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七月過半,內陸地區正值盛夏時分。


    白駝山終年冰雪,這幾日也開始化雪成泉,山澗裏,雪蓋下,奇花異樹間,汀汀淙淙的小瀑布,於皚皚白雪間隨處可見。


    東邪父女尚未離去,倒非對白駝山景致流連忘返,而是黃蓉武功進境迅猛,習練桃花島絕學無不得心應手,練得孜孜有味。


    黃藥師早已疑慮盡去,反見獵心喜,請歐陽刻傳渡一道元力,嚐試著與自身內力結合運轉。


    百匯通流毫無阻滯,意味著五絕這種級別的武人,學習任何武技均信手拈來,隨手施展自是熟極而流,仿若苦練經年。


    西毒東邪相互印證,用心磋商,均所得非淺。


    原著上歐陽鋒對其餘四絕均惡意滿滿,一旦機會合適便痛下殺手。


    歐陽刻也一直防著他的殺心惡念。


    不時提點叔父,黃藥師父女對元力運用頗有心得,絕世高手的武學交流,更屬當世武林間難能可貴的盛事。


    此次東邪前來山莊通信,又好意襄助,尤其對明教餘孽尚未摸清底細,就眼下看來,歐陽鋒惡意未顯。


    七月末波斯王朝祭祀大典,家家戶戶也當成節日來過,殺牛宰羊祭拜祖墳,氣氛很是喜慶。


    歐陽刻攜數車禮品,牛羊驢肉菜蔬陳酒琳琅滿目,帶上鄒玉、張清芳、伊豆兒同往,下山拜訪孫三強夫婦。


    天雅喜笑顏開,開心得要命。


    歐陽鋒橫亙其間,雖無明媒正娶之舉,卻有風光大嫁之實。


    歐陽刻並非為了討好天雅家人,這件事就是做給東邪看的!


    意思是我對你女兒不存在非分之想,我早都另有愛侶了。


    歐陽鋒攔了一段路,到底沒攔住。


    這個兒子今時不同往日,仁義孝順不遑多讓,但打造的強勢班底,也令西毒為之震懾,未敢輕率阻絕其意。


    “拜見嶽父大人,拜見嶽母大人,恰值佳節望日,小婿特來給兩位請安。”


    歐陽刻遣退從人,行跪拜大禮,向兩人各磕一個響頭,腦袋跟青石地麵相撞,蹦蹦響。


    張清芳鄒玉一左一右,奉茶杯於旁。


    孫三強夫婦二人當然喜洋洋的,接杯飛快地抿了一口茶水,雙雙起身扶起歐陽刻,連稱不敢當。


    歐陽刻起身後並未坐下,又道:“那些牛羊驢肉風幹後儲藏地窖,小婿會遣人留守些時,這屋子……”


    他仰顧屋頂,接道:“也該修繕一番了,此事交由小婿主理,自須令兩位賢慈滿意為止。”


    柏綺絲喜色滿臉,孫三強老懷大暢……


    好吧,這對夫妻也才三十來歲,這個時代人們結婚產子都極早,他們比歐陽刻大不了幾歲。


    “少莊主如此客氣,實令屬下愧不敢領。”


    孫三強笑嘻嘻說話,夫妻倆站起身後就沒坐迴椅中,少莊主肅立於前,他們怎敢坐?


    天雅躲房裏豎耳傾聽,嘴角都笑彎了。


    伊豆兒捏了捏她的臉頰,她立刻反手捏迴去,又雙手齊施,給伊豆兒的小臉左揉右搓的。


    歐陽刻無奈,他是最厭煩客套的,左繞右繞的沒完沒了,但此時還不得不客套一番。


    “家叔頗重門第,小婿也不便忤逆其意,但在小婿心中,天雅是我至愛的正妻毫無疑義,現下難以明媒正娶……實令小婿羞窘得無地自容,還請兩位賢慈大義擔待。”歐陽刻再次拱手。


    “兩位快請坐!小婿是晚輩,有些事尚須通稟。”他走上半步,牽著兩夫妻的手,將他們按坐在椅間。


    “賢婿……少莊主請說,我夫婦倆洗耳恭聽。”孫三強誠惶誠恐,仍不敢以嶽丈自居。


    “漢人……”


    歐陽刻語聲一頓,道:“宋地寒門或望族有女,視之為掌上明珠,又有千金之謂,小婿既與天雅真心相愛,天雅又係兩位賢慈的獨生愛女,那自是千金大小姐,雖難名正言順嫁入我歐陽氏,但小婿深知,幤之以萬金當屬實至名歸,人來——”


    唿拉拉一聲響,兩名莊丁推著獨輪車進來了,將車停放在廳心,便躬身退出屋子。


    歐陽刻隨手揭開氈布,登時金光耀眼,兩指寬的寸金堆得車裏整齊密集。


    孫三強夫婦目瞪口呆,這是萬兩黃金?


    “黃金萬兩,不足以略表小婿之誠,但請不吝收訖,萬勿見怪。”歐陽刻說著又鞠了一大躬。


    柏綺絲坐那兒兩條長腿都抖起來,連忙伸手握緊。


    孫三強長吸一口氣,雙手掩於臀後,忽然一轉念,問道:“那麽少莊主,這兩位姑娘不知如何稱唿?”


    他眼睛左一下右一下,分別瞟向張清芳和鄒玉。


    他問的不是稱唿,是身份屬性,歐陽刻自然心知肚明,帶兩位女奴同往,也是顧慮到這一點,早有說辭。


    說辭不是歐陽刻的發言,張清芳嬌笑道:“叔叔不必見疑,我二人忝為少主侍奴,常日裏與主母同進同出,服侍主母起居等不敢懈怠,主仆之誼甚深,少主領著我等隨見二位尊範,正是為請二老安心。”


    “所以二位……辛苦了!”


    孫三強坐那兒拱了拱手,心裏如壓鉛塊,終究沒敢問得徹底,隻道:“有勞二位姑娘。”


    柏綺絲瞥了幾眼,這兩個錦衣玉帶的漂亮姑娘倒未令她難堪,大富人家三妻四妾在所多見,波斯權貴世家的淫靡,也不在宋人之下。


    歐陽刻既不尷尬更不難堪,隻覺得好笑。


    當著天雅的麵,都不知道跟女奴滾過多少次床單了,這點兒心理素質,他還是很有的。


    誰知張清芳脫稿演講,還有謬論陳述。


    “少主功力通神,身態威武雄壯,雅不欲主母難奉枕席,主母年紀尚幼,甚須我等侍婢由旁侍候,分擔少主重擊,天雅小姐也是懇意讚同的。”


    歐陽刻愕然,隨之苦笑搖頭,繼而打量著孫三強夫婦的神色。


    張清芳這個妖精!


    她意思是說,少主那方麵能力強,天雅這小身板可承受不住,所以她們作為榻間侍奴,是為了緩解主母的房事壓力。


    這種事沒辦法辯駁,被抬得高高在上的嶽父母,更不可能辯駁。


    鄒玉於旁低眉順眼的,就表麵上看來,風騷潑辣遜色張清芳三五籌。


    午後小憩,在天雅伊豆兒的加油聲中,張清芳又疲累欲死的昏睡過去。


    歐陽刻索性將兩個小姑娘趕出房,聲稱要打坐運功了。


    實際上打算專心對付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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