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陰天氣草如煙,時有飛花舞道邊。


    防暴考核的當天,天公不作美,天陰得很沉,仿若醞釀一種很強烈的情緒,隨時爆發。


    上午先進行防暴理論知識筆試考試,筆試不難,隻要提前將老師劃下的重點背下即可。


    下一考核科目:警棍盾牌操12式和防暴術12式,考核地點:基地訓練場。


    基地訓練場以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兩份文件夾、兩支筆、兩位考核官(一名領導+一名教官)為標準,間隔8米,共設置1-10號十組考場。


    考核人員以5人一小組,10組同時進考場、退場的方式,流水線一般井然有序的進行考試。


    為避免考核當天人員和考試順序混亂出錯,因此,基地司令部在考核的前三天下發小組名單、考試場地順序以及其它考核事項的文件。


    通信團女兵中隊六班,按照時夏、葉蓁蓁、陳楠喬、吳楊、張美娟一組的順序進入3號考場。


    進場站定,葉蓁蓁發現前麵的考官是一個軍銜為一杠三星的軍官和白寧軒。


    白寧軒收起平日的嬉皮勁兒,正襟危坐很像考官那麽迴事兒,葉蓁蓁盯著白寧軒,那眼神分明在說:“為什麽是你?林維崧呢!”


    白寧軒感受到葉蓁蓁眼神中的不善,輕輕搖了搖頭,“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白寧軒確實無辜,原本他和他們站的副參謀長在7號考場,臨近考核了,不知道林維崧抽什麽風,偏偏說3號考場這邊離池塘邊的柳樹近,柳絮飄得太猖狂,把他的鼻炎都整犯了,非要和他換,他扭不過林維崧,隻能換過來了!


    葉蓁蓁倒並不是非要林維崧看著她考核,而是基地下發考核文件的那天,林維崧和她專門研究了怎樣葉蓁蓁的組正好被林維崧這組考官監考。


    林維崧說上次因為葉蓁蓁隨便將手帕給別人用很生氣,所以特意挑她出來打警棍盾牌操前6式,並且小小內含了一下!這次說什麽,也得親自監考,給葉蓁蓁一個公平公正的成績,彌補自己當時略顯小氣的心胸!


    葉蓁蓁想到昨晚自己後麵發的話,不知道是林維崧睡著了還是故意的,反正對話就是那樣戛然而止。


    從國花園迴來,他們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葉蓁蓁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麽,讓林維崧一聲不吭做出違背彼此約定的舉動,但她知道,林維崧微信上的沉默也好,考核的躲避也罷,肯定是有原因的。


    “啊……”陳楠喬大叫一聲,他們這組連著左右兩組像被按了暫停鍵,直愣愣地立在那裏看著陳楠喬。


    白寧軒從下第一個“預備”口令開始,便已察覺葉蓁蓁的狀態不對,顧慮到正式場合又有領導在場,提醒的話不好說。


    他想向葉蓁蓁眨眨眼提示一下,結果從入場第一眼的對視後,葉蓁蓁再沒看過他。


    隻是,令白寧軒沒想到的是,葉蓁蓁竟然打警棍盾牌操12式時根本不顧大家的動作進度,隻自己快速的一式接著一式打,這不,別人剛要打“撩劈下砸”式,葉蓁蓁已打到“左擋掄掃”式。


    左擋掄掃是指身體、盾牌應向左邊格擋,警棍向左上方掄再向右下方掃,恰好葉蓁蓁這一掄,警棍直接掄到了陳楠喬的額頭上。


    “葉蓁蓁!你幹嘛!五人一組是一個整體,在保證動作質量的情況下,大家要整齊劃一,你不知道嗎?怎麽!別人打的慢,就顯著你能你厲害你優秀是嗎?怎麽!在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找優越感找存在感就那麽讓你爽是嗎?”


    白寧軒看陳楠喬的額頭有血滲出來,急火一攻心,嘴皮子罵人那股利索勁兒上來了,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對自己欣賞、崇拜的女生可以說出這樣刻薄又難聽的話來!


    “你別這樣說,白寧軒,蓁蓁不是故意的!”陳楠喬替葉蓁蓁解釋。


    “對不起,喬喬!”葉蓁蓁對白寧軒的謾罵沒有絲毫表情和反應,隻是臉色蒼白的向陳楠喬道歉!


    “先去衛生隊處理傷口!”白寧軒和旁邊的領導低聲耳語了幾句,見考核領導點頭批準,陳楠喬和白寧軒一起走出考核場地。


    ~ ~ ~


    一場風波很快平息,就像一首音樂中間網斷了,聲音停止了,但隻要連上網,立刻恢複正常的音軌播放歌曲。


    ~ ~ ~


    “這些你拿著!”白寧軒抱了一堆藥品交給陳楠喬。


    “怎麽這麽多啊!碘伏、棉簽、紗布、創可貼、消炎藥這些我能理解,怎麽還有感冒藥和退燒藥啊?”陳楠喬很是茫然的問道。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未雨綢繆、有備無患懂不懂!傻瓜!”白寧軒像看個白癡一樣看著陳楠喬!那張紅潤白晳的臉上,額頭還有碘伏消毒後殘留的深棕色印跡,四四方方的白色紗布貼著二條醫用白色膠帶!


    未雨綢繆是可以用在這裏的嗎?文盲!陳楠喬向白寧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現在好醜啊,陳楠喬!”白寧軒不甘示弱,敢翻小爺白眼,讓你嚐嚐小爺厲害!


    這次,陳楠喬沒有像往常一樣強勢迴懟,而是高聲啞然道:“啊?真的嗎?”


    陳楠喬雖不像葉蓁蓁五官那樣精致,但放在人群裏依然是一枚萌萌的小可愛,加上她本身是個顏控,對自己的皮膚、身材都管理的非常好。


    如果不是在部隊裏要求必須素顏,以陳楠喬的審美資質,稍微一妝扮,那也是一朵清純可人、嬌美典雅的小蘭花啊!


    陳楠喬急慌慌的跑到衛生隊進門口的整容鏡前,察看自己是否有白寧軒說的那麽醜!


    不知道是陳楠喬聽進了白寧軒的話,還是自己盯著鏡子時間長了,總之,陳楠喬越看這張臉越不像自己,越看白色的紗布和膠帶貼在額頭上就越覺得別扭、難看,幹脆伸手去撕紗布旁的膠帶。


    “你幹什麽?”白寧軒沒想到自己無意的玩笑話,陳楠喬竟當了真。


    “你說的對,確實很醜!我不想貼這個!”陳楠喬很認真的對著白寧軒說話,白寧軒很少見到陳楠喬這樣的眼神,認真、害怕還有一點點閃著淚光的隱忍!


    這個眼神怎麽那麽眼熟,什麽時候在哪裏見過呢?白寧軒努力迴憶,果然搜尋迴了迴憶!


    這不就是高中時刻,一個同班女生欺負她,指著她說她胖說她醜,他擋在他前麵,迴頭聽她說謝謝,那時她看他的眼神嘛!


    白寧軒好像一下子就get到了陳楠喬的點。


    “你皮膚那麽白,貼上這個根本不顯好嘛!再說了,傷口暴露在空氣裏會感染,你忘記高三體育課你膝蓋磕破了一小點兒,結果感冒、發燒折騰了一個星期才好!”白寧軒記起的事還不少呢!


    “嗯……你剛還說我醜的,這話明顯是安慰的成分!”陳楠喬在白寧軒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相信了他,隻是嘴上一如既往的硬氣!


    “對不起!我剛是開玩笑的!你真的不醜!”白寧軒一如既往的果斷認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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