於認真起來,也讓外麵的人心中萌生了有趣的想法——花花竟然能製住李詢!


    李詢收起頑皮,握著糕點,開始講述... ...


    \"請注意,這些知識,是我師尊在一次奇異的旅途中提及的秘密。這些策略,是用來瓦解王國,乃至種族根基的工具,或許對於蓉蓉你來說,秘探司正悄然運用著它們。也許我的描述並不完全適用於你們的國度,但我隻是誠實地轉述。咳咳。\"


    又是一段寓意深長的話語,劉蓉蓉這次沒有迴應,因為李詢已揭示,這些手段是用來摧毀國家與民族精神的。


    李詢輕咳兩聲,意識到自己可能又陷入了冗言,但他仍需繼續講述。


    \"首要一點,就是腐蝕青少年,讓他們背離信仰,沉溺於欲望和嬉戲之中,變得淺薄,不再深思,喪失純真。利用物質誘惑,腐化一個國家的希望——青年和孩童,煽動他們蔑視,甚至嘲笑他們的本土文化和精神教誨。激發他們對感官歡愉的好奇與向往,進而鼓動他們去追逐,使他們失去廉恥感,甚至不以淺薄和虛榮為恥,務必摧毀他們內心的道德底線。\"


    李詢一口氣說完許多,迴憶起前世,這樣的虛榮與競爭確實普遍存在。


    他快速說完,稍作停頓,表麵上像是等待劉蓉蓉和花花記錄,實則是為了讓門外的聽眾也能聽到。於是,他又從頭複述了一遍。


    待劉蓉蓉和花花放下筆,他才問道:\"記清楚了嗎?如果記好了,我們繼續下一個話題。\"


    劉蓉蓉深深凝視著李詢,這些策略的實施難點顯而易見,但她沒有立刻提問,而是點頭示意他繼續。


    李詢接著說:\"其次,掌控所有的信息傳播渠道,無論王國高低,有時官方的通告並不足以讓百姓理解。反倒是那些江湖傳言,在被誇大渲染後,更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力。當有人質疑為何不信官方信息,你隻需悄悄向民眾灌輸一種觀念,那就是朝廷在欲蓋彌彰,試圖掩蓋真相。\"


    李詢再次停頓,似乎是想補充前麵的第一點,於是他繼續道...


    “務必竭盡全力,以巧妙的方式推動宣傳,世間有許多吟遊詩人熱衷於創作傳說,連貴族千金與文雅書生都醉心其中。這些傳說故事,正是植入微妙暗示的絕佳媒介。此外,酒館、魔法學院以及情報市集,都是信息匯聚之地。甚至,若有可能,掌控一國的王室學府,在那裏暗中培養自己的擁護者。孩子們純真無邪,民眾又多缺乏深奧的知識,他們將孩子送往學府,便信以為真,視其教導為至理。因此,在家長的信念影響下,孩子們會銘記師長的每一句教誨。孩子就像空白的羊皮卷,父母或許初繪了輪廓,但填充色彩的第一人,便是啟蒙教師。”


    “這一切始於學府。若王室學府難以操控,隻要有足夠的資源,你可以培養一隊忠實追隨者,潛入國家的各個角落,然後以仁人誌士的身份設立免費學舍,讓孩子們免費接受教育。如此,無數家長會將自己的子女送來求知。如果你再慷慨些,提供免費午餐給每一個前來學習的孩子。食物充足,美味可口,學舍設施優越,許多家庭會毅然將孩子從王室或私塾轉至你的學舍。這樣,你的勢力就會壯大,你的計劃就能展開。你可以引導這些孩子,讓他們相信你效忠的國度,才是最為理想的樂土。衣、食、住、行,直至一切事物,你所在的王國,就是世人夢寐以求的理想世界。掌控教育,再握有生活的各個方麵,娛樂與消息的流動,你就等同於掌控了半個王國。”


    “遼國疆域廣闊,擁有漕運幫、馬幫和勞工幫,這些人通常緊密團結,生活在社會底層,隻需提供溫飽,他們便會聽命。盡管他們是底層人民,卻能左右國家的未來。想象一下,若你掌控了他們,比如漕運幫,這類組織通常是民間自發形成,若在動蕩時期,漕運出現危機,你能從中得到什麽利益?誠然,漕運受國家管控,有專人管理,但碼頭上的艱辛勞作,實則是幫派的勢力範圍。”


    李詢提出的策略猶如釜底抽薪,從國家的根基開始侵蝕正統觀念。此言一出,劉蓉蓉和在外的黃翠翠都深深地吸了口氣。


    兩人都是情報搜集的高手,但她們的行動通常針對國家高層,引誘權貴,腐蝕高官,讓他們為己所用。然而,這種方法雖能通過掌握把柄或金錢誘惑使人就範,但風險始終存在。


    首先,握有把柄,若那人突然良心發現,反悔過去的行為,很容易牽扯出施壓者,從而破壞整個計劃...


    無疑,這將牽涉到龐大的魔法資源和人力的投入,然而綜合李詢的提議,似乎除了需要漫長的歲月和巨大的財富,其餘的都是無與倫比的長遠收益。就連兩位少女也根據自身的情況,悟出了一條李詢未曾預料的道路。


    這些經過訓練的少年,未來必定會追尋魔力學位,一旦有人脫穎而出,便可以借助先前培養的高官力量持續提拔。等到這些年輕人攀至權力巔峰,這樣的循環便會繼續。漸漸地,或許整個國度的魔法高官和權臣都將屬於她們,國家的實權也就被悄然架空。


    這念頭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院牆之外的黃翠翠和院內的劉蓉蓉同時望向李詢,黃翠翠雖隔著牆壁,但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障礙。


    兩人心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他既然能提出此事,會不會也想到了背後的深遠策略?


    其實,李詢並未想得如此深遠,他的思緒正沉浸在迴憶那些神秘的魔法卷軸中。


    花花的筆尖快速飛舞,書寫出無人能解的符文,而劉蓉蓉則已放下筆,李詢的話語深深地震撼了她,激發了無數的想法。


    最重要也是最慶幸的是,幸好他是她們這邊的人。但李詢真的是她的人嗎?他難道不清楚自己所說的會對大宋造成威脅?


    他知道,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仍是源於最初的想法,劉蓉蓉意識到她沒時間了。隨著金國的侵襲步伐加快,大遼帝國日薄西山,她已無法實施這些計劃。


    哪一項不需要消耗大量時間和魔法資源呢?


    而這正是劉蓉蓉所匱乏的。


    就算李詢將來為她積累了財富,麵對金國的步步緊逼,她也隻能優先確保自我與親人的安全。


    這點,李詢也想到了,並決定在討論結束後告知她。


    而且,如今遼國最大的威脅並非宋國,而是金國。他身為秘密情報司百戶,有渝夢和以沫伴隨左右,了解情報司的動向輕而易舉。


    此外,劉蓉蓉對他充滿信任,從她口中得知,現今的遼國秘密情報司上下都在密切關注金國動態,從而減輕了宋國的壓力。


    李詢的目標並非行善積德,而是要在金國與遼國之間構建一種平衡,令兩國長久地對峙下去。


    不需過多思考,李詢就知道,自己所言終有一天會傳入完顏雲朵的耳朵裏...


    在遙遠的傳說中,常有人說,唐朝汙穢,宋朝動蕩。這兩個時期,皆繁榮昌盛,國力強盛無比。即便宋廷常受欺壓,但宋民卻從不匱乏財富。那些所謂的戰敗賠償,不過是一種巧妙的經濟策略,看似屈辱,實則精明。


    比如宋廷年年向遼國貢獻歲貢,實則是經濟計算的結果,表麵的屈尊實則保全了根基。


    所謂“汙穢唐朝”,是指那時的開放,非指萬邦朝聖的開放,而是大唐子民生活態度的自由,尤其是兩性之間,關係……錯綜複雜,自由得近乎混亂,無拘無束。


    家庭觀念、夫妻之義、倫理道德,在那時頗為淡薄。畢竟,皇家的風氣,自上而下,亦不清廉。


    李詢曾聽聞唐朝的一個逸事。一日,一男子漫步街頭,聽見鄰院女子聲息,便敲門詢問。開門的是位青春少女,問其來意。男子直言不諱:可否行魚水之歡?少女打量他一番,見他體格壯碩,相貌堂堂,便應允下來,領他進入自家院落。


    至於“動蕩宋朝”,多指當時頻發的動亂。民間反抗如沸騰的釜底,葫蘆浮沉不止。朝廷不斷招安叛軍,又持續有叛亂興起,許多宋朝將領本身就是叛軍出身。


    如今的大宋,雖李詢尚未掌握確切情報,但他預感南方的方臘已揭竿起義,北方的梁山勢力也在悄然壯大。朝堂疲於應對內患,無暇實施他對劉蓉蓉提及的長遠規劃。朝廷雖富,財寶大多落入權貴之手,用於享樂。


    皇室鍾愛花崗岩,上行下效,成為風尚。運輸這些石材的花費驚人,幾乎耗盡朝廷年度預算的一半。官員們寧可將資金投入此道,也不願投資李詢所提的長遠大計。


    畢竟,搬運花崗岩是眾人分羹的時機,而在這世道,皇帝更迭,臣子也隨之變換,難以推行持久的計劃。


    李詢緩緩迴神,見花花已記錄完畢,正揉搓手腕,深深喘息,仿佛剛才傾盡全力專注記下這一切。


    然而,劉蓉蓉並未記下太多,她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李詢。包括他在結束敘述後的沉默,以及那段迴憶的時刻,她都未曾移開視線。


    “你在看我何事?”李詢輕笑,詢問道。


    劉蓉蓉神情鎮靜,凝視著李詢的雙眸,認真問道:“方才你心中所思為何?”


    “並無他事。我隻是在思考後續的八策。我不是已言明,此戰略共有十項,我僅提及其二而已。”李詢答道。


    劉蓉蓉的目光在李詢臉上仔細打量,見他不願多言,便不再追問。她點頭道:“嗯,夫君請繼續講述。”


    李詢嗬嗬一笑,暗自思量,自己停頓這麽久,外麵的花花應該也記錄完畢了吧。雖說這些策略日後與黃翠翠詳談也無妨,但這些想法都是即興而生,誰能保證不會忘卻呢?


    “好吧,那我繼續講第三條。花花,速速記載。”


    “哎呀,如此迅速,我的‘爪子’疼痛。”花花逗趣地說,刻意將自己的手稱為“爪子”。


    花花明白,這樣講定會讓李詢捉弄一番。但現在,即便是被戲弄一番,也能借此休息片刻。


    然而,李詢這次並未理會她的玩笑,隻是瞪了她一眼,說:“爪子疼?那就換隻,你有四隻,這次先用第一隻罷。”


    略作調侃後,未等花花反擊,李詢繼續道:“這第三策。”


    李詢一開口,花花立刻低頭握緊墨筆,準備就緒。


    “第三策,務必設法轉移敵國國民對朝廷的固有關注,令他們背離傳統,使他們的思維沉迷於享樂與遊戲,沉溺於低俗的故事,特別是那些涉及罪惡與情欲的主題。如此,方能擾亂他們的常規秩序。若你願,可以考慮一事。”


    李詢稍作停頓,察覺到花花書寫已顯吃力,打算給她些時間。然而這停頓恰好卡在一個尷尬的節點,讓人頗為不適,也讓劉蓉蓉心生焦躁。


    “快講,何事?”


    李詢悠然道:“花花疲倦了,你幫她跟上。否則,花花這嬌小的‘爪子’可就真廢了。”


    劉蓉蓉瞥了一眼花花,她自始至終並未書寫,而是專心傾聽李詢的話。


    聞言,劉蓉蓉連忙吩咐:“花花,你獨自一人在這裏嗎?”


    花花埋頭疾書,頭也不抬地迴答:“還有以沫和渝夢,她們倆在外麵守著呢。”


    劉蓉蓉道:“那你去喚她們進來,一同幫你記錄。”


    花花還未擱筆,而劉蓉蓉此時的裝扮並不適合外出。李詢眼珠一轉,笑道:“我去叫她們吧,順便活動活動腿腳。”


    在神秘的翡翠林中,劉蓉蓉毫不猶豫地牽起李尋的手,渴望他迅速行動,以便他能在奇異世界中來去自如。盡管他的衣衫略顯淩亂,但在這個充滿魔法的歡歌閣中,身為男子,這無足輕重。


    李尋故作拖延,嘴角含笑,“急什麽呢,我不是早就答應你了嗎。時間充裕得很,哎呀,好吧好吧,我現在就去。”


    門外,黃翠翠捕捉到李尋的意圖,連忙向同伴示意,隨後悄無聲息地移至庭院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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