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的味道席卷上來的時候沈確還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隻是覺得裴忌今天的信息素比以往要濃鬱、熱烈。


    這也正常。


    畢竟是易感期。


    哭得濕漉漉的alpha小心翼翼地從後麵抱住他,輕輕舔了一口嘴邊的腺體。


    沙漠裏飄出一縷花香。


    對於此時的裴忌,這點味道就像幹涸已久的沙漠裏落下的雨,哪怕是偶爾偷個一兩滴,都足以讓他沉醉了。


    或許是因為那一點點信息素的交融,沈確感受到了一點微妙的反應,像細小的電火花,酥酥麻麻地在身上爆炸。


    與之前痛感帶來的令人恐懼的酥麻感不同。


    這是裴忌的信息素帶給他的。


    ——讓人忍不住戰栗的感覺。


    有些熱。


    “不要再提離婚了好不好?”裴忌可憐巴巴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沒有你,我會死掉的。”


    “你嫌我脾氣差,嘴欠,我都改……嗚……但是沒有你,我真的會死掉的……”


    “你……原來還知道自己嘴欠?”沈確暈暈乎乎。


    花香裏多了一絲潮濕的味道。


    “嗯……你之前就這麽說過我……”裴忌的聲音變得黏黏糊糊,不太對勁。


    他好像醉了。


    “之前?什麽之前……”


    沈確覺得自己好像也醉了。


    身後的肌膚燙得嚇人,裴忌把他抱得更緊。


    好熱、好熱。


    “就是之前……”裴忌的聲音低沉,委屈巴巴,“你說我菜狗,說我這樣的單兵一輩子不可能進七大艦隊……”


    “你好兇啊……學長……”


    撒嬌般的聲音傳入耳膜的時候,沈確忽然渾身一顫。


    淺淡的花香濃鬱起來。


    潮濕、悶熱。


    裴忌的動作停滯了一瞬,湊近了沈確後頸,嘴裏還在囁嚅著撒嬌的話。


    不對……


    沈確昏沉的大腦忽然意識到不對……


    太熱了。


    他好像在發情。


    “唔——!!”


    ……


    午後的樹影婆娑,明暗交錯,編織出一片光怪陸離。


    年少的指揮官們站在訓練場上,三道光幕在麵前展開,代表單兵的小點們在光幕上明滅不定。


    耳麥裏不時傳來播報的聲音,淩亂嘈雜,聽不真切。


    麵容清冷的少年按著耳麥,眉頭微蹙。


    “4號,你偏離了位置。”


    “4號,你正在往蟲穴走。”


    “4號……”


    “4號!聽到請迴答,你在違背指揮,4號!”


    滋滋的電流聲傳達著對方的沉默與傲慢。


    年少的指揮官語氣逐漸變得不耐煩,烏黑的發間落下一滴汗,沿著冰雕玉琢般的臉龐一路滑到鎖骨。


    “再往前一個坐標,我將直接記你違規,聽到沒,4號!”


    電流聲送來一聲不屑的輕笑。


    “聽到了,聽到了。”


    慵懶的聲音穿透距離、穿透時間。


    “你好兇啊,學長。”


    沈確恍惚了一瞬。


    熾熱陽光如同長出了觸手,攀上脊背,將他一點點融化在那個夏日的午後。


    日月交替、星辰更迭。


    單薄清瘦的身影抽條變長。


    紅色的警報聲響起,他一個人踉踉蹌蹌地走在滿地機甲的殘骸中。


    白色的寒瑩像死去的飛鳥從空中墜落。


    劇烈的疼痛幾乎要將他撕裂。


    他顫抖著在白色的病房裏醒來,腦中一片空白。


    畫麵變幻。


    鮮花滿地,綠意盎然。


    成年的指揮官疲憊地站在盛大的婚禮現場,惱人的議論聲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在等誰?


    那個人會來嗎?


    微風卷起白沙,月光如水一樣流淌在地上。


    他追著月光往前走。


    一雙手從背後擁住了他。


    幹燥溫暖的信息包裹了上來。


    身形高挑的男人低頭湊到他耳邊,輕笑了一聲。


    “你好兇啊……學長……”


    ……


    沈確再次蘇醒。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隙間透入,他下意識眯了眯眼。


    安雅驚喜的聲音響起:“太好了!夫人醒了。”


    緊接著是門響:“快告訴上將,夫人醒了,讓他先別急著殉情呢!”


    從床上緩緩坐起,沈確茫然了一瞬,突然意識到什麽,伸手去摸後頸。


    熟悉的味道先他的動作一步溢了出來,緊接著是凹凸不平的觸感。


    他愣愣地摸了好一會,終於確認。


    是牙印。


    安雅擔憂地望著他。


    “夫人……您還好吧?”


    好……嗎……


    他點了點頭。


    事實上,比以往都好。


    “上將呢?”


    安雅鬱悶地問:“您不問問您自己怎麽了嗎?”


    沈確似乎有點著魔的將手覆在後頸上,捂住那個新鮮的傷口。


    “我怎麽了?”


    “您被上將咬了!然後昏了一晚上,嚇死我們了!”


    安雅用很不像她的聲音激動地說。


    “天啊……您不知道易感期的alpha有多恐怖嗎?您哄哄他也就算了,哭個七八天自己就好了,怎麽能去……去!”


    安雅臉紅了。


    “總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抱歉。”


    沈確記起昨天剜心刻骨的疼,難以抑製地有點後怕。


    被咬下去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他還活著。


    還獲得了一個標記。


    “上將呢?”他又問了一遍。


    安雅重重地歎了口氣。


    “咬了您之後,他把您送到臥室,然後自己關在書房裏哭了一晚上,天啊……真的是一晚上。”


    她狠狠一跺腳。


    “煩都煩死了!現在可能把自己淹死了吧!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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