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那麽多院子和房間,為什麽偏偏住這書房?”楚輕盈沒再穿鞋,迴頭蹙著眉看謝疏鶴。


    書房雖然也很大,各種東西一應俱全,但畢竟不是寢臥,自然沒有寢臥舒適,更偏向於簡約清雅。


    “你一向不享受生活,不知道對自己好,過得跟清修的俗家弟子似的,你若是非要在書房,那我也在這裏坐月子。”楚輕盈返迴床上,叫傲夏迴寢臥拿幾套她的貼身衣物來。


    謝疏鶴尚未說什麽,就見楚輕盈在脫衣服,露出裏麵碧色繡花的肚兜來。


    謝疏鶴慌忙別開目光,“夫人不要用晚膳嗎?用了晚膳再寬衣歇下吧。”


    “我得先換一身衣服。”楚輕盈本來是尷尬的,但看到謝疏鶴一如最初那般自持端方,手指卻捏緊了的樣子。


    她反而不尷尬了,從肩膀處褪下上身的衣服,解開裏麵的肚兜,然後就塞到了謝疏鶴手上,“夫君看看。”


    謝疏鶴低頭去看,頓時臉色滾燙,耳根發紅。


    他緊了緊手,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把衣物收到袖子裏,還是放到一旁等著婢女拿走去洗。


    這時謝疏鶴聽到楚輕盈發出一聲疼痛的呻吟,他立刻緊張起來,抬頭看過去,“怎麽了?”


    卻隻見。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藥,好多了的緣故,謝疏鶴跟之前那樣,渾身的熱氣上湧,碧眸裏泛了些緋紅,情難自禁去看,又不敢看。


    他隻能合上眼,拳頭握了起來,啞聲問:“那怎麽辦?”


    “要不然把瑜兒抱過來,讓她吃幾天奶,慢慢少了,你就不會疼了。”


    楚輕盈卻靠近謝疏鶴,側過頭,在謝疏鶴耳畔,噴灑著灼熱的氣息,“夫君,你剛剛喝得藥苦嗎?”


    謝疏鶴一時沒理解楚輕盈的意思,手自然而然地抬起來摟在楚輕盈的後腰上,如實迴答,“不苦,從小到大喝了近二十八年的藥,早就習慣了。”


    “可是我覺得你苦,我給你壓壓那苦味。”謝疏鶴隱忍自持,楚輕盈便很強勢地抬起雙手抱住謝疏鶴。


    謝疏鶴眼尾發紅,喉結不斷地滾動著,那張俊美清雅的臉覆上一層薄汗,額頭上的青筋被燭火照著,是無法自控的沉溺和欲色。


    楚輕盈每次都喜歡看這一刻的謝疏鶴,不再是清冷高坐神壇的謫仙,他也有七情六欲,褪下那端方自持的表麵。


    聖潔者墜落,且是因為她,隻為她一人。


    這種感覺很滿足,難怪這京城有那麽多貴女想讓首輔大人沉迷,康樂當初更是想征服首輔夫人。


    傲夏返迴來後,在屏風外等了許久。


    直到楚輕盈喊她。


    她連忙捧著衣物上前,全程低著頭看都不敢看。


    謝疏鶴背對著人,薄唇瀲灩生輝,比平日更豔紅了幾分,妖冶蠱惑得是男妖精。


    傲夏遞了衣服後,不等謝疏鶴說什麽,她就自覺地退出去了,心裏還疑惑怎麽沒看到夫人換下來的貼身衣物,她拿走讓負責洗衣的婢女給洗了。


    她不知道的是,謝疏鶴不動聲色地把那件衣物收到了自己的袖子裏,然後若無其事地給楚輕盈穿衣,在她背後係上帶子,手指有些抖。


    等到傳膳時,謝疏鶴讓傲夏把正被柳氏帶著的楚瑜給抱過來。


    他接到自己臂彎裏,一手還能扶著楚輕盈下床,走到膳桌旁。


    謝疏鶴的胳膊長,且強健有力,胸膛寬厚,他一條左胳膊便能輕鬆地抱著被繈褓包著的楚瑜,騰出右手來吃飯夾菜。


    “你就這麽稀罕瑜兒,吃飯都得抱著?”楚輕盈給謝疏鶴碗裏夾了一塊肉。


    這會兒他倒是不怕把病氣過給了女兒,看來他是聽進去了她的話。


    “那這樣看來,我們的桉兒是被冷落的那個,不僅享受不到爹爹的懷抱,甚至看不到爹爹和娘親,從生下來起就離開爹娘,被養在外公外婆家,他可委屈了。”


    軍師聽了這番話,心想你兒子可不委屈。


    他在前世都十七八歲了,早就過了找爹找娘的年紀。


    他雖然也需要父愛和母愛,但並不想用嬰兒的身體黏著爹娘。


    他自己都害臊!


    謝疏鶴拿著筷子的手指緊了緊,視線落在睜著碧綠色的眼、觀察他的楚瑜臉上,語氣很鄭重地對楚輕盈保證,“夫人你放心,我對兩個孩子是一視同仁的,不會偏向哪一個。”


    “明天我下朝後就去嶽父家看桉兒,以後每天都會抽空陪伴他,花費在他身上的時間和精力,跟瑜兒是一樣的。”


    楚桉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沒關係,隻要是楚輕盈親生的就行,甚至他待楚桉可能會比待楚瑜更好。


    後爹難當,他會做一個最好的後爹。


    楚輕盈當然也想兒子。


    不過楚桉養在楚家,也是一樣的。


    畢竟他都姓楚了,等她出了月子,她也會過去帶楚桉。


    楚輕盈想起來,便問謝疏鶴,“你和我爹他們是怎麽打算的?要等聖元帝駕崩了,才讓桉兒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嗎?”


    “不用,那太委屈桉兒了,桉兒沒有遺傳到我的眼睛顏色,出生時沒被外人看到,世人先入為主都認定桉兒的眼睛是碧綠色的,他們以為被視為妖魔的桉兒,正在牢獄裏關著,命不久矣。”


    “所以嶽父他們可以將桉兒帶出去,隻要注意一些,不要讓他的正麵露給別人……”謝疏鶴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外甥像舅,桉兒的外貌跟你們楚家人很像,尤其是大哥,昨日大哥就跟我說了,他打算……”


    謝疏鶴話還沒說完,被李總管召出去的傲夏,過了一會兒又返迴來。


    謝疏鶴便停下來,示意她先稟報。


    “瑞王府的傅總管來了,他要見楚大少爺,因為他去了一趟鎮國公府,沒找到大少爺,得知大少爺在謝府,他就來了謝府。”


    楚輕盈看了謝疏鶴一眼,她已經知道了。


    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當今聖上的第三個兒子,是從小就女扮男裝的女兒身,這可是欺君大罪。


    皇帝將顧翊煋貶為庶人,所有幫顧翊煋掩蓋的涉事宮人,全都被處死。


    前晚還宴請賓客的瑞王府,轉瞬間血流成河。


    京城中人對此唏噓不已,這大概就是“眼看她朱樓起,眼看她宴賓客,眼看她樓塌了”。


    謝疏鶴更是得到了暗衛的消息,告知楚輕盈傅寒辭此番上門的目的,“傅總管求皇帝留了顧氏一條命,皇帝幹脆把顧氏賞給了他。”


    “隻是顧氏自那晚落水後,便一直昏迷不醒。”


    “傅總管帶著顧氏去傅府後,請了很多大夫,甚至還向皇上求來了禦醫,他們都沒能救醒顧氏。”


    所以傅寒辭是想要她大哥來救女主,楚輕盈在想皇帝的用意,“聖元帝此人有時候行事詭譎又離譜,但如果細想,就能知道他是有用意的。”


    “正如當初他把杜氏抬為公主,賜給你,以及他把謝昭川也過繼給你做兒子,還有顧氏這件事。”


    “再怎麽說顧氏也是他的‘兒子’,即便他不念及父子親情,也要為皇家顏麵考慮,不應該將顧氏賜給傅總管這麽一個閹人。”


    謝疏鶴已經放下了筷子,愛不釋手地跟臂彎裏的女兒玩著,“聖元帝很了解我的性格,十幾年前得知我在謝家後,那時我已經成名,他壓了幾次都沒壓住我,也多次派以傅寒辭為首的死士來暗殺我,結果都沒有成功。”


    那些人要麽被杜婉兮給擋了,要麽被謝疏鶴自己逃過了一次又一次死劫。


    後來,聖元帝就換了方式,表麵上器重謝疏鶴,偏愛寵愛謝疏鶴,為的是讓重情重義的謝疏鶴陷入自責,愧疚,自我厭棄中。


    畢竟,他一個異域血脈,且西北諸國殺了那麽多大周人,本就是西域罪有應得,再加上當年是楚恂率領楚家軍滅了西域的,他如何複仇?


    謝疏鶴對聖元帝沒有自責和愧疚,但自我厭棄是真的。


    何況,他一旦有所動作,聖元帝不惜公開他的身份,違背先帝遺詔,也要誅殺了他。


    所以那幾年他沒有謀朝篡位的實力,又因為真的病入膏肓,他力不從心。


    在楚輕盈和謝昭川的婚事越來越近時,他越發抑鬱自暴自棄,一病不起。


    正如楚輕盈所說,聖元帝抬杜婉兮一個普通宮女為公主,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過繼給他,是為了壓製他。


    那麽今天,聖元帝把自己的女兒賜給了一個閹人,那肯定也是別有用心。


    “皇帝在拉攏傅寒辭,想讓傅寒辭對他忠心耿耿。”謝疏鶴這麽說著,卻又蹙起眉。


    “傅寒辭此人的勢力,遠比我們表麵看到的要大。”


    楚輕盈點頭,當然,人家畢竟是男主。


    要不然在前世,也無法覆滅以謝疏鶴為首的那麽強大的複仇者聯盟。


    “大哥是不是在院子裏?來者是客,讓李總管請傅總管進來見我大哥。”楚輕盈吩咐傲夏。


    她想看看以現在男女主二人的關係,男主為了救女主,能做到哪種地步。


    楚輕盈站起來,謝疏鶴跟剛剛一樣,一手抱著楚瑜,另一條胳膊摟著楚輕盈的腰。


    兩人一起走向外榻,這裏有一扇琉璃窗戶,關著,不讓楚輕盈吹到風的同時,也能看到院子裏的情景。


    孩子總是被抱著也不好,謝疏鶴放下楚瑜躺著,把繈褓給她解開一些,能讓她伸伸胳膊腿,運動運動。


    楚輕盈和謝疏鶴一起陪女兒玩。


    院子裏,婢女在石桌上擺了茶點,楚明玠骨節分明極為漂亮的手指,捏著茶杯喝了一口茶。


    對於說明來意的傅寒辭,他眼皮都不掀一下,語氣幽幽道:“傅總管,我們明人不說暗話。”


    “在下的小妹在原瑞王府差點一屍三命,旁人都被騙了,以為是山匪報複,我們心裏可是一清二楚,這件事跟顧氏脫不了幹係。”


    “在下那是恨不得將顧氏大卸八塊,你卻要請在下去給她診治,是奉在下為聖人了嗎?”


    傅寒辭的臉色很蒼白,高大的身軀站在那兒,墨發和衣袍被夜風吹得揚起。


    他整個人仿佛也在搖晃著,像要倒下去,竭力支撐著,嗓音嘶啞,“既是明人不說暗話,那麽煩請楚神醫開條件,隻要楚神醫肯出手相救,奴才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楚明玠驚訝不已,“沒想到傅總管竟是這般癡情的人,在下以為顧氏過去那樣對你,你應該是巴不得顧氏死無葬身之地的。”


    楚輕盈也有些詫異,大哥說得對。


    就算傅寒辭沒膩了顧翊煋,不想讓人就這麽死了,但身為男主的他也不至於為了顧翊煋,對昔日被他殘害的對手低聲下氣,甚至毅然表明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吧?


    他這麽做,必定是因為顧翊煋不能死,或是顧翊煋身上有他所圖的。


    “好啊,想必傅總管該知道,我們殘廢之人,是最看不得那四肢健全的人的,雖然在下現在已經恢複如初了,但心理上還是變態的。”楚明玠拿出了一個很精美的匕首,慢悠悠地拔出來,卻在下一秒手一揚,“刷”一下朝傅寒辭甩過去。


    傅寒辭筆挺的身軀站在原地,巋然不動,隻抬起左手攥住了那把淩空而來的匕首。


    他的掌心被割破,鮮血染紅了白皙的手指後,又一滴一滴砸落到地上。


    楚明玠展開扇子,隻露出那上半部分的麵容,眼尾彎彎,墨眸裏漾出笑意。


    楚·狐狸·明玠整個人邪氣危險,偏偏有種致命的迷人,“動手吧。”


    “這不,小妹的這隻食鐵獸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竟然改吃素了,尤其喜歡啃竹筍,導致整隻獸都瘦了不說,還越來越呆萌了,這可不行。”食鐵獸一直在楚明玠身邊,楚明玠靠在食鐵獸軟乎乎的肚子上,抬手一下下擼著食鐵獸的腦袋。


    “在下得弄點特別的東西,讓它的食欲上來,在下覺得傅總管右手的那根中指,它一定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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