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辭的眼睛陡然眯了起來,意外之喜啊,他殺了已經沒有多大威脅的楚恂,也不是很大的收獲。


    他的目標是楚輕盈和謝疏鶴。


    現在謝疏鶴願意交出手中的皇權,那是再好不過了。


    他會慢慢鏟除掉朝中以謝疏鶴馬首是瞻的官員們,很快就能坐上皇位了不是嗎?


    保皇派的官員們,精神全都為之一振。


    聞宥禮幾人震驚地看著謝疏鶴,失態地喊出來,“首輔大人!”


    他們還是可以抗爭的,魚死網破,也要保住鎮國公全族。


    “就這樣吧,你們不必再多言,日後你們要用心輔佐太子殿下。”謝疏鶴製止了上前的聞宥禮幾人,交代了這麽一句。


    他大步流星地走入風雪中,廣袖擺動,衣袂飄逸,出了皇宮,迴府,然後閉門,再不出。


    謝疏鶴把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楚家就沒有再被問罪,就連謝疏澤都被從牢獄裏放了出來。


    這是謝疏鶴交出皇權的條件。


    隻是楚輕盈的投降,被俘,被獻給了拓跋可汗的消息,很快就席卷了整個大周。


    楚輕盈名聲盡毀,被唾罵被千夫所指。


    如霍遠霆預料的那樣,她的親人們都被牽連,陷入了輿論的漩渦,連門都不敢出,更不要提做其他的事了。


    謝府裏有家廟和佛堂,戴著佛珠卻從未信過神佛的謝疏鶴,現在卻在求神拜佛。


    他們都是話本世界的人,命運和結局早早地被安排好,話本作者掌控著他們的一切。


    他乞求神佛護佑,讓他們能掙脫掉自己既定的命運,度過此次死劫。


    謝疏鶴站在佛堂裏,舉高香敬神佛,彎下腰拜了又拜,無比的虔誠。


    “佛祖慈悲,信徒謝疏鶴不求自己平安,願用自身換妻子兒女親人們能度過此難,若佛祖能達成信徒此願,信徒還剩下的餘生,哪怕隻有一年、一個月,一天,信徒都會茹素,日日燒高香跪拜神佛,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若是還不夠,信徒可用下輩子來換,壽命、富貴、健康,幸福,佛祖皆可拿去。”


    謝疏鶴姿態恭敬地把香插入香爐中,退後幾步,彎下雙膝跪到地上。


    他磕長頭不起。


    那金身的佛像俯瞰著世人,目光慈悲,低眉微笑。


    這一年的春節,謝疏鶴還記得去年除夕他們在楚家一起看煙花,許下歲歲有今朝,年年有今日的願望。


    他讓暗衛帶著楚桉和楚瑜走密道,隱藏蹤跡,避開外麵的子民們,去鎮國公府過年了。


    而整個謝府冷清,飄著大雪,沒有一點過年的氛圍。


    謝疏鶴穿著單薄,日日夜夜燒香跪拜神佛,連除夕夜都是在佛堂裏度過的,一日三餐吃得都是素食。


    這一年,楚輕盈在草原上過了春節,得知平陽侯率兵擊退了拓跋狼主的軍隊,拓跋狼主沒有再進攻,兩方都停了戰。


    楚輕盈冷笑,拓跋狼主和傅寒辭之間有交易,所以拓跋狼主退兵了。


    再者,拓跋狼主有瘋病,精神狀態很不穩定,不能這麽一直打下去,且他們草原人雖然悍勇,但也是人。


    他們也受不住在一年中最惡劣的天氣裏,長達幾個月的連續作戰。


    楚明玠和霍遠霆雖然敗了好幾場,但寧願死傷慘重,也沒讓拓跋狼主攻破邊境,再這麽打下去,兩方都是兩敗俱傷,僵持下去並沒有意義。


    所以拓跋狼主停戰也是為了養精蓄銳,隻待來年的三月,再找機會進攻。


    北境的三月依舊冰天雪地,這個時候再開戰的話,對中原的將士們依舊是很嚴峻的形勢。


    楚輕盈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她要在三月前瓦解了拓跋王室,屆時大周和東淩才能勝。


    過完年後的二月,因為拓跋可汗對楚輕盈的“寵愛”,她擁有了自己的蒙古包,身邊有碧雲和碧痕兩個婢女,還有其他四個草原婢女,能在整個拓跋王室自由出入。


    楚輕盈隻讓碧痕貼身侍候。


    拓跋可汗後宮裏的幾個女人,都想來會一會楚輕盈。


    不過楚輕盈的價值對拓跋可汗不一樣,所以那些女人都被攔住了,連楚輕盈的麵都見不到。


    楚輕盈在學鮮卑族的語言,跟拓跋狼主和其幾個心腹部下,都有接觸。


    這一天拓跋狼主退兵後,迴到王宮,身後跟著一個女人,闊步走進來卷起一陣風雪。


    他大刀金馬地坐到楚輕盈對麵,身上的血腥味很濃烈。


    “嫂嫂。”拓跋狼主現在就這麽喊楚輕盈,刀背在那個女子身上一拍。


    那女子便呻吟著跪在了楚輕盈麵前。


    “這個女人是這次的俘虜,本狼主原本要殺了她,但她說她認識你,要本狼主帶她迴來,她給你做婢女。”拓跋狼主深邃的褐色雙眸裏,總是跟狼一樣閃著兇惡令人膽寒的光,很有掠奪性地緊鎖著楚輕盈,說得是中原話。


    楚輕盈看過去一眼,那不是香媚是誰?


    拓跋狼主擱這兒給她演呢。


    香媚是傅寒辭讓拓跋可汗帶到她身邊的,好監視她的一舉一動,看她到底在謀劃什麽,也能將情報傳遞給傅寒辭。


    “拓跋狼主真是周到,謝謝拓跋狼主了。”楚輕盈示意香媚起身,看上去很溫和,緊接著卻對拓跋狼主道。


    “我怕她會逃跑,拓跋狼主手中有沒有給我服用的軟骨散,也給她服下吧,還有你的那些部下們都勞苦功高,讓她晚上服侍你的部下們。”


    “你!”香媚又恨又怒,站在楚輕盈身後,那目光都化作了利刃刺向楚輕盈。


    拓跋狼主一時沒有答應,銳利森冷的目光審視著楚輕盈,傅寒辭的人、這個叫香媚的說楚輕盈很可能是詐降,要他一定多加防範。


    他觀察試探了楚輕盈很久,楚輕盈已經是他兄長的女人了。


    就算她武功高強,謀略過人,但她中了軟骨散,還是在他們拓跋王室裏,她根本翻不起風浪,想跑更不可能。


    就像其他那些被他們擄來的中原女子,一開始反抗,尋死覓活,各種逃跑,卻每次都失敗了。


    她們在受到更大的折磨和懲罰後,漸漸認命了,時間長了,還會被同化。


    所以,楚輕盈就算是詐降,他也要讓楚輕盈無法成功,變成真的俘虜。


    拓跋狼主依了楚輕盈,讓人給香媚吃了軟骨散,甚至還給下了媚藥。


    香媚被帶了下去,給他的那些部下們享用。


    他和傅寒辭雖然有交易,但不代表他就臣服了傅寒辭,會對傅寒辭的人好。


    他隻保證香媚能將情報送迴給傅寒辭。


    他是這草原上的狼,不臣服任何人,隻會掠奪,香媚和楚輕盈所有人不過是他的獵物。


    他對待獵物,玩弄、撕咬、折磨,喝其血吞其肉。


    “本狼主還有個消息帶給嫂嫂,是關於你的夫君和你楚家全族的。”拓跋狼主冷戾的目光如狼似虎地盯著楚輕盈,不放過楚輕盈臉上的絲毫表情。


    楚輕盈正在盛著鍋裏煮沸的奶茶,聞言手下一抖,盡量保持著冷靜,看向拓跋狼主,“他們在大周不好嗎?”


    “嫂嫂這會兒又蠢了,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在被俘,被本狼主獻給兄長的時候,就知道你楚家會被降罪,你在大周的名聲盡毀,你的夫君和孩子也會被指點。”拓跋狼主用不流利的中原話緩慢地說著,欣賞著楚輕盈的臉色一點點變白,如同在玩弄獵物,目光裏閃爍著興趣。


    “嫂嫂別激動,你楚家全族沒有被問罪,因為你的夫君替他們承擔了責罰,兩個月前他就不再是大周的內閣首輔,並且還被拘禁了……”


    楚輕盈猛地站起來,打翻了滾燙的奶茶。


    幸好碧痕眼疾手快拉了她一下,她才沒有被燙傷。


    “什麽?”楚輕盈雙目通紅,唇瓣褪去了血色,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是偽裝的,但心裏的震驚和疼痛更甚。


    謝疏鶴這個傻子!


    他應該跟傅寒辭的保皇派抗衡一番,即便不能讓楚家平安無事,但至少能保他們在牢獄裏不受刑受罪。


    謝疏鶴卻並沒有這麽做。


    那是他的嶽父、嶽母,還有大舅子,也是她的親生父母和大哥,他不舍得讓他們受罪,他寧願代替他們。


    他受一些罪沒有關係,他隻想護好楚家人。


    這個男人,她從來不用擔心他對她的家人不好,而是擔心他對她的家人太好!


    碧痕已經把桌案收拾幹淨了。


    楚輕盈重新坐下去,捏緊了手指,隱忍著恨意道:“我並不是投降了,我隻是戰敗,成為了俘虜,我一定會迴去的。”


    “我三哥帶領的大周將士會打敗你們,滅了你拓跋王室,屆時我要親手殺了你!”


    楚輕盈這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拓跋狼主獰笑了一聲,再次打破了楚輕盈的希望,“如今你們大周的將領已經不是你的三哥了,而是平陽侯。”


    “據本狼主所知,你們中原人最在乎名節,你已是本狼主兄長的女人,就算迴到了大周,也會被亂棍打死,拉去浸豬籠吧?”


    “平陽侯有意將女兒丹壽郡主嫁給你的前夫,如今平陽侯立了大功,你的前夫想要東山再起,必定會迎娶丹壽郡主為妻。”


    楚輕盈在拓跋狼主的這番話中,受了重創般,癱坐下去,赤紅的雙眸裏已然泛起了水光,“不,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你離我們大周這麽遠,怎麽可能會知道這麽多消息?你一定是在騙我……”


    拓跋狼主太滿意楚輕盈掙紮的樣子了,心情愉悅,向來不喜歡跟旁人交談的他,這會兒說了不少,“告訴你也無妨,你的敵人傅寒辭跟本狼主是合作關係。”


    “當年本狼主被丟棄時還小,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傅寒辭助本狼主迴歸了拓跋王室,並提供了很多情報給本狼主,讓本狼主攻打東淩,同時騷擾你們大周邊境。”


    “他幫了本狼主這麽多,他想要的是借此機會除掉你們,他做皇帝。”


    楚輕盈過了好一會兒仿佛才消化了這番話,隨即抬高聲音道:“但是你的目的不是攻破了我們大周嗎?傅寒辭還如何能做大周的皇帝?你們的合作根本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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