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林的話音剛落,李伯勳的臉色陰鬱得仿佛能滴出墨汁。


    他看向淩霄閣上的寧遠,此刻的寧遠目光堅定,毫無懼色!


    墨林:“我了解你的力量,也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你兒子。猛虎雖狠,卻不忍食子。你的一生已經足夠輝煌,但你希望兒子能有一個安穩的未來。這是可以理解的,所以現在選擇權在你,如果你執意啟動陣法,我就讓寧遠摧毀歸去來兮。我們都知道淩霄閣是陣眼,一旦陣眼被毀,你將一無所獲!”


    李伯勳聞言思緒萬千,現場的氣氛瞬間冰冷。


    無數羽族圍繞淩霄閣,但沒有李伯勳的命令,無人膽敢輕舉妄動。


    寧遠此刻孤立無援,卻無半點懼色。他緊握歸去來兮,麵向四方咆哮:“來吧!來吧!要死就一起赴死!隻要我尚存一口氣,無人能撼動這個大陣!”


    李伯勳緩緩落座,凝視墨林。


    “周道長,你通曉天機,連在那樣的困境下都能預設後手,是我低估了你。但這才有趣,老朽多年未遇如此棘手的對手,也不枉我一生的籌謀布局。既然你想與我較量到底,那麽我們就賭一賭,老朽不怕賭,隻怕不夠刺激!”


    “賭什麽?”墨林的麵色冷峻,關乎寧遠,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以我兒子的生命為賭注!\" 李伯勳的眼中閃爍著冷酷的魔力:\"讓我們猜猜,是我麾下的巫師先將你的兒子眠兒困入夢境深淵,還是眠兒先破滅陣眼的神秘封印!\"


    李伯勳的決心昭然若揭,他的決定甚至超越了親情的束縛,這讓墨林始料未及。


    然而,此刻的墨林已無退路可尋。他手指緩緩並攏,如同利劍:\"既然你如此挑戰,那我也跟你賭一場。看是你施法的速度快,還是我的幻劍之意能先取你性命!\"


    \"如果你敢殺我,今日你必將屍骨無存,我的追隨者不會放過你。而你,內心深處對死亡的恐懼,你沒那麽高傲,我太了解你了!\" 李伯勳寸步不讓,語氣中充滿了挑釁。


    的確,墨林就是這樣的人。二人,一個老練狡猾,一個年輕熱血,彼此對對方的底細了如指掌。


    然而,墨林此刻並未屈服:\"有時候,別總以為你了解別人,我看自己,就像是一道永恆的謎團!\"


    話音剛落,他拔劍出鞘!劍意已融會貫通,一道耀眼的光芒自指尖噴薄而出,直射李伯勳!


    李伯勳無法躲避,似乎也沒打算逃避,他高昂著頭,準備迎接死亡的降臨!


    劍光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瞬間逼近他的頸部僅剩一尺,卻突然停頓,劍氣已割裂了皮膚!


    \"殺啊,為何不殺?\" 李伯勳眼中充滿挑釁。


    \"住手吧,讓他們撤迴,就此罷休,我認輸還不行嗎?這個世界已經夠混亂了,給這片紅塵大陸一個重生的機會吧!\" 墨林的目光無比真誠。


    \"你是認輸了嗎?\" 李伯勳的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厭倦和哀傷,緊接著,他的眼神變得狠絕!


    他對著天空發出狂野的咆哮,淩天閣的眾人仿佛得到了命令,溫白書和醜時生紛紛施展狠辣的法術,向寧遠發動攻擊,一群羽人也蜂擁而至,撲向寧遠!


    \"將軍!\" 墨林瞬間焦急萬分,手中的劍幾乎失控:\"老家夥,立刻下令停止!快停下!\"


    李伯勳無動於衷,隻是挑釁地看著墨林。


    墨林明白,這家夥已經徹底瘋狂了。


    \"你殺我啊,你有勇氣殺我嗎?我就在這裏,你殺了我,我殺了你的將軍,我們的兒子,一切就都結束了,動手吧,動手吧,我是寧遠的父親,你殺吧!\"


    李伯勳狂吼,但話音未落,氣息已消散!道士出手了。


    墨林第一次如此主動,終結了一條生命。


    劍意如故,直穿李伯勳的咽喉,讓他身首分離!


    刹那間,潛伏四周的羽人徹底沸騰,紛紛飛向淩天閣!


    寧遠目睹此景,悲痛地大吼:\"道長,寧遠絕不後悔!絕不後悔!寧遠此生為了正義,值了!\"


    說完,他一掌擊碎了歸去來兮腹中的天外隕石!


    白貓瞬間化為虛無。


    淩天閣上,一道光芒閃爍。


    那光芒越來越強,熾熱無比,瞬間吞噬了整個淩天閣!...


    所有羽翼生物都被吞噬,溫白書和醜時生一同消失在那毀滅的炫光之中,一切在那肅殺的靈能衝擊下徹底崩潰!


    墨林屹立在靈政殿的城牆之上,悲痛地嘶吼:“將軍!我尊貴的將軍啊!”


    然而,唿喊顯得如此無力,世界在混亂的共鳴中既嘈雜又靜寂。


    萬物似乎歸於虛無,巨大的靈波攜帶著熾熱的氣流自淩天閣爆發,一道直指蒼穹的靈能洪流如同一把充滿怨氣的銳劍!


    墨林驚恐地奔下城牆,逃離靈政殿,瘋狂地向爆心——淩天閣疾馳而去!


    李伯勳的軀體獨自躺於地麵,血液在他周圍繪成一個淒美的圓,宛如陰陽的界限。


    他賭輸了。


    他未曾料到墨林會真的釋放毀滅,而此刻的墨林,正是那個惡魔。


    淩天閣的轟鳴與浩劫並未持續多久,待墨林施展道術趕到,已是一片廢墟,隻剩下斷垣殘壁。


    他在瓦礫中不斷揮劍,以劍氣撥開破碎的石板,撥開羽人的殘骸,瘋狂地搜尋寧遠的蹤跡。


    不久,他找到了溫白書的遺體。


    又過了一會兒,他又找到了醜時生的遺體。


    他繼續深入,最終在廢墟最底層找到了寧遠。


    此時的寧遠,左臂被一根重壓的支柱所困,整個人陷入昏迷的狀態。


    “將軍,我的將軍,我該如何是好,我的將軍...”


    墨林痛哭失聲,他迅速檢查寧遠,發現他尚存一線生機,但顯然難以持久。


    墨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劇烈喘息,思考著所有的可能辦法。


    接著,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


    出劍,一劍斬斷了寧遠被重壓的臂膀!


    劇痛讓寧遠略有清醒,他虛弱地看著墨林,而墨林已無暇與他敘舊。他撕下寧遠身上焦黑的道袍,急促地包紮在斷臂上,止住了汩汩流出的血。


    “道長...我的花袍,一切都失去了...”


    “別說話,我就是你的袍子,我是最後一朵希望之花,我能救你,我能救你...”墨林不再猶豫,一掌按住寧遠的頭顱,強大的靈能瞬間湧向寧遠!


    “道長,你在做什麽...”寧遠感到一絲力量迴歸,腦海中突然湧現無數刀劍的殘影!


    墨林:“我將世間最深奧的刀劍意境注入你體內,幫你封閉所有出血的經絡。我師父的遺物我已經搜索過,當初救我於生死邊緣的丹藥又找到了一些,早已為你準備,你不會死,你不會死,我的將軍...”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丹藥,硬塞進寧遠鮮血淋漓的口中,緊接著用靈能幫他化解藥力。


    寧遠的生命力逐漸從死神手中掙脫,他漸漸有了力氣注視道士,而此時的墨林臉色蒼白如紙,全身仿佛被抽幹,但他手中的刀劍意境靈能仍毫不保留地湧入寧遠體內!...


    \"別這樣,道友,如此下去,你的靈魂將消逝於永恆之境!\"


    墨林不顧一切,依舊堅持己見。


    寧遠深受感動,泣不成聲,目睹那位道士耗盡最後一縷靈力,倒在自己懷中,那一刻,他覺得這蒼涼的奇幻世界尚存一絲溫情。


    一名道士墨林,一位刺繡披甲的將軍。


    一場震撼整個奇幻世界的浩劫,至此畫上了休止符。


    一個月後。


    西梁城,漸漸重煥昔日的活力。


    四散的居民紛紛迴歸,而一支騎兵隊伍也隨之踏入,不再是金甲雷騎,卻是由北戎州的王子,涼王率領的陵陽雄師!


    此刻,皇宮之內。


    破碎的宮殿開始修複,勤政殿幸免於難,此刻殿內聚集了幾位人物。


    寧遠已經恢複如初,雖然失去一臂,但擁有刀劍意境這樣的世間頂級武學,更顯得如虎添翼。


    墨林依舊虛弱不堪,一個月的療養仍未緩解他的喘息。


    穆念安靜靜地陪伴在寧遠身旁,一副賢良妻子的形象,盡管兩人心照不宣,未曾言明彼此的情感。


    勤政殿門前擺放著一排骨灰壇。


    李伯勳,溫白書,醜時生,漸離,葛行間,墨旋。


    涼王初入時滿麵驚訝,但身為一國儲君,曆經風霜,此刻已能坦然接受。


    他走近墨林,恭敬行禮:\"見過道友。\"


    墨林此刻氣息微弱:\"辛苦王子了,北戎州如今如何?\"


    涼王聞言點頭,隨後向墨林施禮:\"多虧你的多次援手,北戎州如今安寧,我也穩固了王位,下月即將舉行登基大典,還想邀你共襄盛舉呢。\"


    \"甚好,甚好。\"墨林微笑,接著看向寧遠:\"將軍,我曾許諾幫你,助涼王登基,現在我做到了。\"


    寧遠笑容燦爛:\"我始終信賴道友。\"


    墨林轉視涼王:\"現在不能再稱王子了,應稱唿你為涼王。我召你前來,因西梁城大局已定,擔憂仍有勢力企圖不軌。因此,在西梁帝王登基之前,還需你與金甲雷騎一同守護皇宮。\"


    涼王聞言一笑:\"道友如此信任我,不怕我直接篡奪王位嗎?\"


    墨林聞言,笑得更加釋然:\"你的確有這樣的能力,但我已決定將王位傳給寧遠。你若真的不喜歡這個帝王,還是真心想要對抗兄弟?\"


    涼王聞言略顯驚訝,隨即豁然開朗:\"如此,我自當全力支持。若無將軍與道友的多次援助,我不可能有今日。再說,我亦無法坐穩這個位置,所以一切仍聽從道友的安排。我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不會是狼子野心之人,你應該明白,否則也不會讓我輕易進城。\"


    墨林輕輕頷首:“我無法永恆地庇護一切,當你們各自在力量中崛起,去光明正大地爭奪天下的霸主權位,那是應有的常態。況且如今十九王國尚未對西梁俯首,寧遠的王位僅是封賜,此戰之後,西梁的力量大減,未來的重擔繁多,期望你們兄弟間相互扶持,共同踏上輝煌之路。”


    “弟子遵從尊者教誨。”涼王對墨林充滿敬意,兩人又閑聊了幾句,隨後涼王帶領兵馬離開宮殿,與金甲雷霆騎兵一同守衛皇城。


    穆念安和寧遠聞言皆感驚訝。寧遠連忙揮手:“尊者,這怎麽行,我怎可為帝!再說,這天下原屬穆家,或是林家,與我何幹!”


    這段時間,墨林與寧遠詳談往事,包括他的真實身份。此刻,穆念安眼眶微紅,墨林看著她:“穆姑娘,說說你的見解。”


    穆念安思索片刻,隨即輕歎:“周尊者,如今穆家凋零,傷亡慘重,念花姐姐也下落不明,早已不複當年的輝煌。況且這天下原本是我父從林家手中奪得,你如今收迴,我並無怨言。畢竟,你為這片土地付出了太多,我願聽從你的意願,寧遠登基,我內心亦感欣慰。”


    說完,她深情地看了寧遠一眼,卻依舊保持沉默。


    墨林點頭,接著轉向寧遠:“將軍,你要銘記,這天下本屬於林家,隻是我一步步從穆家手中奪迴,也算我對師父的一個交代。然而我本是四海遊曆的修道之人,如浮萍般無根,不應有所牽絆。若你理解我,便替我守護好林家的天下,也算完成你父親的遺誌。”


    “但是,尊者,你要去哪裏?沒有你,我無法治理好這個國家。”寧遠低聲自語。


    “不必擔憂,北戎州會堅定地支持你,魁門失去領袖後也將歸順於你。其他封國我會處理,算是我最後為你做的事。我不會遠離你太遠,但我們終究不是命定的同伴。你隻需安心成為帝王,這是屬於你的,你不應拒絕。”


    寧遠聞言,向墨林跪拜:“寧遠必不負尊者期望!”


    墨林微笑,隨後支撐起身,來到門檻前。


    他凝視著那些骨灰盒,陷入深深的思緒。


    “你父親和魁門的骨灰,待你登基後再由你處置。我師父、師弟和漸離的骨灰,我將親自帶迴不周山安葬,畢竟落葉終須歸根。”


    說完,他對寧遠微笑,提起三壇骨灰,緩緩離開了政勤殿。


    那青色的身影飄然離去,來時輕盈,去時承載著無盡的重量。


    十日後,寧遠昭告天下,大赦眾生,在穆念安的號召下,正式登基稱帝......


    改國號為星辰,世人尊稱星辰武烈王。


    天地間盡顯複蘇之象,各地紛紛響應,誓願共襄王業。


    當然,墨林在其中施展了何種魔法,無人知曉,也無法詳述。


    總而言之,王朝更迭,此界步入了一個嶄新的傳說時代。


    而那位青衫法師墨林,悠然歸返了他的不周仙峰。


    他的仙鹿老馬已不在,武技消散如煙,連那隻常眠不醒的白狐也悄然離去。


    他肩扛桃花法劍,攜三罐骨灰,費盡周折攀上那座崇峻的仙山。


    山巔依舊,一座破敗的仙廬靜立,一旁是一座孤獨的陵寢。


    墨林凝視著眼前熟悉的景象,仿佛一切未變,仿佛他從未下過山。然而,一切已然發生,過去的再也無法追溯,這位平凡的法師,在塵世間短短一載,便讓十九州之地經曆了翻天覆地的變革。


    來到仙廬前,望見小僧更換的對聯,他輕輕一笑,未置一詞。


    “吱呀——”


    推門而入,屋內比以往更潔淨有序,隻是不再似仙廬,倒像一處簡樸的禪堂。


    一位小僧正輕敲木魚誦讀經文,聞聲即刻迴首,看見墨林,頓時笑容滿麵。


    “施主,您迴來了。”


    “嗯,幫我拿一下。”


    二人同為修道之士,自然無過多悲喜。小僧瞥見骨灰盒,神色未變:“看來下山一趟,施主曆經不少磨礪。”


    “確實辛苦。”墨林淡笑:“我身負重創,如今命在旦夕。”


    小僧雙手合十:“當初我就對施主說過,山下的世界乏味至極,施主未聽勸,如今體會到了吧?”


    墨林含笑點頭:“你這小子看起來也長高了不少,不知佛法修為如何了。”


    小僧撓頭笑道:“實話實說,沒了師父,還是有些迷茫。”


    二人相視而笑,小僧問:“這次迴來,還會離開嗎?”


    墨林聞言微怔:“還未決定,緣分到時自會離開,若未到,我們就一同在此居住,往後做飯挑水可要麻煩你了,你知道,我懶,不會烹飪。”


    “這有何難,我輩修佛講究苦行,期待道長能有所領悟。”小僧向他恭敬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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