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兮也隻能為謝昭川遮掩,找了謝府的一個護衛,戴上人皮麵具冒充謝昭川,去楚府迎親,跟楚輕盈拜堂。


    誰能想到他們會有這樣的操作,誰都沒有發現異常,這成親就這麽順利地蒙混過關了。


    那段時間謝疏鶴病得很重,不僅是身體上的,他喜歡上了自己養子的未婚妻,在楚輕盈和謝昭川成親的那天,受了太大的刺激和重創的他,更是不斷地吐血,陷入了昏迷不醒中,命懸一線。


    杜婉兮趕過去照顧謝疏鶴。


    楚輕盈穿著一身紅色嫁衣,蓋著紅蓋頭坐在婚床上,沒有等來跟她圓房的謝昭川,被告知公爹病重,謝昭川在她公爹的榻前成夜地守著。


    杜婉兮和謝昭川遮掩得很好,以至於楚輕盈沒有發現異常,也就沒有理由鬧。


    第二天她獨自一人去給杜婉兮這個婆婆敬茶,據說謝疏鶴還處在人事不省中。


    杜婉兮端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捧著茶,跪在她麵前的楚輕盈。


    當年,是楚家軍滅了西域。


    杜婉兮和西域舊部勢力都對楚家人恨之入骨,且杜婉兮是真的喜歡謝昭川,她心裏嫉妒占了謝昭川妻子位置的楚輕盈。


    還有謝疏慧,讓謝昭川接近楚輕盈,娶楚輕盈,是為了拿到楚家的兵權。


    謝疏慧給杜婉兮下達了指令。


    杜婉兮更是和傅寒辭謀劃好了,要滅了楚家滿門,所以楚輕盈嫁給謝昭川後,杜婉兮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麵目,不必再做戲。


    楚家,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


    杜婉兮折磨楚輕盈,楚家也幫不了、救不了楚輕盈了。


    這一年春天到來時,謝疏鶴的身體才好起來。


    但他當能下床走出去的時候,楚明騫的三哥已經戰死,楚蓁蓁呈上了楚家通敵賣國的證據。


    楚家被問罪,麵臨著滿門被抄斬的下場。


    楚恂把那份聖元帝一直找的遺詔呈上去,兵權也交了,卻沒能換來聖元帝放過楚家人。


    謝疏鶴先是保下了楚輕盈。


    謝昭川為了得到楚家軍的擁護,還願意做戲,把楚輕盈放在了冷院裏。


    謝疏鶴讓李總管去看過,送了很多東西。


    表麵上謝昭川是善待楚輕盈的。


    而跟楚家有姻親關係的幾個家族裏的人,接連不斷地出事,謝疏鶴忙於救那些人,一時間並沒有顧上楚輕盈。


    聖元帝在東宮裏強行寵幸了楚輕璿,要立楚輕璿為妃。


    謝疏鶴阻攔聖元帝,結果就被聖元帝降罪了。


    其實在此之前,他這個首輔已經是名存實亡了,因為不斷地撈楚輕盈的親朋好友們,他每次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這其中包括被降職、剝權,杖責,關押入獄受刑罰等。


    謝疏鶴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在幾番折騰下,還能活著,完全是因為話本作者不讓他死。


    杜婉兮對謝疏鶴怒其不爭,為了阻攔謝疏鶴幫楚輕盈的家人們,她給謝疏鶴下毒,讓謝疏鶴不能再下床榻,軟禁起了謝疏鶴。


    楚輕盈守了八年的活寡。


    這八年裏,二姐楚輕璿死了,太子被謝疏鶴保下後貶去黃州。


    葉瑤抱著楚明騫的牌位,跟楚明騫拜了堂,然後換上一身雪白的孝衣,以楚明騫妻子的身份,給楚明騫披麻戴孝,扶靈送葬。


    葉瑤安葬完楚明騫,就去敲登聞鼓,差點被傅寒辭的人打斷了腰,被判了斬首示眾。


    謝疏鶴用一個死囚犯換走了葉瑤,送葉瑤去找楚明玠。


    楚家、葉家、趙家的人或傷或亡大半,而還活著的,也沒有誰在朝堂上了。


    與之相反的,那些仇人們各個都身居高位。


    尤其是傅寒辭,他和女扮男裝的三皇子打得火熱。


    杜婉兮在暗中轉移走了謝家的全部家財,招兵買馬,集結了十萬人,養兵訓練,並一心想要將傅寒辭手裏的那十萬人拿到手。


    她想要謝疏鶴造反,傅寒辭卻和聖元帝一起謀害謝疏鶴,並且謝疏鶴那樣糟糕的身體,無法帶他們做什麽了。


    杜婉兮就想到了謝疏鶴的血脈。


    西域聖女留下的那十萬人是認謝疏鶴的血脈的,到時候她就扶持謝疏鶴的血脈,讓謝疏鶴的血脈帶著他們複辟西域。


    杜婉兮什麽都可以犧牲,她願意為了大計獻身,給謝疏鶴生一個孩子。


    隻可惜,她都給謝疏鶴下了藥,要霸王硬上弓了,謝疏鶴還能咬舌自盡,寧死不從。


    謝疏鶴從小體弱,後來又遭受了各種軀體上的折磨。


    這樣的他,哪怕是最血氣方剛的年少時期,他也沒有舉起來過。


    他活著的三十多年裏,一次都沒舉起來過。


    不過杜婉兮對他獻身的那次,因為給他下了很多的藥,他舉起來了。


    謝疏鶴在床帳內,杜婉兮隔著屏風,遠遠地站在那裏,聽到了第一次失控的謝疏鶴,在低喘中,人生的第一次釋放中,喊出的名字。


    “盈兒……”


    那一刻,杜婉兮總算明白為什麽謝疏鶴一次次救楚輕盈的家人了,不是因為他的大義,而是他從始至終都覬覦著自己養子的妻子!


    杜婉兮心裏忽然有了一個計劃,為此而準備著。


    這幾年,傅寒辭一直在找謝疏澤。


    杜婉兮不知道傅寒辭找謝疏澤幹什麽,她和傅寒辭心懷鬼胎,便先一步找到了謝疏澤。


    杜婉兮發現謝疏澤竟然是青州首富,以為謝疏澤是謝鈞雋給傅寒辭留下的財力支持。


    她跟傅寒辭的分歧矛盾日漸加深,不允許傅寒辭得到謝疏澤的助力。


    杜婉兮就設了一場局,讓謝疏澤入獄,而後引走投無路的柳氏來到京城,求謝家出手相救。


    柳氏跟外人一樣以為謝疏鶴被聖元帝偏寵著,即便不上朝,聖元帝也保留著謝疏鶴的權力。


    謝疏鶴當年能保下謝疏澤送走,如今她求上門來,謝疏鶴應該會出手相救。


    然而結果是柳氏根本沒有見到謝疏鶴,被帶到謝家的當家主母杜婉兮麵前。


    杜婉兮當場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柳氏便知道打親情牌沒用,主動提出跟杜婉兮做交易,她願意傾家蕩產換謝疏澤的平安。


    杜婉兮如了願,讓謝昭川借著公辦去了一趟青州,把柳氏留在謝府做人質。


    另一方麵,她也是為了實施自己的計劃。


    杜婉兮故意把柳氏送到了楚輕盈麵前,之後對柳氏為楚輕盈做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杜婉兮想著將楚輕盈送給謝疏鶴,沒想到這個時候,楚輕盈的意識慢慢覺醒了,做了最後一次抗爭。


    她要謝疏鶴救她!


    楚輕盈以為謝疏鶴的長姐寵冠六宮,謝疏鶴還是權傾天下的首輔。


    這個世上,這個謝家,也就隻有公爹謝疏鶴能救她了。


    她並不知道謝疏鶴的真實處境。


    楚輕盈把自己的算計告訴柳氏時,柳氏隻覺得驚世駭俗,很猶豫,“但是首輔大人他是你的公爹,而且,他是無辜的,我們這樣算計利用他不好吧?”


    無辜?楚輕盈被關了八年,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明豔張揚。


    她枯萎凋零,憔悴虛弱,心裏充滿了仇恨,憤怒和不甘。


    “我楚家滿門是被謝疏慧和謝昭川害的,謝疏鶴是謝疏慧的弟弟、謝昭川的舅舅,僅憑這點他就不無辜,何況他們是一家人,他必定也參與了陷害我楚家的陰謀裏……”楚輕盈在遷怒謝疏鶴。


    當初謝疏鶴救了她祖父一命,她以嫁給他作為報答。


    他沒有娶她,楚家還是念及他的恩情,把她嫁給了他的外甥謝昭川。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謝疏鶴。


    若是她早就知道謝疏鶴救她祖父一命,會讓她賠上整個楚家,她寧願祖父不被他救。


    楚輕盈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怨著謝疏鶴當年的出現,後悔在一開始跟謝疏鶴扯上關係。


    要是此次她能活下來,母憑子貴,她必定利用謝疏鶴,找謝疏慧和謝昭川等仇人複仇。


    或許到了最後,她也不會放過謝疏鶴。


    柳氏被楚輕盈說服了,至少在她看來,謝疏鶴和杜婉兮、謝疏慧等人確實是一家人,都不是什麽好人。


    首輔大人體弱多病,舉不起來無法行房,這是整個天下都知道的事。


    柳氏隻能先買來很多貴重的藥材,給謝疏鶴補身體。


    那段時間,她一邊照顧著楚輕盈,一邊在杜婉兮的默許下,照顧著謝疏鶴。


    謝疏鶴克製著自己的感情,也隻是偶爾旁敲側擊地問一句楚輕盈。


    柳氏以為謝疏鶴跟杜婉兮一樣,也不希望楚家剩下的這個女兒好,她防備著謝疏鶴,每次都告訴謝疏鶴楚輕盈還好。


    謝疏鶴不再問什麽,隻讓多年來一直陪伴著自己的李總管,把自己剩下的私房給柳氏。


    柳氏收下了,跟楚輕盈一樣不明白謝疏鶴這是何用意,倒是覺得楚輕盈引誘謝疏鶴,會容易些。


    柳氏給謝疏鶴補了半年的身體,也不知道謝疏鶴能不能舉起來。


    不過至少他能下榻了,不會再一天到晚昏睡著,偶爾他還能起身到院子裏站一會兒。


    冬夜裏,他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袍,身軀頎長,氣質依然是端方飄逸的,微仰著下巴看向另一個院子。


    柳氏以為常年臥病在床的謝疏鶴,是向往府外的世界,卻不知道謝疏鶴是透過那院牆看楚輕盈。


    那幾年裏,謝疏鶴幾乎不出現在楚輕盈麵前。


    因為他是謝疏慧的弟弟,他知道楚輕盈心裏也恨著他,也因為他不能讓謝疏慧等人知道自己對楚輕盈的感情。


    也就是偶爾,他的身體好起來的時候,無法壓製住那洶湧的思念,他會沐浴焚香,好好地收拾一番自己,手腕上戴著一串佛珠,找過去。


    楚輕盈以為的偶遇,其實是他準備了很久,精心安排的。


    楚輕盈看到他,在離很遠的地方就停下來,對著他彎下膝蓋,福身,低眉順眼又恭敬地喊一聲,“公爹。”


    “嗯。”清冷自持的首輔大人應得很淡,抬步經過楚輕盈身邊時,揚起的衣衫飄逸,看似波瀾不驚,廣袖中的手卻攥緊了腕上的佛珠,用力到幾乎扯斷。


    楚輕盈離開時,看不到在她背後的他,停下來,迴過頭。


    謝疏鶴久久地凝視著楚輕盈的背影,她不再是少女時期的明豔張揚,也或許是因為他是她的公爹,她變得穩重。


    他眼前閃過的,都是她七歲那年撞到他身上的畫麵。


    她的嗓音軟糯甜美,說要給他做妻子。


    從一開始,食言的不是楚輕盈,而是他。


    謝疏鶴碧眸裏猩紅,熱淚滾滾,悔恨到極致,卻已經晚了。


    柳氏沒有再等下去,那天下午提議陪著謝疏鶴一起散散步。


    她有意把謝疏鶴往楚輕盈的院子裏引。


    而謝疏鶴壓著自己卑劣的心思,不動聲色地朝楚輕盈的院子裏去。


    他快要死了,他想在臨死前看一眼楚輕盈。


    楚輕盈精心打扮過,整個屋子裏都燃了催情類的香,走出院門假裝散步的時候,就看到了要往這邊來,卻又頓在那裏的謝疏鶴。


    楚輕盈給謝疏鶴行禮,而後直起身子,隔著一段距離,遙遙跟謝疏鶴相望著。


    謝疏鶴先別開了目光,壓著碧眸中洶湧的情緒,抬步準備離開。


    楚輕盈作為兒媳婦,一時沒找到理由留謝疏鶴,於是幹脆身子一軟,裝暈。


    謝疏鶴幾步就過來了,及時扶住了楚輕盈,卻沒能把楚輕盈抱起來。


    即便楚輕盈形銷骨立,很瘦很瘦。


    反而,謝疏鶴差點沒能扶住楚輕盈,踉蹌了一下才站穩,然後就止不住咳起來。


    他彎著腰掏心掏肺地咳,捂著嘴的手帕,很快被咳出的鮮血染得一片豔紅。


    那一刻楚輕盈和柳氏麵麵相覷,她公爹這樣的身體,就算不需要他出力,他們能成事嗎?


    首先他得舉起來啊。


    他舉得起來嗎?


    杜婉兮等得就是這個機會,得知柳氏把謝疏鶴引去楚輕盈的院子裏後,她匆忙趕了過來,“二爺,你還好嗎?妾身找吳大夫來。”


    杜婉兮就近把謝疏鶴帶到了楚輕盈的院子裏、廂房的榻上,然後叫來吳大夫給謝疏鶴診脈,開方子。


    她吩咐吳大夫在給謝疏鶴熬的藥裏,加入了壯陽催情還有迷魂的,藥量很重,已然不顧謝疏鶴的死活了。


    杜婉兮也沒辦法顧及謝疏鶴的身體了,謝疏鶴行將就木,活不久了。


    她放棄了救謝疏鶴,隻能平靜地接受謝疏鶴的死,在此之前給謝疏鶴留個血脈。


    杜婉兮在楚輕盈的院子裏傳了膳,她和謝疏鶴是楚輕盈的婆婆、公爹,加上柳氏,他們算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


    楚輕盈把謝疏鶴的一碗清湯,給偷偷換成了酒。


    謝疏鶴端起來的那一刻,不是沒聞到酒味。


    那一刻,他想得是楚輕盈在這酒裏下了毒。


    楚輕盈視他為害了她楚家滿族的仇人,她剛剛故意裝暈留下他,就是為了要在這一刻毒死他。


    然而,要是他被楚輕盈毒死了,楚輕盈如何脫身?


    杜婉兮不會放過她。


    楚輕盈難道要跟他同歸於盡嗎?


    他願意死在楚輕盈手裏,但不能讓楚輕盈擔下這個罪責。


    那杯酒被謝疏鶴倒在了袖口裏,他不能死在楚輕盈手裏,否則杜婉兮會殺了楚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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